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傻嗎
墨雲霄眼眸微抬,淡聲道,「暗龍衛,瞧瞧那箭頭有何蹊蹺。」
「是。」暗龍衛統領恭敬地出列,拾起被墨王一掌打落在地的袖箭細看。
銀白色的箭頭隱約閃爍著藍芒,暗龍衛見狀,立即咬破指尖,將一滴血落在箭頭上,竟冒出一縷青煙,還帶著刺鼻的焦味。
暗龍衛抽出黑帕子將袖箭一一拾起,躬身稟告道,「陛下,此箭帶有見血封喉的劇毒!」
慕榕一驚,難怪墨雲霄會親自出手,要是這些箭頭打在她身上,雖然體內有避毒丹,不會致命,但也夠她吃一壺的了。
安妍急急的抬頭為自己分辯,「陛下.……安妍絕無傷害墨王妃之意,此箭只是平日防身之用,方才誤觸機關,才會……才會……」
她急得快哭了,墨王冷酷的眸光射在她心上,比身中一萬支毒箭還疼,她不想被墨王當成是心思歹毒的女人啊.……
墨天騏眸中火光更盛,沉聲道,「弟妹,方才妳說北月國護衛統領假扮鬼面人,將妳擄走,真有此事?」
皇帝一聲弟妹,已然擺正了態度,墨雲霄聽得頗為舒坦,難給了好臉色。
「此事,臣弟有人證。」墨雲霄正色道。
事關兩國外交,他不只是一個寵溺妻子的丈夫,更是肩負著守衛天聖國重任的墨王。
「宣。」墨天騏微微頷首,他深知十三的個性,在大是大非面前,絕對不容輕忽。
墨雲霄揚聲道,「赤炎。」
從昨晚就不見人影的赤炎,和白辰押著一個披頭散髮的高大男子走進韶儀殿。
冷酷嚴峻的氣勢,讓人望而生畏。
安晉定睛一看,腦海轟然炸開,完全不能淡定。
「裘統領?」他上前一步,失聲驚呼,心裡卻快速想著對策。
裘天是幾時落在他們手裡的?而且看樣子已經用過刑。
若是他招架不住,將實情全招了,那跟宣布兩國開戰又有何異?
「陛下,這其中必定有什麼誤會,還請陛下明察,切莫傷了兩國的情誼。」安晉背脊依舊直挺,不露一分懼色,但心裡卻七上八下,忐忑無比。
墨雲霄放開慕榕,但依舊站在她身前半步,隨時能出手保護她的距離。
「晉王,本王無甚耐心,便對你的手下用了刑,你猜猜,他都招了什麼?」
安妍驚慌地望著昏迷不醒的裘天,搖頭道,「不可能,你們對裘天做了什麼?他什麼都不可能說的.……」
裘天是鐵錚錚的硬漢,無論是什麼嚴刑拷打,他都不可能鬆口,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
「安妍!」安晉快被糊塗妹子給氣死,平日看著挺聰穎,危急關頭卻一再掉鏈子。
再這樣下去……他眸底閃過一抹戾氣,無用的棋子,留著又有何用?
安晉沉聲道,「墨王爺,本王不知您手上有什麼證據,竟然查到北月國頭上,還擅自對裘統領用了刑,此事要是傳揚出去,怕是不大好聽吧?」
墨雲霄姿態冷傲,彷彿多說句話都是在浪費時間。
白辰眸底閃爍過一抹笑意,很乖覺地介面,「晉王,有幾分證據說幾分話,若不是裘統領下手太狠,差點傷了王妃性命,又怎會落得今日下場?」
他鬆手任裘天摔在地上,順道把手裡拽著的包袱攤開來,扔在裘天旁邊。
赫然是一個青面獠牙的鬼面具,還有黑色斗篷及一柄大刀,正是當日鬼面人的穿著。
「裘統領不僅已經招認,還供出藏匿鬼面人裝扮的地點,晉王可還有什麼疑問?」
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包括對裘天用了什麼刑,他也樂意分享得很。
安晉頭痛欲裂,他轉頭厲聲對著安妍喝道,「安妍,妳說,裘天都幹了什麼?」
安妍慌張地抬眸,還想爭辯,卻絕望地從皇兄眼裡看到一抹陰冷的警告。
她跌坐在地,不敢相信……
良久,她才緩緩抬頭,嗓音凄婉,「此事,我也不全然知曉,裘天他.……」
心中一痛,安妍閉了閉眼,「他拿著玉鐲來告訴我,我很快就能得償所願,嫁與墨王為妻,至於他做了什麼,我並不清楚。」
白辰挑了挑眉,安妍公主這番說詞漏洞百出,當他傻嗎?
慕榕也好奇了,她從墨雲霄身後探出頭,「世上惡人惡形惡狀何其多?敢問公主,裘統領為何偏偏挑了這個造型?」
要說是巧合的話,打死她也不信。
想想這世上如果有兩個人審美觀都這麼奇葩,那多可怕啊!
「我就說了不知情!」安妍怒道,難掩心中悲憤。
裘天一直陪在她身邊,如今卻因為她執意要嫁墨王,生死難料,怎不教她心如刀割?
墨雲霄微微抬手,赤炎旋即點點頭,解開了裘天被封住的穴道。
他虎目圓睜,神情激動,在人群中尋找到安妍的身影,立刻撲了過去,跪在她身前。
「公主!您沒事吧?」
伸手想確認安妍公主是否無恙,終究不敢逾矩,只能頹然任雙手垂落。
「裘天.……」安妍抹去眼中的淚水,哭著質問道,「你都做了什麼?他們說……說是你擄走慕榕,還給她下藥,可真有此事?」
裘天一怔,緩緩望向安晉,瞬即滿眼瞭然。
對方心機太過深沉,竟然等到安晉、安妍已經動身進宮,才發動攻擊,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根本無暇向主子通風報信。
至於是哪裡露出馬腳,裘天怎麼也想不明白。
當日在亂葬崗,他親眼看到了鬼面人的一舉一動,牢牢記在腦海,費了大力氣暗中打造了一模一樣的面具跟武器,沒想到還是被看出破綻。
但事已至此,一切都不重要了。
聽著安妍痛徹心扉的哭聲,裘天低垂著頭顱,輕聲道,「公主,別哭,今後要好好照顧自己,步步為營,切莫做傻事。」
他只能陪到這裡,往後的路,便要她一個人走下去了。
他直起身,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匍匐在地。
「裘天愚鈍,大膽妄為,以為能成全公主的心愿,殊不知鑄下大錯,死不足惜。裘天懇求還望天聖國君看在兩國向來交好的份上,莫要為難大皇子與公主,裘天願舍此身,贖己過,願天聖國國運昌隆,陛下萬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