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個東西

  此話一出,偌大的主屋,瞬間安靜得像是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會被發現。

  眾人就算腦子再不好使,也都聽明白了王妃演這麼大一齣戲是想表達什麼。

  大廚房哪來的膽子,竟敢在王妃的膳食里下藥?往嚴重里說,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啊!

  墨景熙捏緊拳頭,語氣冷戾,「陳府醫,給本王仔細瞧清楚。若是你無法辨認,即刻告老還鄉,本王讓宮裡太醫來驗!」

  陳府醫面如死灰,也不敢去看楚晴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王爺恕罪,這湯里.……確實有金匱腎氣丸的氣味。興許是……有人搞混了,誤把這藥丸子製成葯膳……」

  慕榕冷冷一笑,鬆手任湯碗哐啷一聲落地。

  食物的餿味並著藥味飄散開來,像是一記耳光狠狠打在楚晴嵐臉上。

  她內心暗恨,那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蛀蟲,竟然敢壞了她的大事?拿這等冷飯餿食打發慕榕,也難怪這女人會發現事有蹊蹺!

  慕榕瞅著匍匐在地的陳府醫,意有所指地說道,「你不知道我三哥是個大夫嗎?我敬你是個醫者,咱們就明人不說暗話。

  你說興許是有人不小心製成葯膳,但你自己也說了,我懷孕二月有餘,朱兒懷孕五月有餘,那得要連續吃下多少膳食,才有可能製造出喜脈的假象?」

  這老匹夫想忽悠人也不打打草稿?

  她要是猜得沒錯,這金匱腎氣丸定是出自這陳府醫之手。要是墨景熙稍有頭腦,只消去查一查府中藥材出入紀錄便可得知。

  不過慕榕可沒興趣幫他肅清府中亂象,她還巴不得四王府越亂越好。就是要亂,她才有機會找出突破口,早日脫離這鬼地方。

  陳府醫慌得找不著北,只能頻頻叩首,「膳食並非在下職掌範圍,實在不知,還請王妃娘娘恕罪。」

  他自是已經想好脫身的理由,畢竟金匱腎氣丸這等女子調理的藥物也不算稀奇,府里女眷眾多,任誰來討要他都會給。

  王爺頂多治他個管理藥材不嚴的罪名,至於設局陷害王妃……他哪有這等膽量?

  「看來姐姐早知下人有問題,為何不早點告知王爺或妹妹,偏生要獨自忍受這等委屈苦楚?」楚晴嵐極度不情願地說道,看似關切憂慮,美眸中卻滿是憤恨。

  慕榕邪惡地勾起嘴角,一字一字的說道,「妳說呢?」

  孫子兵法有雲,「利而誘之,亂而取之。」敵人貪心,就用些蠅頭小利來引誘對方上當,等到敵人陷入內部混亂,就乘機攻取他。

  慕榕故意揮金如土,拿珠寶首飾去打點大廚房,就是要將他們貪婪的本性提升到極致。

  時間久了,多縝密的計劃都會露出馬腳。

  大廚房的婆子們窮其一生也能摸過這些名貴首飾,猶如蒼蠅見血,嘗過甜頭后只會越來越貪婪。

  她們偷偷將這些珠寶中飽私囊,沒有人敢去跟幕後主使回報。漸漸的也放鬆了警戒,沒留意那些清湯寡水根本掩蓋不住藥丸子味,這才讓慕榕察覺到不對勁。

  不知道楚晴嵐究竟花了多少心計策劃這個陰謀,但所有詭計都有水落石出的時候,恰好慕榕比別人多了幾分死磕到底的骨氣罷了。

  她翻了雲霄送來的醫書,證實心中的猜測以後,就決定將計就計,大大的鬧一場。

  怕藥效不夠,戲演得不夠精彩,慕榕犧牲可大了,什麼餿食冷湯,鼻子一捏就吞了,吭都沒吭一聲。

  只不過苦了朱兒,她老是吃慕榕剩下的飯菜,無意間竟也成了受害者。

  楚晴嵐攢著帕子,滿心不甘,慕榕究竟是如何看穿這個局的?

  她為了這一刻籌謀已久,甚至還沒進四王府,就事先買通了廚房的管事婆子,讓她們日日在慕榕的膳食里下藥,就等著這麼一天。

  沒想到這女人早就發現了,還隱忍不發,將計就計吃下這些連下人都不願意入口的吃食?

  慕榕這個可怕的女人,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此刻,楚晴嵐終於承認慕榕已非吳下阿蒙,那三個黑衣賊人恐怕也是敗在了她手裡。

  要是這一切陰謀心計被揭開,別說楚晴嵐從此當不上正妃,只怕連眼前王爺的寵愛都會消失殆盡。

  楚晴嵐既慌且懼,事到如今,也只能賭一把了。

  她力持鎮靜,柔聲說道,「王爺,嵐兒有一事不明。」

  墨景熙死死瞪著跪在地上的陳府醫,雖然內心鬆了一口氣,但腦海中卻千頭萬緒,心亂如麻。

  果真是他誤會了慕榕?她並沒有紅杏出牆,也沒有背叛他.……

  究竟是哪個不要命的下人,竟連王妃都敢陷害?

  聽見楚晴嵐的聲音,他才回過神,皺眉道,「何事?」

  「王妃姐姐既然對這一切早已胸有成竹,又何苦要故意受委屈.……如此,豈不是陷王爺於不義?還是王妃姐姐另有打算?嵐兒駑頓,實在想不明白。」

  楚晴嵐語帶心疼,看似在為墨景熙著想,實則話里話外都在暗示他.……這一切都是慕榕自導自演!

  墨景熙聞言一怔,嵐兒的話言之成理啊……

  若不是慕榕一心想和離,才大費周章整出這麼多幺蛾子,她何必苦著自己吃下這些摻了葯的餿食?

  「事實如何,一審便知。」墨景熙面有慍色,惱火道,「懷遠,去把大廚房的管事婆子給我叫來!」

  不管背後是誰在搗鬼,只要當面對質就能一清二楚,容不得任何人狡辯抵賴。

  楚晴嵐心中一緊,想掐死夫君的心都有了。

  雖然那些婆子個個有把柄拿捏在她手裡,但貪婪的人最靠不住,既然可以被收買,保不定一用刑就會把她給賣了.……

  正要出言勸阻,慕榕竟早她一步開口。

  「慢著!你我的帳先算了。」她神情淡漠,語氣冷若冰霜,「墨景熙,你欠我一個耳光,要現在打,還是事後打,隨你。」

  總之,這一巴掌她絕對要討回來。

  「待審完那些下人,若妳當真是清白的,本王自不會虧待於妳,必定還妳一個公道。」墨景熙咬牙道。

  一切還未水落石出之前,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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