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基地
安樂基地不算是大型基地,所有的設施勉強算是小型基地,基地內也就三千人左右,大部分是一個本地的村民。
末世前,村裏引資,在附近蓋了一處熱電廠,從本地招工,引發附近村民返鄉潮,還在廠周邊建立小型商業區,末世來後,幾番掙紮,村裏活著人躲進有圍牆,有排水溝渠的熱電廠。
安樂基地的防禦措施很差,經過漫長艱苦的戰鬥很多圍牆岌岌可危,如果不是這場大雪,他們不一定能堅持到開春。
大雪讓人們生活困難,至少能活著。
今天,安樂基地大門口堵滿了人,負責管理基地的原安樂村村長安福興奮的站在前麵,嘴角快咧到耳朵,雙手不知所措,想要伸手握住眼前人的手,又怕自己這又老又髒的手染了麵前這白淨的人。
皮膚白淨的男人爽朗的笑著,主動抓住安福的手,嘴裏誇獎,安慰,鼓勵的話一句句冒出。
安福剛開始還覺得心裏感動,覺得自己辛苦做的都得到認可,後來就有些心虛,自己哪有他說的那麽好,但是想想,這些都是客套話,自然怎麽好聽怎麽來,那自己說什麽呢?書到用時方恨少,話到說時不知詞……
白淨男子臉上的笑容可親,嘴裏的話樸實或者說很糙,很快讓安福的緊張消失。這人是白虎隊的隊長白非亭,末世前帶領一支特種兵,不是長期山林,雨林鑽的那種,而是混跡在普通市民中,因此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能夠用最快的方法拉動與別人的距離。
“白隊長,你們站這裏這麽久了,來,我們進基地,我們安樂基地雖然不大,還能容納不少人。”
“不用,我們可不是給你們增加困難的,他們一幫糙漢子,長期在風裏雨裏,隻要給點空地就行,不知那邊那片地行嗎?行我就讓他們在那搭帳篷。”
幾番推讓,白飛亭讓所有的人在基地外休整。
安福在旁邊的人提醒下,訕笑:“那個,你看看你們來,我也沒招帶你們,安貴啊,你讓大夥準備食物,先讓我們的士兵吃上飯……”
安貴麵有難色,支支吾吾:“哪有……那麽多……”
還沒等安貴說完,白飛亭阻止:“我們不能拿百姓的一針一線,末世了,你們也不容易,我們怎麽能再吃你們的救命糧?”
安貴有些發愣,自己的表演才演到一半,臉上的表情因為被打斷有些僵硬,看看身後的人,身後的人氣憤的推他一下,被一直牽著鼻子走的安福製止。
天色漸黑,安福等人帶著村民回到基地,連夜開會。
當夜,難的點燈的村長家裏徹夜通明……
一夜未眠的不僅是村長等人,水泉市的車隊如同天降神兵,讓人們充滿著希望和憂慮。
清晨,天色剛蒙蒙亮,已經等不及的人們有的在村長家門口,有的在車隊邊上……
在炊煙升起之前,安樂基地的人也不打擾大家,在帳篷之間穿梭,軍隊的人好說話,反正也不耽誤幹什麽。
被軍隊雇傭的人就不願意,嗬斥聲不斷傳出。
齊沉語從起床還沒有閑著,不斷的安撫,問王澤:“飛亭呢?”
王澤透著疲憊:“一早就被村長叫走了,還沒回來,估計是商討基站問題,放心吧,技術員廖鑫也去了。”
“你沒再飛亭身邊?”
王澤眉頭皺著,長籲口氣:“飛亭讓我拿出200袋糧食,留給安樂基地。”
齊沉語心中一驚,下意識阻止:“為什麽?這些糧食對整個基地作用太小,但是對我們隊伍影響卻很大啊!”
王澤哪裏不知道這個道理,隻是他比後加入軍隊的齊沉語多了一份責任感:“支撐他們度過這個寒冬吧,天暖了就好了。”話是這麽說,今天3月末,明天就是4月,溫度還在零下,眼見就要進入清明,可是氣溫沒有絲毫回升的跡象,冬季……
春天應該不會遠。
王澤吩咐人將糧食搬下來,過會基地裏會有人接應。
齊沉語從起床到現在一直解決安樂基地和他們成員之間的矛盾,早就不耐煩了:“希望如此吧。”
然而打臉來的太快,兩人剛剛塞一口饅頭,外麵哭嚎聲傳來,爭執聲也比以往更大。
兩人對視一眼,從帳篷裏出來。
一個瘦的脫相的女人拉著十多歲的孩子,拉著一個軍人一邊哭一邊嚎,她倒是準,拉著的是個少尉,這少尉已經安慰了好一會,此刻已經無奈。
“怎麽回事?”
少尉一間兩人,快速解釋:“這位大姐不要我們糧食,阻攔我們運進基地。”
兩個問題,首先是阻攔,第二,運進基地的不應該是安樂基地的人嗎?
齊沉語比王澤更懂得別人臉上的表情,立刻明白,不是所有的人都願意要這糧食,是嫌少,還是有其他要求?
不管是什麽,先弄清楚他們需要什麽。
“大姐,你先別哭,你有什麽要求先說出來,如果我們能解決,我們盡量解決。”
“能,能解決,很好辦。”女人手腳並用從地上站起來。
這片地因為安全城車隊駐紮,將積雪清理幹淨,露出黑褐色地麵,經過多人踩踏,變得有些泥濘,女人將手上的泥土隨手擦在身上,顧不得臉上的淚,目露希望:“我家那口子在涼城,我希望你們把我送到涼城,我們孤兒寡母的在這裏活不下去啊……”
王澤有些猶豫,齊沉語直接拒絕:“大姐,涼城在南邊,我們一路卻是向北,不同路,根本沒法送你。現在也不是和平時期,我們不可能分出一隊人專門護送你去涼城,就算分出去,要分多少,少了就是送死,多了我們自己都不夠用,而且車輛,燃油,食物都是個問題……”
女人一聽拒絕,根本聽不進去後麵的話,一蹦蹲在地上哭:“你們這是逼%死我啊,來看看,人們的子弟兵殺人了!來看看啊,還有沒有天理了,我們納稅了,軍隊不保護我們了……”
女人還在哭,旁邊一個男人直接問:“我和你們同路,我要去東都,我弟弟在那裏,我可以跟著吧?”
他這話出來,其他人相繼開口,都說同路。
樹挪死,人挪活,安樂基地不大,資源有限,在這裏能活著已經艱難,甭想再好一些,還不如跟著車隊,到其他地方闖蕩,有軍隊保護著,安全沒問題,隻要上了路,他們還能真的見死不救,看著他們被喪屍咬,被活活餓死?
“你們都走開!”女人悶頭推開所有擁擠上前的人,雙眼通紅,猙獰的看著周圍的人,其他人被她看的往後自覺退幾步。
周圍安靜,女人如同受傷的獅子,一步步走到王澤和齊沉語麵前,“噗通”跪在地上,拉著旁邊的孩子,讓他也跪下:“我求求你們了,你們帶我走吧,哪怕把我送到離涼城近一點的地方也行,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我是個女人,孩子又小,什麽都幹不了。隔壁的妹子年前死了,為什麽死的?!啊!她女兒!她女兒才上高中,被一群人活活糟蹋死了,她也不活了!那個時候我就慶幸,我孩子是個男孩,可是,我們依舊每天驚恐的活著。到手的食物最快吃掉,根本留不住,就算到嘴裏也會被人打出來,我和孩子每天東躲西藏,還要保護衣服,被褥,幹淨的水,天冷了,連房子都保不住!我們女人在末世,怎麽活,沒有男人,怎麽生存?”
旁邊的孩子抱著媽媽痛哭起來,女人抹把淚:“我不能死,不是怕死,是我不能死,我死了,誰照顧我這未成年的兒子?所以我不敢離開基地太遠,隻能在附近挖野菜,撿蟲子……國慶節那幾天,不知道吃了什麽,暈倒了,整個人迷迷糊糊,那時候我就想,死了吧,死了就解脫了,死了就舒服了。可我聽到我兒子呼喊聲,一聲聲媽媽,他害怕啊……”
“解放軍同誌,求求你們,帶上我們吧,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如果你覺得我是累贅,帶著我兒子走也行,我真的,真的堅持不了……”
女人抱著王澤的腿嗚嗚大哭,周圍的人表情都沉下來,以點到麵,從她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不幸,還有人想到自己那不知生死的妻子兒女。
末世不缺悲傷,不缺生死,王澤和齊沉語早已漸多了生死,雖不是麻木,但不會這麽容易被周圍的人撼動心神。
再者悲傷又能解決什麽問題,因為感動,就帶他們走嗎?有一就有二,開了先河,後麵就止不住。解決問題的辦法從來不止一個……
王澤抹去眼角的淚,拉起女人和旁邊驚嚇過度的孩子:“大姐,我知道你不容易,我們這些人來到這裏隻是路過,真的不往南邊去,後麵的路程隻會離涼城越來越遠,而且有這些糧食雖然不讓大家頓頓吃飽,但是應該能撐過一個月,一個月後就是5月了,那時候萬物應該也生長了……”
“切,就1000斤糧食,就這些糧食都不夠我們基地的人吃一頓幹飯的!”
“就是,還以為能讓我們衣食無憂呢,沒想到拿出這麽點糧食就想打發我們,當我們是要飯的呢!”
“出這麽點東西,還想讓我們感恩戴德的歡迎啊!”
“你們別說話,我們還得跟著他們呢,讓他們帶我們走。”
“對,對,對,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