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女兒鑽死胡同,宋夫人又氣又無奈。
能與謝家結親固然是最好,可人家看不上女兒,難道定豐侯府還倒貼上去麽?隻有男子苦求女子,哪有姑娘家厚著臉皮求著人家娶的?
謝家再是名門望族,定豐侯府也丟不起這個人。
她決定要斷了女兒的心思,便整肅了容色,道:“今你看到了,來參加花宴的,大部分都跟你懷著一樣的心思,誰不想在明陽大長公主跟混個臉熟?也怪我太急於求成,隻想著讓你在明陽大長公主麵前露個臉好歹讓她記住你。誰知今兒個這麽一鬧,她興許是記住了,卻不是什麽好印象。明陽大公主這條路走不通,你和謝二公子幾乎便意味著無緣了。”
她歎息,“男女不同席,我隻能帶你與謝家女眷走動走動。反正婚姻大事,也是長輩了算。可惜,一招棋差,滿盤皆輸。”
遺憾是必然的,可宋夫人更明白現實。
“那位謝二公子,你也別想了。”她拿著帕子替女兒擦拭眼淚,語氣輕柔下來,“娘也是從你這個年紀過來的,懂的你的心思。少女情懷,總是愛幻想。可婚姻不是什麽兒女情長,是家族結縭,是門當戶對。那些個風花雪月有固然好,沒有也無所謂。你現在傷心,可日子還得過。你現在哭,我不攔著你,哭過後就忘了吧。京城裏多的是品貌俱佳的世家公子哥兒,回頭娘再給你挑個更好的。”
宋如音還是哭。
豆蔻年華,碰到那樣一個人,一眼入心,要她忘記,不啻於剜心之痛。
明陽大長公主這條路走不通,可如果謝二公子喜歡她呢?南陽侯當年看中一個商戶女,不也動了明陽大長公主把人娶了回來麽?
問題是,她要如何讓謝瑛知道她這個人。
這些話不能對母親。
她隻能低著頭,默默流淚。
宋夫人不知道女兒的心思,盤算著這京城裏才貌雙全的世家公子哥兒名額。
母女倆心思各異,南陽侯府,世子夫人吳氏近來有些焦慮。
她嫁給謝瑭一年多了,至今未有身裕婆母嘴上倒是沒什麽,神色卻總夾雜這些欲言又止的歎息。老祖宗根本就沒瞧上過她,大約是更憂心孫子的身體,倒是沒在子嗣上對她過分的要求和壓力。
總體來,謝家內部還是比較平和的。
可她自己心態有些崩。
丈夫雖然體弱,卻溫和體貼,身上沒有半點紈絝之態,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兒郎。守著這樣的丈夫,她既歡喜又忐忑,越發謹慎。
她父親隻是個知州,她能嫁給謝瑭,那簡直就跟做夢一樣。出嫁之前,娘就反複叮囑她,一定要盡快懷個孩子。若能一舉得男,她在謝家差不多就算站穩腳跟了。
她那婆母,出身還不如她呢,可人家肚子爭氣啊,一連生了三個孩子,照樣做了謝氏宗婦。
吳氏也想盡快懷個孩子,但丈夫身體不好,兩人房事並不頻繁。出於女子的矜持,她也不可能主動求歡,更擔心累得丈夫病情加重。
她心中著急,卻也隻能順其自然。
在上清縣的時候,她還算穩得住。回了京城,就不一樣了。謝家一朝起複,光芒四射,達官貴人名門望族,個個爭搶著登門拜訪。
不過就是想攀親罷了。
叔子今年十六了,世家子弟中,這個年紀還未議親的其實不算少。隻是因為他格外出眾,所以就異常醒目一些。今日來的那些夫人姑娘們,排著隊都想嫁進來。
這些缺中,隨便丟一個出來身份都能碾壓她。
長嫂出身不如弟妹,以後妯娌相處她就會處處受限。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果她沒能在弟妹過門之前懷個孩子,讓將來的弟妹趕了先,麵子裏子都繃不住。
出於私心,她其實更願意叔子娶個門第不那麽顯貴的妻子。
一來她壓力不會太大,二來出身越高脾氣就越大,她娘家本就不顯,又遠在千裏之外,受了委屈也沒人給她撐腰。
可她也隻能想想。
謝家這樣的望族,叔子又那樣的年輕有為,怎麽可能娶個門戶的妻子?
她琢磨著,叔子的婚事今年應該定不下來,怎麽著也得明年,娶妻的話至少得後年。
而她必須要在這兩年之內,生個孩子。
想了想,她收拾一番,去了婆母的院子。
“母親。”
她端著笑,屈膝行禮。
柳氏見到她,有些意外,然後招呼她坐下。
“怎麽這時候過來了?”
吳氏不動聲色,淺笑著問:“今兒個來的人多,母親想來甚是操勞。”
“還好。”
柳氏的確許久沒招待過這麽多女眷,是有點累,但也還忙得過來。
“你初來京城,怕是還不習慣吧?”
豈止是不習慣。
吳氏出身低,那些貴女們多少都有些看不上她,不過也就是麵子上的功夫罷了。
“總要有個過程。”吳氏含蓄的微笑,“隻是我初來京城,人還認不全,以後怕是少不得要來叨擾母親了。”
柳氏對長媳其實還是滿意的。
她自己出身低,所以對門第這塊沒硬性要求。吳氏溫和賢淑,待兒子體貼,對長輩也孝順。無論做兒媳婦還是妻子,都是合格的。
婆母不喜歡她,兒媳倒是與她談得來。
唯一遺憾的就是吳氏到現在還沒有身孕,她雖有點可惜,但夫妻倆還年輕,倒也不用過分著急。
“咱們一家人,談不上什麽叨擾不叨擾的。莫你,我離開京城多年,如今也有些不習慣,以後慢慢適應吧。”
吳氏含笑應是,婆媳倆又了會兒話,她才試探道:“母親,我瞧著今兒個來的,幾乎都是世家大族的夫人閨秀們。其中好幾個,言語中似乎有意與咱們府上結親。”
柳氏抿了口茶,道:“唔,從知十六了。我膝下三個孩子,如今就剩他還未定親。我瞧著那些閨秀們,一個個的倒是都不錯。若能早些將從知的婚事定下來,我自是歡喜。隻是…”
她到這歎了聲,沒再繼續。
吳氏大底聽明白了,叔子的婚事,婆母果然是做不得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