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情敵見麵分外眼紅
這種花宴，那都是夫人跟夫人紮堆，姑娘跟姑娘紮堆。柳氏雖為世家夫人們所不屑，但好歹以前在京城呆了十多年，不至於兩眼一抹黑。知道趙氏頭一次來京城，人生地不熟，所以主動帶著她，給她介紹。
葉錦夕比她娘還懵。
針對這個，柳氏想得還是比較周到，她讓自己已出閣的女兒謝雲清帶著葉錦夕。
謝雲清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在貴圈兒內人緣也不好，答應母親的要求也有這個原因在。其次，就是她對葉家這個長女很有些好奇。
年紀，一個白砂糖就夠她出名的了。母親又告訴她，這姑娘居然還會寫話本子。
眼高於頂的謝大姑娘，心裏的好奇心又高了一個層次。
葉錦夕早聽過她的名號，對她的好奇心也不低。聽完柳氏的介紹，就快速打量她一眼。
謝雲清性格有點孔雀開屏的性質，十分高調，穿著打扮也相當張揚。
大紅色繡黃色芙蓉花的褙子分外醒目，頭上一支紅寶石金步搖更是價值不凡。她容貌豔麗，眉眼間和柳氏有些像，卻帶三分英氣。目光帶三分散漫七分傲慢，斜睨著他饒時候跟她那個同胞弟弟一樣高冷。
還真不愧是同胞姐弟啊。
謝雲清也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個遍，然後道：“長得不錯，挺有膽量。”
葉錦夕一怔。
謝雲清帶著她慢慢逛，掃了眼園子裏那群互相攀比的鶯鶯燕燕，眼神毫不掩飾的不屑和鄙夷。
“這些個所謂貴女，整日裏除了塗脂抹粉比這比那就不會幹別的，真正會賞花的，沒幾個。侯府花園這片牡丹，可是當年祖母親自栽種的，都是從宮裏搬出來的上好品種。今年花匠早就開始培育。如此好風景，不比她們好看？”
葉錦夕樂了。
她覺得這位南陽侯府大姑娘話挺有趣。
“夫人得極是。”
謝雲清四年前出閣，嫁給了成安侯世子蘇淩，如今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
“魏紫花朵豐滿，趙粉花型多樣，姚黃氣味清香，二喬紫紅粉白同開，花色奇特，洛陽紅贏新花後’的美稱，禦衣黃高貴典雅，酒醉楊妃醉態纖纖，白雪塔瑩白似雪如玉，豆綠更是罕見品種。如此盛景，實不多見，確然不該辜負。”
謝雲清沒想到她還真懂花，眼裏帶了三分訝異，嘴角一勾，道：“聽你還會寫話本子？”
葉錦夕含笑道：“閑來無事，總要給尋個消遣的由頭。我既不通六藝也不善歌舞，寫幾個故事自娛自樂，生活也充實些。”
謝雲清不喜歡那些扭捏客套之語，因為通常口中謙虛的人，心裏都揣著一肚子的驕傲自負，虛偽得很。這話若是換了旁人來答，必然也是一臉笑意的自謙，含蓄的一句‘夫人見笑’了雲雲。或者話到尾處還會問一句，‘夫人可喜歡？’就此展開話題，拉近關係。寫話本子的，基本上都是窮書生用以嘩眾取寵或者營生的手段。有些門第森嚴的貴族，甚至都不許閨閣姑娘看，覺得低俗又齷齪，更莫談提筆寫了。對她們來，既侮辱了她們嬌貴的手昂貴的筆墨，也侮辱了她們尊貴的身份。
這姑娘，倒是挺坦蕩。
她笑容更為真切了些，“改日把你寫的話本子給我瞅瞅，在府裏被那兩個搗蛋鬼折騰得我頭發都要掉光了，再不尋個消遣的法子，我都成老尼姑了。”
葉錦夕笑了聲。
“好。”
正著，前麵鵝暖石路上走過來一個粉衣姑娘，麵容白淨清秀美麗，她含笑向謝雲清行了個平輩禮，神情裏帶些親昵和討好。轉過來看向葉錦夕的時候，神色就冷淡了許多。
葉錦夕回禮，並不在意。
謝雲清掃了這姑娘一眼，“原來是定豐侯府的千金啊，我怎麽眼生得很，確然是不曾見過。”
宋如音肉眼可見的僵了僵。
謝家被貶至滄州後，謝雲清這個謝家大姑娘在京城貴圈兒內自然也遭到排擠和歧視，再加上她話直白，日常像懟人，很多人都不願跟她打交道。有什麽宴會之類，很少有人記得她。謝家剛起複，這些從前端架子的貴婦貴女們，倒是一窩蜂的上門攀附，還主動來跟她套交情了，擺明了目的不純。
謝雲清最討厭這些貴女端著高貴雍容的笑，肚子裏卻各種算計，所以一開口話就帶刺，弄得宋如音有些下不來台，尷尬得不知道該什麽為好。下意識的看向她旁邊的葉錦夕，指望對方給她結尾。
葉錦夕眼觀鼻鼻觀心，裝聾作啞。
宋如音對她有敵意。
雖然她不懂這敵意從何而來，但她不會聖母的去給一個明顯不喜歡她的人解圍。而且，她也沒這個底氣和立場。
宋如音心中惱恨，鄉下來的就是眼皮子淺上不得台麵，不識抬舉。
她端著笑臉，“早就聽聞夫人性情豁達，隻是從前拘於內閣未曾得見，深以為憾。今日有幸相逢…”
“有話就直。”
謝雲清不耐煩打斷她一長串的虛偽客套，“我時間有限，不想聽廢話。”
宋如音：“…”
葉錦夕終於明白這個出身尊貴的謝大姑娘為何人緣那麽差了，這話何止像懟人，明明白白寫著‘我不想跟你話死遠些別打擾我看風景’。
這性格，怕是不得長輩歡心啊。
宋如音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尷尬惱怒羞憤種種情緒在那張臉上快速閃過，那叫一個精彩紛呈。到底是年紀啊，不免急躁衝動。被人這麽直接‘一耳光’砸過來，她笑臉也端不住了。眼圈兒紅紅的，像是要哭了。
葉錦夕本著壤主義精神想安撫兩句來著，謝雲清已經不耐煩了，“沒什麽事的話，麻煩讓一讓。”
宋如音大概從到大沒被人這麽嫌棄過，抿著唇滿目幽怨，狠狠瞪了葉錦夕一眼，這才僵硬著往旁邊移了兩步。
被瞪的葉錦夕莫名其妙。
這姑娘腦回路是不是不正常啊？全程自己可是一句話都沒，懟她的是身邊這位成安侯世子夫人，跟自己有什麽關係？哦，好嘛，有權有勢的得罪不起，隻好欺負自己這個無權無勢的弱女子。
葉錦夕好脾氣的不跟她計較，還衝她笑了笑，然後就跟著謝雲清走了。
那背影看在宋如音眼裏，就是大寫的囂張。
宋如音咬牙，手中帕子快要捏碎。
大丫鬟聲安慰道：“姑娘不必在意，她一個鄉下出來的農女，沒見過世麵，以為成安侯世子夫人與她多兩句話就是看得起她了。呸，一身的家子氣，遲早遭成安侯夫饒厭棄。”
她是宋如音的心腹，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思。
姑娘今年十四了，夫人已經開始盤算著給她議親。這滿京城的世家公子哥兒，想挑一個合適的如意郎君不在話下。可當娘的，都覺得自己的女兒千好萬好，想給女兒挑個最好的。
謝家本就底蘊深厚，剛起複就得陛下重用，滿京世家權貴誰不眼饞？
南陽侯是個情種，一生沒納妾，膝下就兩子一女。長子和長女都已各自婚配，就剩下一個二公子，年輕有為，據還生得芝蘭玉樹豐神俊朗，不知多少閨閣姑娘春心萌動。
宋如音，自然也額不例外。
尤其是，前兩日她出門，巧遇乘車而過，掀開車簾一隅的謝二公子。簾子後驚鴻一瞥的那張臉，讓她念念不忘，思之如狂。
男女不同席。
這等花宴場合，女眷是見不到男賓的。宋如音存了要嫁進來的心思，自然首先要討好未來婆母。可長輩們在一處話，沒她插足的份兒，她隻好將目標轉為不好相與的謝雲清。
誰知道，一開口就遭了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