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開滿枝

  舞姬們早已退到一旁,恭敬地垂手而立,不住偷眼觀賞墨王的天人之姿。

  久未參加宮宴的墨王竟然心血來潮現身,這可比從天上的月亮蹦出個嫦娥還匪夷所思。

  琉璃宮燈並著皎潔的月光灑下,勾勒出他俊美絕倫的輪廓,自成一道風景。

  傳說中在血流成河的戰場無情拚殺,踩著屍骨建立功勛的墨王,相貌竟是如此完美,任誰看了都要自慚形穢。

  平時自詡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也完全把禮教拋在腦後,肆無忌憚的猛盯著墨王看,目光像是透明的蠶絲不斷纏繞在他身上,帶著渴望與貪婪。

  千金貴女們內心喜憂參半,喜的是終於有機會近距離見到墨王,憂的是過了今日,又該等到何時才能見墨王一面?

  墨王一向最討厭女子近身,要是有人膽敢跨雷池一步,他身邊的侍衛就會視同意圖暗殺,毫不留情的出手。

  曾經有個三品官員家的女兒,在墨王經過時故意墜湖,撲騰了老半天,好不容易被救起,卻發現是宮裡的侍衛出的手,人家墨王早就不見蹤影。

  隔天皇帝賜婚的旨意就到了,那名官員之女即使哭得眼睛都快瞎了,還是只能乖乖被許配給侍衛。

  諸如此類的事件層出不窮,久而久之,誰還敢輕易捋虎鬚?

  不過幸好今天是宮宴,如此英俊無儔,尊貴如天神的男人就在眼前,眾家千金個個摩拳擦掌,恨不得拿出所有看家本領,只要能搏得墨王多看一眼,沒準兒就郎有情妹有意,成為那個萬中選一的幸運兒呢?

  慕榕單手支頤靠在案上,將這些小女兒心思一目了然看得賊清楚,內心的狂怒有如火上添油,都快把屋頂給燒穿了。

  混帳男人!

  不僅說謊成性,還賣弄風騷,罪加三等,她這輩子絕對不會原諒他!

  啪的一聲,慕榕折斷了今天的第三雙筷子。

  宮女絲毫不敢怠慢,苦著臉又換來了一雙玉箸,慕易瞥了一眼,默默地接過來沒收。

  她索性把盤子一推,不吃了。

  氣都氣飽了,哪來的食慾?

  墨雲霄內心幽幽嘆息,隨意找了個冤大頭傳音,「她生氣了,該怎麼哄?」

  守在殿外的白辰一臉懵逼,他又沒媳婦兒,連惹姑娘生氣的經驗都沒有,哪知道怎麼哄?

  「主子,不作死就不會死。」他語氣深幽,極度哀怨的下了一個中肯的評論。

  「.……」

  「京城,十圈,去吧。」

  颼的一聲,白辰領命頭也不回的跑了。

  他被罰得心甘情願,恨不得多跑幾圈,至少不用留下來面對這種尷尬的場面。

  嚴格而言他們四人也算是瞞著姑娘的幫凶,光是想到她報復人的卑劣手段,他就忍不住膽寒啊。

  赤炎抱著劍抬頭望天,他就一稱職的護衛,什麼都不知道,絕壁不可能出主意。

  「青洛,你說?」

  催命的魔音又幽幽傳來,青洛縮了縮脖子,他要不要也故意惹主子生氣算了?

  寧願繞著京城跑圈,也不能惹慕姑娘,這不是常識嗎主子?

  殿中的氣氛突然熱絡了起來,小姐們把握難得的良機,毛遂自薦願為秋月宴貢獻己力,錦上添花,拿出看家本領獻藝。

  皇帝心情頗好,自然一一應允。

  於是吏部尚書家的千金表演了古箏,工部郎中的閨女彈奏了琵琶,就連御史家的小姐都吹奏了排簫,翻來覆去都是同一首曲子——鳳求凰。

  慕榕發誓,她這輩子要是再聽到這首曲子,肯定當場把琴劈爛了當柴燒!

  這些姑娘吃飽了撐著嗎?那混帳男人不就是皮囊好看了點,有必要一個個眼睛跟生了根似的扎在他身上?

  特么的,明明是秋天卻桃花開滿枝,這是幾個意思?

  禍害世人就算了,他還跩個二五八萬,一整晚根本沒睜開幾次眼睛,偏偏這些熱情如火的女子還前仆後繼,完全不消停。

  慕榕越看越氣,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慕易只得無奈地從她手裡又解救了一隻玉杯,深怕一不小心把宮宴上的杯盞全捏碎了,那可不好交代。

  小妹這是怎麼了?難不成剛剛受的委屈,現在還沒釋懷?怎麼覺得她看誰都不順眼?

  不過方才還面色陰沈的皇后,此時倒是閑靜得很,頻頻為皇帝親手斟酒,言笑晏晏,彷彿方才的不愉快全都沒發生過。

  只在眼波有意無意掃過墨王時,才隱隱約約有一絲得色。

  「皇上,今日眾家小姐才華洋溢,為秋月宴增色不少,是否得好好賞賜一番?」皇后唇角噙著笑意,輕婉地說道。

  墨天騏頻頻點頭,拊須笑道,「皇後言之有理,不如讓皇弟點評點評,選出今晚表演最為別出心裁的一位,朕重重有賞!」

  「臣妾斗膽討賞,皇上金口玉言,那臣妾就先代替各位小姐謝過皇上。」

  皇后躬身一禮,旋即轉頭望向墨王,意有所指地說道,「不知今晚的演出,可有哪位幸運兒入了皇弟的眼?」

  這番話帶著弦外之音,人人都聽得分明。

  想讓墨王評的可不是曲子,而是眼前這一個個嬌嫩水靈的人兒。

  京城貴女們素日養在深閨,今朝能在墨王面前展現自己最美好的一面,那是何等難能可貴的機遇!

  此話一出,方才表演過的姑娘們立刻引頸企盼,多希望自己在墨王心中留下不可抹滅的好印象啊。

  無論皇后如何殷勤的探問,墨雲霄的答案只有一個字,「吵。」

  他忙著閉目養神,為的是要應付晚上的硬仗,誰有閑功夫聽這些女子彈琴?

  還有,這勞什子宮宴未免也拖太久了吧?他敢保證,榕榕一定累了,也不知道她肩上的傷還疼不疼?

  那些姑娘們被墨王簡單一個字批評得體無完膚,紛紛像霜打的茄子般垂頭喪氣。

  不過她們內心更好奇的是墨王的品味,自己都拿出了看家本領,還不能獲得青睞,究竟什麼樣的女子才能入得了墨王的眼?

  皇后微微一笑,悠悠地說道,「皇上,皇弟,接下來是今日的壓軸表演,二位可要睜大眼睛看清楚了。」

  「哦?」墨天騏倒是來了興緻。

  一整晚姑娘們拿出看家本領花式表白,也不見皇弟有半分動容。難不成還有什麼奇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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