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良心

  京郊,冷風料峭。

  白馬寺依舊是暮鼓晨鐘,梵音渺渺,百年如一日。

  傍著山壁而建的小院,外觀看似簡樸,實則暗藏玄機,別有洞天。

  穿過主屋,後院有條曲折的羊腸小徑,綠蔭蔥蘢茂密,若非有人帶路,決計找不到一處極為隱密的山洞入口。

  從洞口一路延伸而上,足足108級的石階,鮮少有人走動,地面崎嶇嶙峋、凹凸不平,並沒有因為歲月的打磨而變得圓溜。

  每隔十步的距離,山壁上就鑲嵌著一顆夜明珠,在黑暗之中散發溫潤的光芒。

  行至石階盡頭,眼前豁然開朗,奇景乍現。

  頭頂上是高聳的千仞峭壁,猶如利斧劈開一線天。月光透過縫隙灑落,底下平坦的石台,懸著一汪碧色的溫泉,正冉冉冒著熱氣。

  月色映照下,水波微漾,層層疊疊,盪起漣漪波紋。

  水霧繚繞之間,如謫仙般的男人僅著中衣,在池中閉眼靜坐,英俊清冷的臉上微微泛出薄汗。

  慕榕端了碗湯藥,佇立在池子邊,沒有出聲,也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輕手輕腳將托盤放到一旁的石几,便坐在一旁,雙手托著下巴,望著池中的男人出神。

  良久,墨雲霄緩緩調息,睜開眼睛,黑眸中精光大盛,炯炯如朝陽,轉瞬間又歸於平靜,似黑夜般深不見底。

  目光投向窩在躺椅上打盹的小女人,淡漠的神情才變得柔和。

  方才運功療傷之間,機敏如他,自然察覺到慕榕的到來。

  在白馬寺住了多日,在墨雲霄授意之下,白天里慕易會過來彙報軍中事務,更重要的是順道見見慕榕,給蕭媛報平安。

  蕭媛倒是沒催著她回家,直言這女兒個性毛躁欠收拾,在永安方丈眼皮子底下接受佛法薰陶也是好的。

  這麼一說,慕榕頓時覺得自己活像妖怪翻不出五指山.……

  她向來活潑好動,一刻也不得安靜,在太師府就日日領著丫鬟們下水摸魚、上房揭瓦,忙得不亦樂乎。

  這幾日陪著墨雲霄在白馬寺療傷,倒也頗能自得其樂,天天攛掇著青洛跟她動手過招,要不就是拿些稀奇古怪的圖紙,逼著玄蒼找人給她打造。

  雖是佛門凈地,她也能把日子過得熱熱鬧鬧,絲毫不嫌乏味。

  每當墨雲霄在這處隱密的湯泉療傷,她便自告奮勇擔當起送湯藥的工作。

  白辰倒是樂得輕鬆,對於姑娘這等上道的行為非常讚許,日日笑得見牙不見眼。

  有姑娘盯著,還怕主子不乖乖療傷嗎?

  月影朦朧,映照著慕榕的半邊臉頰,暈染著溫潤的顏色,白皙如玉。

  墨雲霄凝望著慕榕,半晌,才唇角微勾,低聲喚道,「榕榕?」

  慕榕原本就沒睡熟,立刻驚醒,眨巴著惺忪睡眼,嬌憨地笑,「你好啦?」

  「嗯。」男人微微頷首,視線落在石几上的湯藥。

  他的傷勢並不需要服藥,白辰這傢伙,日日讓慕榕送這勞什子補湯過來,究竟是何意?

  但看在小女人一番心意,他也不拂逆,來者不拒。

  「葯快涼了!」慕榕不明就裡,一個機靈,趕忙起身就要把碗端給他。

  但屈腿窩在竹榻上睡了會兒,才剛站起身,就覺得雙腿陣陣酸麻,沒留意腳下濕滑,一個踉蹌就絆了一交。

  「啊!」她驚呼一聲,還想護住直飛出去的湯碗,差點就以悲催的姿勢摔個狗吃屎。

  電光石火之間,墨雲霄驀地一拍池壁,飛身而出,攬過慕榕的纖腰,一個旋身,雙雙落入泉水之中。

  哐啷一聲,瓷碗摔碎了一地,褐色的湯藥也全灑了。

  「怎的那麼不小心?」墨雲霄蹙眉望向懷裡的小女人,明明身手不弱,卻老是這麼莽莽撞撞。

  慕榕驚魂甫定,哭喪著臉,揪著他的胳膊,「葯都沒了,怎麼辦?」

  不知道會不會耽誤男人療傷呀?

  「沒事,不需要服藥。」墨雲霄隨口道,扶著她在池邊坐下,「方才腿麻了?」

  慕榕一愣,有點不好意思的承認,「嗯。」

  隨即驚呼,「你幹什麼?」

  男人這是……

  大掌從從溫熱的水中探過來,除去她的鞋襪,隨手扔到岸邊。輕輕一扯,她腰間的衣帶便鬆開,濕答答的外衣也被扔到竹榻上。

  「你……你做什麼脫我衣服?」她結結巴巴的質問道。

  墨雲霄動作太快,慕榕只能護住自己胸前,防止男人繼續動作,小臉漲紅,「你越來越不矜持了!」

  過去她只要口頭上調戲他幾句,男人都會不自在,如今竟然連剝她衣服這種事都越來越上手。

  這世道是怎麼了?

  墨雲霄倒是沒有再做什麼,雙臂瀟洒地搭在池邊,嗓音悠遠,「妳體寒畏冷,這溫泉頗有奇效。既然衣裳都濕了,就泡會兒再走吧。」

  至於矜持嘛,他看得很開,都認定她是自己的女人了,難不成還要端著架子裝模作樣?

  慕榕又是一愣,嘟囔道,「誰體寒畏冷啊?我身體素質可好了。我可警告你別對我亂來,男女有別,規矩體統你懂不懂?」

  雖然嘴巴上抗拒,她卻自動放鬆下來,閑閑地靠在池壁邊,享受熱騰騰、暖融融的溫泉,熨貼滋潤著肌膚毛孔。

  「天地良心。」墨雲霄斜睨著口是心非的小女人,這做賊喊抓賊的本事也真是沒誰。

  男女有別,規矩體統,她幾時放在心上了?

  慕榕也想到同一個點上,貌似過去是她先動手扒他衣裳.……

  她突然有點卡殼,訕訕地解釋道,「其實我一般不對人這樣的,你別想岔。」

  墨雲霄挑了挑眉,「所以妳只對我如此?」形狀完美、厚薄適中的唇邊勾勒著笑意。

  慕榕臉上頓時如火燒,哎哎哎,她的厚臉皮呢?怎麼在這男人面前,越來越容易覺得害羞?

  「看情況。」她嘴硬的想扳回一城,吹噓道,「必要的時候,姑娘想扒誰的衣裳,就扒誰的衣裳.……」

  話還沒說完呢,男人眸光變得深邃幽暗,二話不說就動手將她扯到自己腿上,牢牢箍在懷裡。

  「說說看,例如誰?」語氣清冷,卻蘊含著十足的威脅。

  慕榕被這樣曖昧的姿勢嚇得目瞪口呆。

  這.……前世叫什麼?鴛鴦浴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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