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康複期
陳雨看著病床上的馮析，沒有半分血色的臉上露出死灰般的神情。眼睛有些紅，卻始終都沒有哭。就連手術室前的手術同意書，都是她自己簽的。
醫生問家屬，她叫陳雨拿來手術同意書，看完之後就冷靜地簽了字。遞還筆的時候還殘留著血跡……
“樓梯上塗了東西，特別滑……還有楊晶不對勁……”馮析拉著陳雨的衣服低聲道。
眼見著馮析進手術室，陳雨哭的滿臉淚光，也還是咬牙給其他同行的員工派發任務。馮析出事，交給她的事情她一定要辦好。
衛生間的牌子是工人放的，說是水管漏水……樓梯上塗的東西被處理掉，處理得匆忙，觸感和周圍不太一樣……公寓年久，周邊的攝像頭早就成了擺設，有人看到楊晶之前去過樓梯方向，但並不能夠確定……事發後楊晶叫來人就驚慌失措地離開……
陳雨也不能確定是不是楊晶做的。
到底為什麽啊？
這些訊息她憋在胸腔，卻不敢告訴馮析。
孩子沒了，馮析便一直是這副表情，看德陳雨也要哭了。好在身體沒有大礙，簡單清宮後，醫生說要小月子多注意就行。
陳雨想自己最開始知道馮析懷孕時候，自己要幫著她保密，心驚膽戰的。到後來決定留下這個孩子，陳雨就開始期待。她是個孤兒，在這個世上沒什麽家人，馮析對她好，就像是她的親姐姐一樣。陳雨也期待著這個孩子……
她都如此難過，更遑論孩子的父母了。
陳雨站在門外沒敢進去，怕自己一開口會哭出來。
她看見宋知澄慌慌張張地奔過來，那麽冷清的人，此刻的神情卻如茫然地像一隻迷路的大狗。走到病房前，他頓住腳步，遲疑地看向陳雨。
“馮姐沒事，醫生說修養一陣就好。就是孩子……”陳雨黯然地搖頭。
宋知澄似乎鬆了口氣。
孩子保不住，他已經預料到，大人能沒事就是好消息。
一路上他的心反複地揉搓，不敢想象這裏的場景。還好，不是最壞的消息。
直到宋知澄走進病房，馮析死寂一般的眼睛才有了些許的漣漪。
“沒事了，沒事了。”宋知澄輕輕地抱住她，輕地像是摟著易碎的珍寶。
徒然間，陳雨聽到了馮析慘痛地哭聲。她一把捂住嘴，然後關上房門，同時又鬆口氣——哭出來就好了，事情總是會過去的。
陳雨在門口等得腳酸心焦，宋知澄才推門出來。
“叫點吃的，你們幾個也去吃飯吧。”宋知澄神情黯然。
陳雨看了屋內一眼，點了點頭。
吃的送來，寧雲華導演也打來電話。當時送馮析來醫院她們也一直陪著，等馮析手術完才離開的。
“幫我向宋導轉達歉意。本來是應該探望的，但我想這時候上門並不合適。樓梯上的物質有人認出氣味，應該是卸妝油。但樓梯那邊沒有監控，實在是不知道是怎麽造成的。”寧雲華如是說。
陳雨心裏也挺敬佩，她並沒有告知寧雲華馮析滑到是因為樓梯有東西，但寧雲華還是麵麵俱到地去調查了。
卸妝油嗎？失手還是故意倒下？
陳雨也想不通。現在宋知澄和馮析都正難過，陳雨便將這事情都告訴了冷千山。
“冷哥，你說怎麽辦啊，要不要報警？”
冷千山到底經驗比她多，瞬間就想到了某種可能。
“你先照顧好馮析，剩下的我來處理。”
陳雨掛了電話， 仍舊守在馮析的病房門口。
待第二天馮析出現，人已經恢複如常，那種讓陳雨心驚的死寂褪去，卻也沉默不語鬱鬱寡歡的樣子。
陳雨小心翼翼地和馮析說著話，又將寧雲華要拜訪的事情告訴宋知澄。
宋知澄給寧雲華親自打了電話。
回到京市，大家全都默契地沒有再提孩子的事情。
盧亞珍叮囑馮析好生保養，畢竟這時候不當心的話容易落下病根。
“女人這輩子最辛苦了，你自己要愛惜自己此行。”盧亞珍的話讓馮析鼻根發酸。
宋知澄也休假回來陪伴馮析，盧亞珍商量要不要請程茵來陪伴馮析。
“本來我請親家他們來玩，程萱手術之後恢複得很好，氣色也好。不過張禮陽馬上要中考，他們說等考完試再來玩。”
有親媽的陪伴，會不會心情好一點？
“還是算了吧，馮析和她們不熟，來了隻能尷尬。”宋知澄知道馮析身份，程萱恐怕沒辦法安慰馮析。
如此在家修養半月，馮析身體雖然恢複，但精神上始終懨懨，對什麽也提不起勁兒來。
這天晚飯他們在看電視，電影頻道正好播放一部老電影。
馮析終於被吸引過去主意，目光緊緊盯著屏幕。
等盧亞珍吃完離開，馮析才對宋知澄道：“以前我在裏麵演一個女配角，這是我接到的第一部電影。”
提起那個角色，馮析的眼睛閃著光。
宋知澄若有所思。
等他們回到房間，宋知澄摟住馮析，“張蕪穎那個角色，你還要接嗎？”
馮析身體緊繃起來。
畢竟是因為這部劇掉了孩子，大家都默契地避而不談。
剛才宋知澄見馮析提起角色的樣子，知道馮析對於演藝事業的熱愛非比尋常。或許隻有工作才能讓她打起精神。
馮析歎口氣，“我也不知道。我想過這個問題，那個角色是很吸引人。不過……”
馮析麵對麵的坐著，目光觸到宋知澄的眼睛，又輕輕避開。
她們沒開燈，冬日的月光靜靜落在陽台上，依稀能夠看到對方的麵。
“我在想，是不是因為我不想要他，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馮析道，“因為我一開始為了工作想要放棄他，他也要放棄我這個媽媽？”
宋知澄心如刀絞。
原來這才是馮析的心結。
她因為自己的父母，一直對家庭對孩子很逃避。好容易鼓起勇氣結束，卻要遭受這麽樣的折磨。
“你後來不是知道自己的心意了嗎？這個孩子也一定是個聽話的寶寶，他會理解他的媽媽的。這是意外，馮析，誰都不想的。”
“真的是意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