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妳服毒

  兩人隔著一道木門僵持不下,慕榕一個字也不肯多說,對峙的氣氛冷凝。

  司棋輕咳了聲,很乖覺的上前解圍,「王妃娘娘,昨晚府內進了小賊,驚擾了側妃娘娘,王爺只是前來.……查探您是否安然無恙。」

  在墨景熙陰惻惻的目光中,司棋硬生生改口,把關心改成查探兩個字。

  王爺這麼嘴硬,他當人家屬下的容易嗎?

  屋內依舊安靜無聲,過了半晌,慕榕才輕飄飄的說道,「說完了?沒有休書就滾吧。」

  這女人.……竟然開口閉口就要休書?

  墨景熙胸口一陣氣血翻湧,咬牙道,「慕榕,妳不要太過分了。」

  按照他往日的脾氣,必定踹開門劈頭罵她一頓,說不定還會直接動手。

  但是既然已經決定要挽回,自然不能像以前一樣動不動就惡言相向。

  墨景熙深吸了口氣,按捺住性子,好聲好氣地說道,「本王特地前來關切愛妃是否無恙,愛妃就是這般對待本王的一片好心?」

  他不生氣,他是以溫文儒雅、學識淵博著稱的四皇子,不跟這女人一般見識!

  難為墨景熙竟有如此耐心,站在門外靜靜候著,拉長了耳朵深怕錯過慕榕的一字一句。

  正當他以為慕榕不會再開口時,屋裡終於再度傳來她的聲音。

  「別說是賊,這裡連鬼都不想來。本小姐來了月事,犯困,你要是真好心就快點滾。」

  「……」

  逐客令下得簡單粗暴,墨景熙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很不自在地說道,「既是如此,那愛妃好好休息,本王過幾日再來看妳。」

  「休書送來就好,人不必來。」慕榕陰陽怪氣的說道,最好這輩子不用再見面,省得相看兩相厭。

  生怕再待下去會忍不住想掐死她,墨景熙乾脆假裝沒聽見,轉身迅速地離開。

  慕榕側耳傾聽了半晌,確認墨景熙真的走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此刻的處境著實有點尷尬,要是剛剛墨景熙真的闖進來,怕是真的要完蛋。

  她直挺挺的躺在雕花床上,一根小指頭也不能動。不是她願意挺屍,而是被那該死的迷魂香整慘了,至今仍渾身無力,一時半刻也緩不過來。

  「該死的小賊,昨晚就不該讓你們死得太痛快!」

  特么的,把姑奶奶整得這麼慘,一刀斃命真便宜他們了。

  胡亂咒罵了兩句,稍稍解氣,慕榕睨向一旁負手而立的男人,語氣深幽道,「下回叫醒人的時候,可否小力點?很痛。」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昏過去多久,突然間鼻尖一痛,人中還被狠狠捏了一把,這才悠悠醒轉。

  昏昏沉沉之際,慕榕下意識就要出手反擊,手臂卻使不上力,眼皮子也像是吊了兩斤豬肉般沉重。

  她正暗自驚慌,耳邊驟然響起一個清冷的男子聲音,「醒醒,墨景熙來了。」

  短短几個字,有如料峭寒風吹拂而過,慕榕勉強地睜開眼睛,神秘男子的身影就躍入眼帘。

  他長身玉立站在床邊,手裡拎著小藥瓶,眸光比酷寒嚴冬還冷冽。

  慕榕一怔,疑惑道,「你為什麼在這裡?」

  男人還沒來得及回答,外面就響起墨景熙天殺的叫門聲。

  要是身上有力氣,慕榕鐵定跳起來打他一頓出氣。

  墨景熙若簽了休書放她走,她早就遠走高飛逍遙去了,哪還輪得到賊人上門暗殺?

  雖然不知道晴雅苑進了賊是怎麼一回事,但她這人很有原則,沒休書,一切免談。

  不過這神秘男人心也夠大的,也不怕墨景熙腦子抽風踹門,竟然就這麼悠閑地站在原地不動。

  如果眼刀子有用,慕榕早就拿眼神殺死了他千百遍。

  她好歹也是一個女子,渾身無力地躺在床上,估計還衣衫不整,房裡又杵了個男人,任誰看了都渾身是嘴也說不清吧?

  慕榕底氣不足的跟他大眼瞪小眼,男人擰起一雙好看的墨眉,緩緩走到床邊,拈起她塞在枕邊的白玉瓷瓶晃了晃,果然聽到藥丸子清脆的碰撞聲。

  他就覺得奇怪,如果她服了百花玉露丸,內傷早該痊癒,跟那兩個黑衣人動手穩佔上風,也不至於弄得如此狼狽。

  這下好了,她不僅舊傷未愈,還心脈受損,他本想甩手不理,卻又鬼使神差地留下來,動用內力為她調理了一番。

  「為何不吃我給的葯?」男人語氣雖清淡,卻隱約有種興師問罪的意味。

  「你與我素昧平生,當然是怕有毒啊。」慕榕眨眨眼,很誠實地說道。

  「再說了,這世道不好,什麼時候會被暗算都不知道,要是哪天受了重傷再吃也不遲,有毒就當自盡,無毒.……我就謝謝你啰。」

  把歪理說得義正詞嚴,連她自己都信了。

  男人嘴角微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中了迷魂香難道會傷腦子嗎?

  他果斷決定充耳不聞,端起一碗湯藥,一勺一勺地喂她喝下。

  「這什麼啊?」葯才入口,慕榕就嗆咳了,眼裡滿滿的嫌棄,這葯簡直比人生還苦。

  男人不以為忤,依舊神色淡淡,「喂妳服毒,喝不喝?」

  慕榕呆了呆,忍不住噗嗤一笑,「記仇可不是好習慣。」

  以眼前的態勢來說,他一根手指就可以把她輕易碾死,還需要浪費心力下毒嗎?

  「是我太多疑了,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行了吧?」慕榕很乖覺的服軟道歉,這事兒怎麼說都是她理虧。

  「行。」男人也不啰唆,喂她喝完一整碗醒神湯,頗有興緻地冷眼看她精緻的小臉皺成一團。

  這湯藥苦得愁死人了!

  慕榕砸吧著嘴,抿去唇角殘留的葯汁,稍微伸展了下筋骨,這才發現脫臼的肩膀已經接上了,只是還隱約作痛。

  「呃,謝謝你呀。」慕榕訕訕一笑,「幸好是趁昏睡時接上的,不然肯定很痛。」

  男人聽著她略顯孩子氣的慶幸口吻,不禁微微一笑,逕自在床邊坐下。

  兩人相對而坐,男人不開口,似乎也不打算走,就這麼乾巴巴的四目相望,氣氛頓時有點尷尬。

  聊聊天氣?還是問候一下彼此家人?

  不對,他們也不過是一面之緣,有什麼好聊的?

  慕榕無言的嘆了口氣,指望他主動開口,估計有多大的耐心都得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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