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海戰
“我你們倆啊，都住在一塊這麽些了，也不告訴我一聲。害怕我討你們要喜酒喝是怎麽地。”屈順來到土地廟外，笑著衝姚平和酈君道。
酈君臉色緋紅的避開了屈順的目光，略感羞澀的躲到了一旁。姚平看了看走開的酈君，對屈順道，“順子，你怎麽話就這麽不害臊呢。我隻不過是在廟裏躲躲風雨。”
“噢喲，這麽快就把媒人給忘了。”
“得了吧你。”姚平轉而對酈君道，“酈姑娘你可不要把順子的話放心上啊，他這個人你知道的，就是嘴比較欠。那，今我就繼續和順子去東邊山上尋吃的了。”
酈君回身沒有話，她默默點了點頭。
在姚平隨屈順走了幾步之後，酈君又突然開口輕聲道，“姚平，你們早些回來。”
姚平笑著衝她用力點了點頭。
“放心吧弟妹，我兄弟給你抓野雞回來吃。”屈順笑著插嘴道。
姚平推了屈順一把，兩人笑著並肩向海邊走去了。
姚平與屈順二人劃船遠行，來到了一座臨海的高山之下，他們二人攜手攀爬山，一路挖掘野菜蘑菇，不知不覺便來到了山頂。
山頂有風呼嘯而過，姚平迎著風，遠眺他和酈君所住的那座山坳，他依稀看到了山中廟，也仿佛看到了身著白衣的酈君正在那裏岸邊勞作，他看著那裏，傻傻的笑一陣。
“瓶子，瓶子，傻笑什麽呢？”話間屈順語調突然一變，他大聲道，“你快，你快看那裏！”
屈順的話打斷了姚平幸福的遐想，他轉身隨屈順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幾艘帆船正從遠處海麵冒了出來。
“那是什麽船？”姚平問道，“誰家的漁船？”
“什麽漁船，那是，那是戰船啊！誰家的漁船用得起那種大帆，你怎麽出去這幾年變傻啦。”屈順驚訝的看著那邊，大聲道，“你看，是水軍旗。那是我伊洛水軍的戰船！”
“我不出去也沒見過用水軍的船啊。”姚平望著遠方嘀咕道。與此同時，他但見側撐半帆的伊洛戰船不斷從遠處海麵湧現，他眼見戰船越來越多，不禁驚訝的歎道，“我的老，這麽多船！我們伊洛水軍這是要幹什麽？”
“看，看後麵那些個，是大樓船！”屈順也驚歎道，“這麽多船集結一起，看來咱伊洛這是要打仗去了啊。”
“順子，順子，你看南邊。”姚平將頭轉而看向南方的海麵後，他驚愕的急拍了幾下一直眺望東北方伊洛水軍的屈順，他衝他道，“你看，你看怎麽南邊也來船了。”
屈順轉身朝南方海麵定睛望去，在仔細辨別了一番後，他失聲呼道，“老爺啊，那，那是櫻州人的戰船。你看，你看那些奇怪的旗幟。”
“櫻州人的？”姚平頗感意外的望著南方道，“他們不是一直在侵擾幻陽一帶麽。”
“這幫孫子”屈順看著櫻州艦隊乘風而來，不禁惡狠狠的咒罵道，“看來櫻州這幫孫子是找死來了，媽的。老保佑，老保佑，保佑我伊洛水軍必勝，好好教訓教訓櫻州的這幫孫子。”
兩人看著雙方戰船不斷從海麵遠方出現並駛近。姚平感歎道，“我，咱伊洛水軍的這些船，得有，得有幾百艘了吧。”
姚平數了幾次，卻發先每次都難以數清楚船隻具體的數量，於是了個模糊的數字。
“我看櫻州孫子的船得有一千艘。”屈順望著南方的海麵道，“不過他們的船雖多，可他們的船大多體積都很。我覺得他們那船，要擱到咱伊洛這邊，也就是當個於個漁船，最多，也就算是個艨艟吧。我看一艘船上也站不了多少人。可比咱伊洛的那些大家夥可差遠了。”
“他們的船的確。”姚平道，“我看即使是船，他們的船也不如咱的伊洛的船。”
“沒錯，你看咱伊洛的這些艨艟，都是蒙著硬皮船篷的。防火防箭，有層層保護。那櫻州人的船卻連個像樣的頂棚都沒有，我看啊，光咱的那弩箭就得把他們一個個的射成刺蝟。”
眼見兩國海軍在海麵上逐步靠近，伊洛的幾艘大型戰船在旗語的指令下，緩緩調整了船身，其餘眾多戰船也紛紛隨之調整著隊形，準備著最後的開戰。
“瓶子，咱倆有生得見此一戰，真是三生有幸啊！”屈順興奮的看著兩軍臨近，大戰一觸即發。
“得見咱伊洛打了勝仗，打敵人個屁滾尿流，那才算上是三生有幸。”姚平笑了一笑道，“否則可不算什麽有幸。”
“我告訴你，這仗肯定是咱伊洛贏。不是吹牛，我在這一眼就能看出來，櫻州孫子們這次絕對完蛋。”屈順道。
在遠處伊洛水軍所在海麵，傳來了急促震撼戰鼓聲，姚平在聽到後，興奮的對屈順大聲道，“這次我信你，你絕對沒吹牛。你看咱水軍先出擊了，可真威風。”
“嘿，看櫻州這次怎麽完蛋的吧。”屈順得意的道，“這幫孫子。”
姚平見兩軍上千艘大不一的戰船竟相加速出發，伊洛水軍的艨艟借著船輕易控的優勢，當先迂回向了遠海一側，開始對櫻州的艦隊實施包抄。
“那是什麽船？！”姚平驚奇的向屈順問道，他看到從伊洛水軍陣中，當先快速衝出了十餘艘無帆無槳，甲板全部封閉的盒子戰艦。
“我的，那一定就是人們的，我伊洛水軍最新研製的戰船了。”屈順墊著腳尖眺望著道，“他們那叫，叫車船。”
“車船？”
屈順看著車船急速衝出艦隊主陣，在海麵上留下了一道翻湧的水痕直撲櫻州艦隊而去，“瓶子，你可能沒聽過，聽，這車船不用帆也不用槳，而是用人來航行的。是有很多的水手在船裏麵踩著水輪，這船就是靠那水輪前進的。”
“壞了，難怪這不靠帆的車船顯得這麽快。我們伊洛艦隊這可是處於逆風口上了啊。”姚平有些擔憂的道，“你看我們都是半帆或側帆，那櫻州的船都漲滿了帆。”
兩人話之間，伊洛車船已率先接敵。櫻州戰船麵對車船快速而來的衝擊，頓時顯得有些手不知所措，他們駕船一邊匆忙回避車船的撞擊，一邊讓船上的士兵用弓箭予以還擊。麵對櫻州水軍不斷射來的弓箭，伊洛車船全麵封閉外殼的優勢盡顯無疑。麵對櫻州弓箭的攻擊，車船內的伊洛水兵絲毫不受弓箭攻擊的影響，他們安心的操控著車船，持續不斷的在櫻州艦隊中的橫衝直撞。
受車船衝擊的影響，櫻州原本整齊的艦隊的隊形，逐步開始變得混亂鬆散。
“你看這幫櫻州人，他們也不算太笨，至少他們還知道用勾爪勾住車船，往上車船頂上爬。”姚平看到幾個櫻州士兵在極力向一艘陷入重圍的車船上爬著。
“車船用絞盤了，我的老爺。”屈順道，“櫻州這幫孫子死的可真夠慘的。”
“後邊上來的那些是鬥艦吧，順子，記得時候你你在海邊見過幾艘。”
“是了，那就是鬥艦，是咱水軍最常見的戰船了。瓶子你看，鬥艦後麵還跟著拍船呢。”屈順得意的道，“這些我都見過，時候老父帶我去過仙韻城大軍港呢。”
姚平看到，伊洛鬥艦率先沿著車船開出的路徑徑直殺入了櫻州艦隊的各處缺口。在鬥艦上安置的巨型重弩，也即刻朝著櫻州的船隻發射出了一發發鋼頭鐵尾的沉重弩矢。沉重的大弩矢呼嘯而出，它們如一道道黑色閃電，一擊之下，便將眾多櫻州戰船紛紛擊出大洞。甚至，在那些雙發綁有鐵索的弩矢的一擊之下，櫻州的一些船瞬間便被那鐵鏈扯折為兩半。隨著重弩擊中的射擊，一些櫻州船隻，瞬間便成為了飄浮的碎木，水手紛紛落海。
受到鬥艦的攻擊之後，櫻州的戰船並沒有因此退縮，他們趁著順風的優勢，快速的滲入了伊洛的艦陣之中。
“他們櫻州這種情況下，也隻能使寄希望於貼船，然後爬上咱伊洛的戰船了。那樣或許他們還能夠做些掙紮。”姚平看著瞬息變化的戰局道，“不過，在咱伊洛大戰艦麵前，他們的船和人，都真的就如同螻蟻。”
“貼船？爬船？不會的，瓶子。”屈順笑著道，“你且看咱伊洛那些大拍船吧。他們專為防止敵人登船接戰而設計的。”
姚平繼續觀望戰局，他發現，正如屈順所，伊洛麵對不斷深入艦陣力求接戰的櫻州船隻，做出了迅速的反應。他們旗幟搖動，一艘艘運載著巨石的拍船開始向敵人密集處靠攏。
拍船事先將船中安置的巨石用拍杆提起，然後靜待櫻州戰船貼近。
櫻州船隻一如對付鬥艦一樣，他們亦迅速的貼近了拍船，但不等他們的水兵開始向高大的拍船射出抓鉤準備攀登，伊洛拍船上的水兵們便迅速的操控拍杆，將這係吊著巨石的拍杆移出了甲板，懸至了櫻州戰船上方。
在櫻州水兵驚恐的喊叫聲中，拍杆被迅速釋放，巨石猶如泰山壓頂般的般迅速落下，它們毫不留情的直直砸進了櫻州船隻的頭頂。輕薄的櫻州戰船在這等威力巨大砸擊麵前，毫無招架之力，猶如累卵，紛紛化為粉碎的木條。即使稍大的櫻州船隻也難挨巨石不斷的拍擊，很多櫻州船隻在伊洛拍船的打擊之下，變得支離破碎。
“艨艟對櫻州艦隊完成包抄了，看那些火箭！”屈順興奮的道，“他們繞到了櫻州艦隊的側後方，開始順風放火了。”
“樓船的戰鼓擂的真是響，光是這聲音就太壯軍威了。”姚平指著高大的樓船道，“你看那些櫻州兵船，它們上麵的水兵數量雖多，但是它們連樓船的邊都還沒摸著，就都被樓船上的弓弩手射個差不多了。”
“嗨，就算他們靠近了樓船，那也爬不上去。你可不知道，聽這樓船上麵還有城防才用的那種狼牙撲和火油呢。”屈順自豪的道，“不過我看啊，就他們那水平，也用不著火油了。”
“這櫻州人倒也不怕死。”姚平道，“不過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你看那些深入敵陣的鬥艦，它們雖然遭到了一些櫻州大戰船的接船近戰，但是水兵的裝備和訓練也完全不在一個水平上，他們根本沒有什麽機會，反倒是被我們的水軍奪去了戰船。”
屈順眼見戰局形式完全向伊洛一邊倒，不禁得意的道，“真是太好了，老爺保佑我伊洛，咱水軍真是太強了。現在看來，櫻州這幫孫子他們順風，也不過就是讓他們死的更快了一點罷了。”
“那些落水的櫻州兵真是拚命，他們即使落水了也還掙紮著往咱水軍戰艦上爬呢。”姚平道。
“還不是一個個都叫咱伊洛弓手射沉了底兒，這些孫子都得到海裏去喂魚去。”
“依我看，這場仗真是勝負已定了，剩下的就是宰割他們了。”姚平道。
“瓶子，你看那鬥艦，多威風，就那邊那一艘，它這會兒就撞沉了得三艘櫻州船了。真厲害。”
“櫻州人的船，數量倒是不少，可這到了咱伊洛水軍跟前一比，就好比一群耗子遇見了一老虎。”
“哎？”原本看著戰局的屈順轉而道，“瓶子你看那邊，那邊好像有人落水的士兵朝咱這邊遊過來了。”
“確實，不過不好判斷是咱伊洛的水兵還是櫻州的水兵。”姚平向屈順所指的一側海麵看去，並道。
“落水的一準兒是櫻州人，我就沒瞧見咱有幾艘船讓他們給打沉了去。”屈順道。
“我估計他們當中有一部分能遊到這附近。”
“他們要真遊過來了，咱就在這山上拿石頭砸他們。”屈順看著落水的士兵道，“櫻州也支撐不了多久了，最多黑，他們就得全軍覆沒。”
“呐，拋石船對那邊亂作一團的櫻州船開始投石了。”姚平看著戰場上的情形繼續道，“我看櫻州連黑都支撐不到了。”
“好！打中了，打中了。”屈順興奮的道，“拋石船把那個插著好多旗幟的櫻州大船船樓給砸出了一個大窟窿。那個應該是櫻州的旗艦了吧。”
“順子。”姚平拉了拉興奮的手舞足蹈的屈順道，“咱不能再繼續看下去了，咱得趕緊下山回去了，我看有櫻州的船也往咱這邊逃了。”
“沒事，他們誰也跑不了，都得讓咱水軍殺光。”
“不行，咱得趕緊走。”姚平道，“太危險了，就算咱水軍追來了，咱也得遭殃。”
在姚平的極力勸，屈順戀戀不舍的隨他下了山。兩人找到舢板，向土地廟所在的山包劃了回去。
舢板一靠岸，屈順便找到剛從山澗挑水而回的酈君，並對她道，“酈君弟妹，你是沒見，咱伊洛和櫻州現在在東邊海上打起來了。”
“咱們伊洛，和櫻州打仗了？”酈君肩頭的擔子輕輕一晃。
“是啊，不過你別害怕。咱伊洛可厲害了。”屈順道，“打的櫻州那叫一個屁滾尿流。”
“那你們”酈君稍稍猶豫了一下，問道，“那你們沒事吧？”
“我們看戲能有啥事兒。”屈順大大咧咧的道。
“沒事。”姚平向酈君回道，“我擔心會有些逃兵逃到那附近去，於是就和順子趕緊回來了。”
酈君輕輕嗯了一聲，“沒事就好。”
“酈姑娘，我覺得我們得收拾下東西了。”姚平道。
“瓶子，你看你嚇的，他們哪能跑這麽遠過來。”屈順道。
“不是因為怕他們過來。而是眼下的這海水。它再這麽繼續漲下去，隻怕過再過過不了多久時間，海浪就得逼得我們沒有地方住了。”
屈順望了望海岸，海水確實變得比以往更高了，原本可以係住舢板船繩的那顆樹，現也幾乎整個樹幹都已經沒進了海裏，隻有樹枝露在海麵之上了。
“不用害怕，瓶子，咱子派的國師現今都已經到了縣城了。估摸著這兩的，他就要開始做法了，這海水啊，馬上就消退了。”屈順轉而道。
“是嗎？”
“我騙你幹嘛，明我就先不過來這邊了，我要去晴甫城裏看國師做法去。等國師做完了法啊，我再來找你們。我想到時候，大水也就該開始退下了。”
“好吧，但願吧。”姚平垂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