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實斷袖之名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更何況是有戍守邊疆任務在身的將士們。
墨雲霄勒緊韁繩,調轉馬頭,回望著過去曾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一張張黝黑堅毅的面孔,權都是鐵錚錚的男子漢,邊境苦寒之地沒有磋磨他們的意志,也未曾動搖過他們恪遵本分、盡忠職守的使命感。
很好,一個個都是好樣的!
他微微頷首,揚起馬鞭一揮,烏騅駒一陣風似的絕塵而去。
龍武軍又是齊刷刷的單膝跪地,目送心中的戰神離去,自始至終未發一言,但王爺眼中的讚賞和認可勝過千言萬語,他們仍是墨王麾下最精銳的部隊,只要墨王在的一天,他們便誓死效忠,絕無二心!
不知跑出幾里開外,慕榕終於忍不住,從墨雲霄懷裡鑽出來,毫不掩飾自己崇拜的星星眼,努力蹭上去貼在他耳邊,美滋滋地吼道,「我男人真帥!」
她渾然忘記馬背上顛簸起伏,一不留神就吧唧親上他的臉頰,旁人眼中她就是投懷送抱主動獻吻,跟個花痴沒兩樣。
雖然,她也不否認。
墨雲霄一怔,驚詫地低頭看著小女人,她雖行事不拘一格,但在人前還是要點羞恥心,極少主動親近,如今是怎麼了?
慕榕差點被他的反應氣笑,別說她是不小心的,就算她存心故意,有必要這麼激動嗎?
她投以一個冷颼颼的眼神殺:小爺親一下還犯法不成?
墨王默默的摟緊她:乖乖,嚇死寶寶了。
慕榕非常之囧,幾乎能感受到玄蒼跟青洛都在偷笑,但這種狀態下沒可能解釋,只能鴕鳥心態裝死,躲起來假裝啥事都沒發生。
永安方丈估算的路程分毫不差,眾人快馬加鞭疾馳一日,途中只停下來休息了兩回,終於在天色擦黑時抵達了冀陽城,慕榕遠遠的望見燈火通明的城池,跟見了親爹似的差點感動落淚。
她下地走路時一腳高一腳低,深深覺得自己快成了圈型腿,墨雲霄雖也是風塵僕僕,卻還是清逸俊秀得不似凡人,見慕榕連路都走不穩,靠在她耳邊低聲道,「疼嗎?晚些幫妳上藥。」
上藥這兩個字對慕榕來說相當於一語雙關,她被折騰到心理陰影比天聖國土還大,狠狠瞪了他一眼,無聲罵了句「禽獸!」便自顧自往前走,死都不肯搭理他。
墨雲霄只能摸摸鼻子:「.……」不過是擔心她的雙腿磨破皮了也犯法?
眾人分批進了冀陽城,墨雲霄早已戴上銀縷織錦面具,遮擋他的盛世美顏,以免太高調惹人矚目。但是按慕榕看來,戴這面具雖有助於隱藏身份,但走在路上回頭率卻大大的提高,一點兒也不低調。
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人兒,只會惹人無限遐想,這可是千古不變的真理啊!
慕榕有賊心沒賊膽,只敢在內心腹誹,絕不敢在墨雲霄面前大放厥詞,否則吃虧受累的還是自己,反正誰在墨雲霄面前都慫,不差她一個。
原本以為今晚會在客棧暫住一宿,隔天一早才出發,沒想到青洛一刻也不耽擱,領著眾人直奔黑燈瞎火的碼頭,手裡舉著油燈,大伙兒挨個兒踏著木梯登上樓船。
墨雲霄拉著慕榕的手一馬當先走在前頭,不忘叮囑她小心腳下,赤炎也跟在後邊兒亦步亦趨護著,防止她太興奮了栽跟頭——這天氣要是掉入水裡肯定小命休矣,
慕榕好奇的東張西望,眯眼道,「這底下是水還是冰呀?大冷天的真能行船?」借著油燈微弱的光芒看不清楚,她不安分的彎腰使勁兒往下看,險些鬆開墨雲霄的手,重心不穩的顛了下,幸虧他機警的拽著她的手臂一把摟在懷裡,想想不放心,乾脆拎小雞似的抓著容懿大步上船。
小女人不僅沒嚇著,還興緻勃勃地想回頭去瞧,把赤炎逼得進退不能,面癱臉都快龜裂了。墨雲霄臉上也是大寫加粗的無奈,沉聲威脅道,「再不安份就把妳扔下去看看是水還是冰!」
慕榕翻了個白眼,他倒是扔一個看看。
這.……玄蒼瞧瞧這個,又瞅瞅那個,好心的開口給她掃盲,「公子,冀陽城是漕運據點,就因為冀水號稱不凍河,四季都能行船。就算是寒冬,水面也不過結些碎冰,您明日早些起身,還看得到前頭破冰船引路的奇景。」
慕榕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誰讓她求知慾旺盛,要是不弄個清楚明白,她肯定一晚上睡不著覺,乾巴巴的等著天亮一探究竟。
見她還想再追問,墨雲霄臉色越發黑沉,「青洛,帶路。」小女人累得都快站不住了還不消停,她就是個萬事不操心的主兒,非要他親自盯著才肯多愛惜自己一點。
慕榕不明就裡,被攬著登上彎彎繞繞的樓梯,進到樓船頂層一間寬闊的船艙。
天色已晚,碼頭邊烏漆抹黑的,從船身看不出來樓船有多豪華,但一進到房間,慕榕深深覺得自己是個土包子……古代人騷包起來,沒現代郵輪什麼事!
這房間形制配備竟與一般大戶人家的主屋無異,有小廳、卧室和洗浴間,一應具全,放在現代也是VIP艙房的格局。
墨雲霄淡聲吩咐暗衛送熱水、備膳食,準備更衣,慕榕一回神頓時不好了,臉上表情比見鬼了還驚悚,脫口而出道,「你也住這兒?」
墨雲霄正順手解開大氅,聞言挑眉道,「我為何不住這兒?」他們是名正言順、合法領證的夫妻,好不容易重逢,為何還要分房睡?難道他費盡心思娶老婆就是為了要避嫌的?
這種虧本生意他才不幹。
慕榕站起來轉了個圈,默默展示自己身著男裝的颯爽英姿,就是一可攻可受的翩翩美少年。萬一夢佳找上門,兩人卻衣衫不整摟著一起睡,那可是百口莫辯,難不成蕭哥哥想坐實斷袖之名?
就算樓船再大,兩人同進同出同吃同睡,她這假小子的偽裝沒兩天就會被拆穿,到時候要是鬧出什麼風波,她可不負責收拾。
慕榕說得像模像樣,墨雲霄只淡淡地斜睨過去,「難不成妳忍心讓我去睡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