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告別
“阿城！戴成斌死了，他終於死了。你安全了，不會再有人傷害你了。你怎麽還不醒來呢？”江沐瑤坐在阿城的病床前一言不發，心裏念叨個不聽。躺在病床上的阿城了無生氣，麵容消瘦。她還依稀那個陽光明媚的少年，尖瘦的瓜子臉，閃爍的黑眸，一笑起來仿佛黑夜中的星星。
“江沐瑤，你在這已經坐了一個小時了。回去吧！”站在一旁的淩蕭然有些按捺不住的催促道。他其實很忙，忽然少了二助，很多事他都需要親力親為，可此時此刻他又不放心江沐瑤一個人，隻得跟在身邊。
“我就不跟你回去了！宛如幫我租好了房子，我要搬走了。”江沐瑤低著頭道。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江沐瑤，我真的很誠心的向你道歉。”淩蕭然聽見江沐瑤說要搬出去，有些慌張。
江沐瑤看了看阿城，將淩蕭然拽出了病房。兩個人走到了醫院的花園裏，江沐瑤沉默了半晌道:“蕭然，我沒有在生你的氣了！我也不 是要跟你賭氣。我隻是覺得，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我們彼此都應該開始新的生活。”
“可是我們還，還是愛，還是想對方的。”淩蕭然始終說不出那個“愛”字。他和江沐瑤在一起這麽久了，始終說不出口。
江沐瑤苦笑了一下——這應該算是淩蕭然第二次跟他表白，第一次淩蕭然別別扭扭跟她說了句很高興認識你，這句不算情話的情話還是讓當時的江沐瑤開心了很久。
江沐瑤注視著淩蕭然，歎氣道:“發生了這麽多事，我不知道我們如果還在一起該怎麽相處，太別扭了！而且，我承受的太多了！我隻想回歸我從前平靜的生活。蕭然，你給不了我想要的生活！”江沐瑤說完，便轉身離開。
淩蕭然望著江沐瑤遠去的背影，喊道:“你為什麽不相信我，我會保護你！我會拚盡全力保護你！”
江沐瑤怔了一下，苦笑著搖搖頭——她自然知道一旦遇到危險，淩蕭然一定會保護她！可她需要的並不是保護，而是平靜。從前的她每天三點一線，一如既往的平靜。
江沐瑤選了一個離家不算太遠的花店打工。雖然薪水不高，但是每天聞著花香，看著買了花束的情侶臉上洋溢的幸福，江沐瑤倒是很知足。
這天下午，江沐瑤正在專心致誌的整理一束滿天星，一個熟悉的聲音喊了她的名字。
“慕封宇？”江沐瑤欣喜的站起身，將慕封宇拉進店內，“你怎麽知道我在這？最近好嗎？”
“我是特意打聽了來看看你，自打那天找到你遠遠看見我大哥把你找回來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你。”慕封宇說。
江沐瑤問道:“為什麽不來看我？”
“我跟我大哥說好，我要退出的，現在你們的關係又還沒緩和，所以我就想著避避嫌好了。”慕封宇笑道。慕封宇的笑容依舊好看，隻不過沒有了從前痞痞樣子，多了幾分穩重與無奈。
“我看你都有黑眼圈了！從前你可不是這樣的。”江沐瑤說。
“我最近接手了我外公的事情做，每天有一大堆事情要做，還有一大堆東西要學，累死了！”慕封宇伸了伸懶腰，提著嘴角笑了笑——那個痞痞的不正經的少年仿佛又回來了。
“為什麽突然接手，你現在這年紀怎麽應付得過來？”
“爺爺說了，他年紀大了，必須要大哥接手他的事業才不阻攔你和大哥在一起。可大哥自己手裏是生意就很忙了，要抽出時間來陪你照顧你。再說爺爺那邊的事情太危險，不想讓你跟著有危險。所以我就替大哥接了。今晚我要跟著爺爺出去做事，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所以我就先來看看你。”
“你不用刻意的成全我們，我已經決定放棄了。而且，我看你也不快樂。不如就不要做了，像從前一樣過你無憂無慮的生活不好嗎？”
慕封宇笑道:“我不做，就得是大哥。大哥是疼我的，隻要我把擔子推給他他一定會扛起來。可我不能這麽自私，大哥從小真的很可憐，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母親被害無能為力，癡癡的尋找不知蹤影的妹妹找了十幾年。還沒成年就跟一群老謀深算的人拚計謀，外人看他風光，可我知道他心裏有多累。我至少比他幸福多了，有父母疼。如果我也這麽大了，不能把責任跟壓力全交給他，自己逍遙快活。更何況你們當初到現在發生這麽多事情，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沐瑤，如果你還愛他的話，能不能跟他和好。他這真的很在意你。過去是他冤枉了你，可他也是愛之深，責之切。抱歉這句話好像不太對，總之我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得清，他很多次被恨意蒙蔽了眼睛。可我覺得，經曆這些。應該不會再發生從前的事情了。我也是想還你們一個平靜的生活，可以嗎？”
慕封宇說了一大串，江沐瑤仍然沉默不語。慕封宇隻得歎氣道:“你慢慢考慮，大哥也願意等你，隻是別讓他等太久。我走了，照顧好自己。”
江沐瑤目送慕封宇離開，眼中淚光點點閃爍:她何嚐不知道淩蕭然在意她，她又何嚐不在意淩蕭然。隻不過想起阿城，想起母親。想起 過往的種種，就宛如有千斤頂壓著她般，讓她透不過氣來。
“我要買一束花！”一個聲音打破了寧靜，江沐瑤連忙擦了擦眼眶，提起笑容道:“先生要什麽花？”
還未等對方的回答，江沐瑤看清了來人，便瞪大了眼睛:“淩蕭然？你跑來這裏幹什麽？”這個家夥，簡直陰魂不散。自己才上班沒多久就被找上了門，還買花，分明是來搗亂的。
“我來買花啊！給我推薦一種適合送女孩兒的！”淩蕭然自顧自的到在店裏環視。
“蕭然你別鬧行嗎？你不是很忙的嗎？別在我這搗亂。”江沐瑤連推帶搡的將淩蕭然往外推。被花店的老板娘給攔了下來，老板娘花癡的將淩蕭然請到了店內，衝江沐瑤道:“怎麽能把客人往外推呢！淩少我來給您推薦呀！送女孩子的話，藍色妖姬，梔子花，鬱金香都是很不錯的……”
“他是來搗亂的！”江沐瑤叉腰道。見老板娘和淩蕭然兩個人無視她，便氣呼呼的坐到了裏間的秋千上，偷偷摸摸的往外瞅。見淩蕭然 發現她偷看，便連忙縮回了腦袋。
沒過一會，江沐瑤見老板娘進了裏屋，便問道:“剛剛那人買了？”
“買了呀！買了一大束藍玫瑰！沒想到傳說中心狠手辣不苟言笑的淩少居然這麽浪漫！也不知道他是送給什麽樣的女孩子，一定是個絕世大美女！”老板娘花癡的幻想起來。
江沐瑤聽了，心裏湧起一絲酸澀:原來他真的是來買花的，那他是送給誰的呢？江沐瑤強迫自己打算聯想，心裏道:“江沐瑤！你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他了，他要送誰花都跟你沒關係了！”
江沐遙心不在焉的下了班往家走，大老遠看見自己門口堆著超大一束藍玫瑰，上麵還別著一個粉嫩嫩的小卡片。江沐瑤內心有些抑製不住的激動，打開卡片，這上麵是淩蕭然的字跡:“我愛你。”
“這個傻瓜！”江沐瑤又想哭又想笑，哪有人卡片上就寫三個字，還連個名字也沒有。鬼知道是送給誰的。江沐瑤抿著嘴往四周環視了一下抱著花和卡片鑽進了房間。
“這個傻瓜！向外看了這麽一大圈都沒看見我。”被收了花的淩蕭然心情大好。他不好意思說出口的話，寫在紙上總歸可以吧。
一連幾天，淩蕭然都是白天來買了花，晚上附上一張粉嫩的粉色賀卡，上麵寫一句“我愛你”放在江沐瑤的家門口。
這天午間，江沐瑤正坐在櫃台後麵打哈欠，便聽到老板娘花癡式的誇張傳來:“淩少，歡迎光臨，今天想要什麽花呀？”
“這家夥怎麽又來了！”江沐瑤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臉茫然的看著淩蕭然。
淩蕭然掃視了一圈，一眼便看到了江沐瑤用勿忘草和滿天星插好的一束。便指著那束花道:“就這個吧？”
“你開什麽玩笑？”江沐瑤剛說了一句便被老板娘捂住嘴巴，“好的好的，這就給您包起來。”
在收到老板娘的眼神警告之後，江沐瑤閉了嘴。望著淩蕭然裝模作樣的買花，江沐瑤簡直要氣炸了——哪有這樣的人，她買自己做好的東西送給她！小卡片還就寫三個字，要不要這麽懶！
江沐瑤好容易等到下班，迫不及待的往家趕。說歸說，盡管每天收的是她自己賣出去的花，每天收的連字數都不變的小卡片，但她心裏依然有些小期待。
“花呢？”江沐瑤很失望的沒有找到淩蕭然的花。
難不成是被人拿走了？江沐瑤這樣想著，可在附近找了好久，也沒有找到她心心念念的花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