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聘選
童溪則排在第五。
等於說是新銳榜前五，臨河學院據其二，一時間聲名大噪。
在實力榜上，上三階的強者隻有個位數，蘇儀在前三十見到了大師姐鄒紅葉的名字，而二師兄連鵬和童溪，就被名字組成的汪洋大海淹沒了。
回到家吃過午飯，蘇儀回房坐到書桌前讀書，雖然開始學武了，但一直以來的生活讓他很難改掉讀書的習慣。
但沒等他屁股坐熱，老姐便火急火燎敲門進屋。
她滿頭大汗，慌忙說道：儀兒，門外來了一大群人，都說要見你一麵，到底怎麽回事？
來了麽。蘇儀不慌不忙放下書冊，站起身來。
他已經預料到了，超級天才的噱頭就像是甘美的花蜜，會吸引無數蜂蝶前來采摘。
門外的那些人應該都是在吳郡經商的各大名門富豪吧。
顯然，他們都是看了蘇儀高掛在新銳榜第一的名號後，慕名來請蘇儀當門客的。
以前蘇儀還很疑惑，為什麽這些有錢人不自己去習武，還要浪費錢聘請門客。
他以為隻要有錢就能習得武藝。
但其實不然，經過這一個月以來的了解，蘇儀明白了，沒有背後關係給的推薦信，武學院是不會收一般人入院學武的。
在吳郡，武功算是一種半壟斷資源。
而且就算是得以入院，想學成武藝也得看天賦。
光是大師姐二師兄兩人，這二十多年來帶過的新人就不下三位數，他們大部分人天賦不佳，學好幾年都無法入門任何功法。
這些人要麽被院方勸退，要麽自己失意放棄。
現在整個臨河學院的學生還不到二十人。
畢竟學費昂貴，光陰有限，不可能人人都有資本和時間耗在沒有未來的事業中。
於是，這些人隻能回到底層接受剝削，哪怕是豪門大族，也沒有特殊待遇。
武功，有史以來就是強者的統治工具。
隻要學了武，階級就和平民區分開了，此刻，對門外的這些人來說，蘇儀就是高他們一階的身份。
姐，你幫個忙，開了門攔在門口，讓人一個個進來。
我、我知道了。蘇芳雖然不明所以，但隱約也能感覺到這是弟弟的人生大事，便一口答應下來。
蘇儀轉移陣地，搬了張椅子，坐到了院子中央的水井旁。
頗有麵試官的威風。
第一個人很快進來了，是個留著八字胡的中年掌櫃。
鄙人劉用，乃劉記書行的掌櫃，見過蘇公子。劉用恭敬作揖。
他明明是長輩，卻對蘇儀使用後輩禮儀，看來是深曉武尊民卑的老江湖。
蘇儀也不跟他客氣，受了一禮，開門見山問道：請問劉掌櫃，你家書行能給我多少分紅？
總盈利四成自留，三成納稅，三成分紅。劉用也不含糊，立刻報上價碼。
蘇儀思忖起來。
這陣子他和大師姐二師兄走得越來越近，趁著每天練招當口，也打聽了不少門道。
一般來說武盟會強製抽取店家的五成盈利作為稅收。
但世道混亂，吳郡沒有武者保護的店鋪基本上都做不久，於是門客製度就誕生了。
所謂的分紅，其實就是武盟將原本的稅收讓利一部分給武者。
讓利多寡，就由武盟、店家、武者三方一起商量。
所以聽見這三成分紅，蘇儀一時間有些心動。
按照武盟立的標準，店家被允許自留五成盈利，將另外的四成上繳，一成分紅。
但這標準並非固定，隻要營業規模達標，就可以申請調整繳稅和分紅的比例。
如今劉掌櫃撥出了六成盈利，其中一半歸蘇儀所有，足見誠意。
這麽高的價碼，根據大師姐所說，完全可以請動中三階的強者鎮店了。
蘇儀雖然入門很快，但此刻實力並不高，卻也能收獲這個價碼，很顯然，劉掌櫃是想要投資蘇儀的未來。
這就是天才形象的好處之一，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蘇儀英雄年少，隨著成長必然前途無量，此時花合適的價錢拉攏攀附，不出意外以後就能獲得更多隱形回報。
隻不過蘇儀還不想這麽快答應下來。
劉掌櫃，我暫時還沒辦法決定，不如先讓我聽聽後來者的報價如何？這樣對所有人都公平。蘇儀如實回答。
劉掌櫃一臉和善，並無失望之色，顯然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答案。
他告退之後，一個接一個，蘇儀又麵見了二十多個人。
他們所代表的有打鐵鋪、有紅樓和茶館、有佃戶和包租者……大多都是掌櫃親至，可見對蘇儀的重視程度，而且開的價碼幾乎沒有低於劉記書行的，有兩家店甚至開出了四成分紅的價碼。
不過蘇儀給的答複都差不多。
等到接近晌午，蘇儀尋思著想要結束這冗長的麵試會，隨便選一家店鋪當門客算了，反正每一家的條件都不差。
由於沒調查過這些商鋪的營業規模，他隻能以分紅比例和來者的態度來作為判斷依據，比例越高，態度越誠懇，對他的吸引力就越大。
這時，有個穿著金閃閃長衫的老者走進了院子，他一身裝扮在太陽底下反光強烈，刺得蘇儀雙眼生疼。
他向蘇儀作揖道：老朽錢道，代表萬興樓拜見蘇公子，聽聞蘇公子登頂新銳榜，如今一見果然一表人——
話猶未了，蘇儀伸手製止了他的客套話。
閑話少說，報出你們的分紅吧。蘇儀偏過頭躲開對方刺眼的裝扮。
蘇公子果然快人快語，有大家風範！錢老拍馬屁的功夫了得，尊家主之命，我萬興樓可以出二成分紅，另外，包吃——
噢？蘇儀一下子來了精神。
分紅比例雖然不高，但包吃的話就太吸引人了。
錢老見報價有望，頓時喜笑顏開，繼續說道：不僅包吃住，若是蘇公子有意，可將家主的大女兒許配給您。
哦，最後一個就不用了。蘇儀揮揮手。
他現在沉迷武藝，女人隻會影響他練功的速度。
錢老的笑容立刻僵住了，萬家積蓄頗豐，加上家主的大女兒姿色姣好，原以為和親的條件，普天之下的男人都無法拒絕，拉攏個少年習武天才還不是手到擒來？
沒想到蘇儀根本沒表現出絲毫興趣。
他有點拿不準眼前的少年了。
那，蘇公子的意思是？錢老小心翼翼問道。
二成分紅，包吃，已經夠了，隻是我的飯量非常大，就怕你們受不了。蘇儀揚起一道詭異的笑容。
這點請你放心。錢老拍拍胸脯，我萬興樓立業上百年，如今已是吳郡首屈一指的大酒樓，餐食方麵，定不會讓你失望。
那就走吧。蘇儀立刻站了起來。
他生怕對方反悔，趁今天假日，趕緊把門客一事定下來為好。
好嘞，院外已備好牛車，請蘇公子隨老朽一道去萬興樓。錢老立刻讓出路，讓蘇儀走到前麵。
出了院，蘇儀對台階下黑壓壓的人群大聲宣布，他已經接受了萬興樓的條件。
眾人頓時發出陣陣惋惜聲。
蘇儀似乎還聽見了果然是看上萬家大小姐了、新銳第一竟也是好色之徒之類的非議，但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遣散眾人，蘇儀出了巷子，上了前往萬興樓的牛車。
在趕路期間，錢老為蘇儀介紹了萬興樓的現狀。
萬興樓雖為吳郡第一酒樓，但前任門客病逝，近半年來都沒有新任門客入駐。錢老歎息道。
為什麽？我聽說萬家是巨富，請個門客應該很容易吧？蘇儀表示疑惑。
萬興樓主要是家主的大女兒負責經營，她有強迫症，而且眼高於頂，半年來看了十幾名武者都不滿意，差點沒愁死他爹。錢老對萬家大小姐似乎一點都不留口德。
那為什麽找上我？我和她又沒見過麵。
這個，老朽不知，若是有興趣，可以找大小姐當麵質問。錢老搖頭，總而言之，萬興樓已經半年沒有門客駐守，期間麻煩不斷，還請蘇公子幫襯一二。
蘇儀頷首，既然收了分紅，他自然是會盡職盡責的。
牛車盤街轉巷，來到了東城區的陽商裏，這裏是聞名遐邇的高級商業區，整個裏飛閣林立，商客往來大多錦衣華服，比起西城區何止繁華一個時代。
蘇儀隨錢老下了車，四處一看，感歎著隔幾條街的貧富差距竟然能如此巨大。
這萬興樓，聽錢老說是吳郡最大最豪華的酒樓，現在一看果然如此。
酒樓不僅占地廣闊，而且有著五層之高，對比周圍一兩層的商鋪，簡直鶴立雞群。
往內部望去，竟是階梯型設計，從一樓一抬頭就能看見二三樓的席位，是極其適合大型酒宴的布置。
四五樓為封閉場所，或許就是雅間了。
此時門口食客頻頻進出，一樓已經坐了許多人，吵鬧非常，錢老便引蘇儀到偏門，從後廚轉進財務室。
這裏就清靜多了。
有個掌櫃模樣的人正在算賬，見錢老進屋，立刻起身，笑臉相迎。
大小姐何在？錢老負手擺起架子，蘇公子到了。
誒，大小姐的話，她聽說蘇公子要來，已經連忙趕回家化妝了，可能要等一會才會回來，您看……
掌櫃的看了看錢老，最終把詢問的視線停留在蘇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