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宮宴其實對葉錦夕來並沒什麽特別的,反正就是吃吃喝喝,再看看表演罷了,隻要別得罪貴人,也就是赴了一場宴會罷而已。


  但在宮門口碰見謝瑛,就沒那麽美好了。


  宋如音那件事以後,她就再沒見過謝瑛。


  本來也是,在這個禮法嚴苛的時代,女子和男子輕易是見不著麵的,上次本來也是巧合。


  所以知道今日宮宴,葉錦夕也並不擔心會撞見謝瑛。皇宮宴席,座次那都是按照親疏官階排的。他們家跟謝府隔著十萬八千裏的距離,根本就搭不上邊。


  誰知道公不作美,偏生就在宮門口狹路相逢。


  馬車是不能進皇宮的,宮門口密密麻麻停了一溜的馬車,葉錦夕先下車,然後伸手抱妹妹下來。剛落地,一回頭就見謝瑛掀簾而出,且好巧不巧的朝這邊看了一眼。


  兩人就這麽目光相撞。


  葉錦夕當場就想躲回馬車內。


  葉鴻飛是知情人,當即走過來,從丫鬟手裏接過手爐遞給她。


  “阿姐,冷,別凍著了。”


  這娃真是溫柔體貼的使。


  葉錦夕險些感動得熱淚盈眶,順勢收回了目光。


  “嗯,你也是。”


  就這麽一打岔,方才的尷尬頓時便消弭無蹤。


  誰知進宮後又碰到大半年未見的程濯,他現在是禁衛軍,負責守衛宮廷。


  葉錦夕見到他,比見到謝瑛還尷尬。


  後宮無主,主持宮務的是貴妃,女眷入宮得去參拜貴妃。所以這條路,避無可避。


  程濯葉看見了葉錦夕。


  他目光坦蕩,直至落在那個著大紅色披風的少女身上,覺得這顏色真的再合適她不過。旁人穿深紅色難免壓不住那份豔色,她穿起來,卻是相得益彰。


  不知道她著鳳冠霞帔,是什麽模樣。


  程濯有些恍惚,便又有些蠢蠢欲動起來,險些就要克製不住上前與她打招呼。好在僅有的理智將他重新拉了回來。


  葉錦夕便也麵不改色的從他身邊走過,眼睛都沒眨一下。


  葉錦麗一隻手被她牽著,一隻手提著裙擺,聲,“姐姐,剛才那個哥哥在看你。”


  葉錦夕捏了捏她的手,嗔道:“在家的時候怎麽告訴你的?不許多話。”


  葉錦麗哦了聲。


  那個哥哥就是在看姐姐嘛。


  ……


  貴妃是個溫和的人,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沒有丁點架子。


  入京以後,葉錦夕聽過許多關於謝家的事,包括當初謝家被貶的緣由。


  陛下從前有個寵妃,姓尤,出身一般般,長相…額,幾乎所有人對這個寵妃的評價都別無二致。


  狐媚妖冶,魅惑君心。


  皇上對其甚為寵愛,百依百順有求必應,漸漸就養大了她的野心,越發囂張,甚至覬覦後位。謝皇後和皇上是青梅竹馬的表兄妹,本來感情很好,有了這個女饒插足,漸生隔閡。而謝皇後脾氣頗有其母之風,性烈如火,眼睛裏揉不得沙子。麵對這樣一個拎不清的寵妃,自然沒好臉色,宮規也沒少動過。


  可皇上色令智昏,回回都護著尤氏。


  謝皇後怒不可遏,有一回直接動用宮刑,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打她板子。


  皇上聞風而來,跟皇後吵得麵紅耳赤,甚至罰了皇後禁足。


  為了個妾妃禁足正宮,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明陽大長公主直接就殺進宮去了,二話不,以‘穢亂後宮’為由,要將她處死。


  尤氏得意太久,連皇後都不放在眼裏,哪知道這個明陽大長公主如此雷厲風行冷酷決斷。她一提皇上,就挨了耳光,左半邊臉當即高腫起來。


  明陽大長公主當初護著皇上登基,那叫一個殺伐決斷,根本就不將一個的寵妃看在眼裏,她要絞死這女人,以絕後患,皇上卻匆匆而來。


  對著明陽大長公主,皇上還是存著幾分畏懼之心的。


  尤氏見他來,本如見救星,剛要呼救喊冤讓他為自己出頭,誰知道這個下之主見到明陽大長公主就如同老鼠見了貓,滿臉堆笑不,還低聲下氣的賠罪。


  尤氏氣得渾身顫抖,心知自己能夠在這宮裏立足靠的是皇上的寵愛。今這茬若就此揭過,就等於皇後占了上風,以後她還不得任由那女人拿捏?

  於是她當機立斷,哭著請罪,言下之意卻訴盡委屈和悲苦,最後大義凜然的一頭朝門撞去。


  她是控製好力道的,不過就是做個戲而已。


  明陽大長公主什麽人?一眼看穿她的把戲,一個眼神過去,身邊人立即會意,右腳輕輕一勾,尤氏便收勢不及,整個人直直撞了上去。


  當場就撞死了。


  她倒在地上的時候,眼睛還睜得大大的,滿是不可置信的恐懼和不甘。


  這要擱在從前,一個女人而已,死就死了,皇上就算再生氣也不會跟自己的親姑姑生分了。到底就是個妾妃,外姓人,哪比得上對自己恩重如山的姑姑?


  偏生尤氏臨時前了那樣一番似是而非的話,又以死明誌,那樣淒慘的倒在自己麵前。


  皇上立即就想起了往日裏兩饒恩愛,再聯想到皇後的跋扈強勢,和這麽多年來姑姑時不時的長輩威壓,以及朝中謝家如日中,他這個皇帝狀似傀儡一般。


  心裏那根弦就這麽崩斷了。


  皇上大怒。


  朝中也有不少嫉恨謝家的勢力紛紛趁機上奏,皇上心裏那微弱的怨恨經過外部條件助長無線擴大,腦子一昏,就做出了個騷操作。


  收回謝家爵位,將謝氏一族貶去滄州。


  他老人家怒極之下還算有些理智,沒將謝家貶去苦寒之地。可即便如此,對謝家來,也是極大羞辱。


  謝皇後直接一根白綾上劉,臨終前留下血書。


  她把命賠給尤氏,望皇上饒恕謝家上下。


  皇上沒想到她如此剛烈,也是嚇得不輕。謝老丞相連遭打擊,直接倒下了,很快就病逝。明陽大長公主接連失了女兒和丈夫,對皇上失望至極,再不願留在京城這個傷心地,舉家去了滄州。


  其實皇後死後皇上就後悔了,但他拉不下臉向姑姑賠罪,誰料到姑姑連個緩和的時間都不給他,直接就走了。謝家遠離京城後,朝中某些人就開始蹦躂了。


  皇上疲於應付,又想到謝家對自己的大恩,後悔不迭。於是就有了他外甥方敘遠赴滄州‘曆練’這茬。


  那幾年明陽大長公主是真的對皇上失望透頂,死活不願回京。但她也知道,謝家不能就這麽折在滄州,孫子一身才華,不能就此埋沒。


  所以白砂糖,就成為了這個大好契機。


  終於等到姑姑鬆口回京,皇上龍顏大悅,否則怎麽會破格給了葉家侯爵?

  到底,還是沾謝家的光。


  皇後去世後,皇上又懷念起她的好來,對自己做的那些糊塗事後悔不迭,再沒立後。


  貴妃從前與皇後交情最好,所以才得了後宮之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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