人命

  從果果上幼兒園開始,陳優很少抱他。離開劉信,不用爬五樓,陳優自己有車,出門也不用長時間走路,不知不覺中,擁抱已經成為果果的一個奢望。


  陳優摸摸果果的頭發:“以後媽媽經常抱你!”


  用帶腰凳的背帶將果果固定在胸前,穿上雨衣,將自己的臉盡量遮掩,陳優帶著果果出門,目標是將相門西邊的商業區。


  將相門住宅區分為別墅區,複式區和高層區。別墅區和複式區的入住率都不高,高層區入住率卻很多。


  在高層區的西邊有一條南北方向的商業區,再西邊就是國道,高層區的東邊是寫字樓,本來地下一層到7層歸一家商廈所有,其他的是高新科技開發院。因為很多原因,商廈一直沒有入住,寫字樓除了上班族,人流量不是很大。


  陳優這次要去商業街收集一些嬰兒的必需品。


  陳優一家人需要的東西,在末世前,通過網購或者批發等形式買了不少,暫時不缺少。糖糖的加入打亂了陳優的計劃。通過錢鑫的死,陳優懵懂中知道末世的殘忍,以後人命可能都不如一塊饅頭值錢,在這種情況下,陳優必須盡量多的收集東西,為了自己,也為了家人們。


  況且,這些東西都不不一定會不會生產,收集起來肯定比放那裏浪費強。


  陳優穿的這款雨衣半透明,果果從裏麵可以看到外麵,和陳優的緊張不同,果果在裏麵嘰嘰喳喳的不停的說話,自己說話不行,還必須要媽媽配合回答,陳優恨不能後腦勺也長一雙眼睛,哪裏顧忌果果,隻能讓果果閉嘴。


  果果也就堅持幾秒鍾,陳優不斷的重複“你別說話了”,“閉嘴”,“不能說話”,效果都不好。


  後來果果察覺到媽媽不想和他說話,自己啦啦啦的唱歌,講故事。


  陳優在果果幾次三番的打擾下,那種緊張感竟然下降。


  陳優的甜蜜季節和瑜伽舞蹈會所都在這邊的商業街,在阿大告訴她災難很快就要到來時,就將兩個店全部關閉,員工也暫時放假。


  陳優穿過高層,來到商業街對麵。商業街的損害要比其他地方大。


  商業街有不少因為冰雹躲避的人,而且幾乎多有的商鋪都開著門,喪屍爆發,很多人遭難,可以說這裏算是重災區。


  陳優看著遠處搖搖晃晃,不避風雨的喪屍,吞咽口水,自己一個喪屍都沒有殺過,就憑自己那點女子防身術隻能算是給喪屍送餐。


  正當陳優往後退打算無功而返時,不遠處三樓一個男子張牙舞爪的從樓上跳下來,不知道他的想法是什麽,三樓的高度,男子一條腿瞬間骨折,骨頭渣刺出來,漏在外麵。鮮血刺激著周圍的喪屍,男子驚叫著拖著腿往前爬。


  陳優的腳更軟了,果果問:“媽媽,他怎麽了?”


  小孩子竟然不覺得害怕……


  陳優擋住果果的視線,咬牙繞過男子吸引的喪屍往商業區跑去,心裏不停的安慰自己:“不是我不救他,不是我不救他,是我救不了他……是我沒能力……果果還小……”


  然而心裏再怎麽按時,那個男子的慘叫一直回蕩,腦海裏想起懷孕時,因為陳優晚一步沒有救起的那個孩子……


  “啊!!!!”陳優留著淚往男子方向跑去,此時男子腿上的血在雨水的衝刷下流成一條小河。


  陳優跑過去,拉著男子喊道:“你能不能起來?!我扶著你,你快點!”


  男子看向陳優,眼裏的悲傷再也掩飾不了:“不用了,謝謝,我被咬了,我以為,我能摔死的……”


  陳優拉著男子的手鬆下,一口氣哽在喉嚨裏:“你……那你怎麽辦?”


  男子趴在地上哭著喊:“要麽在變成喪屍之前被它們吃掉,要麽變成它們吃別人,我能怎麽辦?我想活著,我想活著啊!”


  男子支起上半身:“殺了我好不好,我怕疼,殺了我,我就不怕了……對不起,求求你,對不起……”


  陳優踉蹌幾步:“我,我不行啊,你有病嗎,讓一個女人下手殺人!你開什麽玩笑?”


  男子乞求:“求求你,你殺了我吧,我不想和他們一樣!”


  陳優弓著背,大吼:“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說著拉著男子往一個商鋪跑去。在喪屍快要抓到男子的腳時拉上卷簾門。


  陳優扔給他一把刀:“我做不到,對不起。”


  男子一隻手抬不起來,看著地上的刀,沉默幾秒拿起來:“對不起,是我道歉,看樣子你比我小,是我強忍所難了。謝謝你。”


  男子咬牙忍者痛爬起來,扶著貨架往樓上爬去。


  陳優問:“你幹什麽?”


  男子說:“我怕死,怕疼,更怕自己死的不利索。”


  男子不再解釋,爬到三樓,打開窗戶,雙手抱著刀,刀刃對著自己的心髒,讓自己麵朝下跳下去。


  陳優跟著男子,看到男子的動作,捂著嘴巴無聲的哭,果果抬頭問媽媽:“媽媽,你為什麽哭了,誰惹你生氣了?你別哭了。”


  陳優抱緊果果坐在地上狠狠的哭起來。


  這是陳優第三次近距離接觸人的生死,這個男人更多的是無力的悲傷。


  她軟弱,她弱小,對喪屍下不了手,更何況對一個人。


  末世不缺的就是死亡,前一刻還在說笑的人,下一刻可能就會喪命。


  在後來,陳優見了很多的生生死死,聚散離合,生離死別。都說見慣了生死,也就稀鬆平常,可是陳優,始終忘不了最先給他衝擊的三個男性,也始終沒有習慣,不能平靜麵對生死。


  …………


  …………


  這是一件高級套房。林悅林打開房門,一張恐怖的臉出現在門口。


  這張臉生前就長的一般,寬大扁平,濃妝豔抹,可能是被喪屍咬了變成的喪屍,臉上的妝容已經被眼淚弄花,一隻耳朵斜斜的掛在綠色的頭發邊,下巴也被啃去一半。


  林悅林向後退兩步,離開喪屍能碰觸的範圍,抬手從下向上將僵屍伸過來的小手臂砍掉。喪屍沒有痛感,即使失去手臂,對血肉的渴望仍然促使它繼續撲向林悅林。


  林悅林起跳將喪屍踢到房間裏,在喪屍起身之前持刀看對準它的脖子。


  不知道是這個喪屍格外胖,還是它已經出現變異,林悅林砍了兩刀才將它的脖子砍斷。


  這時,後背傳來一股濃烈的香水味和腥臭味混合的奇異味道,林悅林來不及細想,向前一滾快速躲避,再回頭時便看到同樣肥頭大耳,粉底超厚的中年女人喪屍,這個喪屍保持的很好,隻是白色絲綢睡衣上淩亂的印著血手印。


  林悅林向後退一步,碰到桌子。這是一張麻將桌,桌子上的麻將散落在桌子的另一邊,根據地上倒著的椅子,這件房間裏應該有至少四個人,現在隻有兩個,還有兩個以上沒有出現。


  林悅林一邊警惕的看著喪屍,一邊查看四周。


  房間內還算安靜,偶爾能聽到撓門的聲音。


  在裏麵的臥室!恰巧這時,喪屍野獸般的嘶吼,將裏麵的喪屍引出來。


  末世初期,喪屍不斷進化,活著的人也在不知不覺中進化,隻是這個進化比起喪屍要慢很多。


  普通人就算沒有擁有異能,身體的速度和力量都比以前強很多,稍微體質好如果在奧運會上會很輕鬆那個銀牌銅牌。


  林悅林能感覺到力量和速度,以及耐力的提升。隻是經過幾次與喪屍對抗,林悅林的狀態不斷下降。


  來不及考慮,眼前的喪屍撲過來,林悅林跳到麻將桌上,借助力量,雙手握住刀,從麻將桌上跳下來,有重力的加持,喪屍的腦袋被斜斜的砍去一半。緊接著,林悅林回頭跑過去推動麻將桌頂在從臥室裏出來的喪屍身上,將他們抵在牆上,先將它們的手齊齊砍掉,轉手從空間裏拿出一個電鋸,讓兩個喪屍死的不能再死。


  收回電鋸,林悅林將房間內能用的東西收起來,然後輕步走進臥室。


  這個套房屬於一室一廳,臥室內除了廁所,一眼就能看個大概,林悅林站在廁所門口頓一頓離開,先將臥室裏的東西收下。


  比起外麵,這間臥室能用的東西不多,床上淩亂不堪,還有一些惡心的液體。


  林悅林臉色一白,想起前世她的死……


  幾個呼吸後,林悅林皺著眉頭打開廁所的門。


  “不要……”一陣刺耳的驚呼隨著林悅林暴力開門傳出來。


  是一個20歲左右的男人,身上沾染了不少血液,所在馬桶旁邊,將頭埋在雙膝,頭也不抬的喊。喊幾聲後沒有動靜抬起頭來。


  這個男人身上狼狽,但是臉上很幹淨,沒有粘上髒東西,頭發不知是因為水還是汗有不少粘在臉上,反而顯現出一種別樣的美。


  林悅林從他頭上拿過來一次性的洗護用品,轉身要走。男人掙紮幾下起身,拉住她:“外麵的四個人不知道怎麽回事,吃人,你別出去。”


  林悅林盯著他幾秒,在男人快頂不住時收回視線,淡淡的說:“沒事了,她們死了。”


  男人不可思議的看著林悅林,跟在她身後走出去,確定四個人都死的不能再死,哭起來。


  林悅林也沒理他,她現在的狀態不好,不適合繼續搜尋,殺喪屍,打算回房間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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