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子嗣為重

  墨景熙憐惜地望著美人煮茶,胸中的鬱悶也被沖淡了幾分。

  「嵐兒真是心靈手巧,放眼四王府,無人能與妳相提並論,尤其是王妃.……她若有嵐兒半分賢慧.……」

  他有感而發地嘆息,不知不覺的又把兩人放在一起對比。

  楚晴嵐動作一頓,敏銳地察覺到墨景熙有些怔忡失神。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墨景熙就算坐在她眼前,心思也不若以往專註,總是動不動就走神,甚至不自覺的把慕榕掛在嘴邊。

  就算十句有八句都是貶抑和抱怨,但心中若無她,又怎會如此牽腸掛肚、念念不忘?

  女人的直覺一向很准,更何況楚晴嵐一顆心都撲在墨景熙身上,恨不得佔據他全數的關注。

  為了他,她已經連自尊都犧牲了,哪裡容得下一顆沙子硌在眼底?

  楚晴嵐美眸低垂,小心掩去波動的情緒,「王爺這幾日去水月軒,姐姐還是閉門不見嗎?」

  聲音雖嬌柔,心裡卻藏著瘋狂嫉妒的波瀾。

  丁香回到晴雅苑,就一五一十的轉述了在水月軒偷聽到的對話。

  沒想到王爺竟真的不想再休妻,還說她只是個小妾?

  楚晴嵐只覺得頂在頭上的天都崩塌了,氣得把屋裡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乾淨。

  她以為自己只要進了王府,再順利除掉慕榕,四王妃之位就非她莫屬。沒想到墨景熙如今竟然悄悄對慕榕有了心思?

  憑什麼慕榕也能在王爺心中佔有一席之地?

  墨景熙哼了聲,「別提了,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好生可恨,本王也懶得管她。」

  想起在水月軒遭遇的種種,他心裡就直嘆息。那女人簡直就是生來惹他惱火的,只要一碰上她,他所有的耐心就全都不管用。

  墨景熙粗略地說了些在水月軒發生的事,末了,若無其事地說道,「改日讓總管送三千兩銀票去給王妃,從本王帳上支出吧。」

  說到銀票,腦海中就浮現她那財迷的小模樣,沒注意到自己的唇角竟帶著隱約的笑意。

  他內心很矛盾啊,一見面就吵架,不見面又想念得緊……

  楚晴嵐看似笑吟吟地聽著,連聲應是,藏在桌子下的雙手都快把帕子給絞爛了。

  當墨景熙無意間說起慕榕粗俗無方,竟當著他的面嘔吐時,楚晴嵐眼中頓時閃過一抹微光。

  「王爺.……」楚晴嵐有些為難,說話也吞吞吐吐,「嵐兒有些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嵐兒有話直說。」墨景熙溫柔的輕撫她白皙的小臉,滿眼寵溺。

  放眼整個王府,能這麼貼心的說上幾句體己話,也只有楚晴嵐了。

  後院里那些侍妾美人,多是宮裡安排的大臣之女,一天到晚只會爭風吃醋,又煩心又鬧騰。

  他很慶幸自己不顧一切的迎了楚晴嵐進府,否則高處不勝寒,沒有知心人相伴,豈不寂寞?

  要是水月軒那女人也這麼懂事該有多好……

  楚晴嵐見墨景熙又走神了,不動聲色地握住他的手,滿臉憂心忡忡。

  「王爺,嵐兒知您心裡始終掛懷著王妃姐姐,您.……還是給姐姐安排一處舒適點的院子,嵐兒把晴雅苑讓出來也是心甘情願的……」

  她聲音越來越輕,像是一滴水珠落入水塘,悄沒聲息,雖然委屈至極,卻不顯山不露水,只教人看著心疼。

  果然,墨景熙反握緊她的手,蹙眉道,「嵐兒何出此言?晴雅苑是本王為迎娶妳入府,悉心安排的住所,不需要讓給任何人。」

  他也曾想過要讓慕榕搬得離熙和院近些,就是重新修葺一處園子也無妨,但一想到慕榕會冷嘲熱諷的拒絕,他就拉不下這個臉。

  楚晴嵐心中暗喜,但仍捏著帕子輕按眼角,「謝王爺憐惜,不過.……王爺還是要以子嗣為重,莫要委屈了姐姐。」

  「子嗣?這是何意?」墨景熙眉頭皺得更緊。

  嵐兒一向謹守本分不妄語,為何今日說話卻吞吞吐吐?莫非其中另有隱情?

  楚晴嵐長嘆一聲,語調凄婉,「王爺,王妃姐姐是您的正妻,為您開枝散葉也是理所當然。如今她懷有王爺的子嗣,就算姐姐多有衝撞,您也該體諒她孕中情緒不穩,好生安撫才是……」

  一番話說得大度,頗有當家主母的風範。

  楚晴嵐這番話如同在墨景熙心間投下巨石,砸得他頭昏眼花。

  心也有如墜落冰窖,震驚得無以復加。

  「妳說慕榕她……有孕?」

  她如何可能有孕?

  墨景熙不自覺地捏緊拳頭,眼中微微爆出血絲,語氣變得嚴厲,「快說!」

  楚晴嵐睜大了眼,甚是無辜,怯生生地說道,「王爺息怒,嵐兒也不過是擔心王妃姐姐……您不是說姐姐她犯噁心、嘔吐,還情緒暴躁,甚至閉門不出?」

  這不都是有孕的跡象嗎?

  她一向是個聰明的女人,凡事點到為止,其餘的一個字也沒有多說,就讓墨景熙好好的去品一品話中深意。

  楚晴嵐心下冷笑,為了這個局,她步步為營,精心為慕榕布下了陷阱。

  她費了那麼大的心力,不就是想送給慕榕一個母憑子貴的好機會嗎?

  誰讓她自己蠢,早就掉進了無邊的泥淖而不自知?

  茶香裊裊,熱氣氤氳之間,墨景熙溫潤俊秀的的臉蒙上一層霜色,眸中的厲色越發深沉。

  難怪,慕榕會態度丕變,要求和離,是為了跟那姦夫雙宿雙飛?

  難怪,她要求撤走所有的侍衛,這是方便她偷情?

  難怪,她病了卻不敢傳太醫,怕這件事要是傳揚出去,她的心上人會小命不保?

  慕榕竟敢明目張胆的給他戴綠帽?光是和別的男人有染,就夠她以死謝罪,甚至連慕家也逃不過牽連。

  她就如此有恃無恐,墨景熙不敢動她?

  這等奇恥大辱,放在任何男人身上都不能忍受。

  即使他與慕榕並無夫妻之實,但進了四王府,就是他墨景熙的所有物,就算是死,他也不會輕易原諒她的背叛與羞辱!

  墨景熙緩緩說道,「此事,嵐兒暫且保守秘密,待本王請府醫去探望后再作定論。」

  楚晴嵐乖巧的應聲,「是,王爺切莫擔憂,姐姐吉人天相,定會順利為王爺誕下子嗣……」

  這一次,那女人必定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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