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追我的女人

  慕榕手握著瓷杯,一會兒咬牙切齒,一會兒陰惻惻地冷笑,看得青洛心驚膽顫,不知道自家王妃這會兒惦記上了哪個倒楣蛋。

  一旁氣定神閑的墨雲霄堅決保持沉默,雖然不清楚慕榕都腦補了些什麼,但她的腦洞向來是個外人不能理解的世界,保持無知也是一種幸福。

  他眼角一瞥,淡淡地說道,「還有何事。」

  青洛難得支支吾吾,這事兒說大不大,但在慕榕面前說了怕她發難,在背後說嘛又顯得有鬼,他一時拿捏不準,猶豫都寫在清秀的俊臉上,看起來有點天然呆。

  不過主子既然開口問了,他還是如實稟報道,「主子,還有一事頗為蹊蹺,是關於夢佳姑娘。」

  探子的職責是偵察情報,從一丁點蛛絲馬跡,循線拼湊出敵方星羅棋布的籌謀。青洛平日性子歡脫,但觀察力極為敏銳,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尤其是最近被列為重點關注對象的夢佳。

  說也奇怪,夢佳被朱夫人送到京城娘家,路上遇到劫匪,又被輾轉賣到丹梁城的江南院,按理說富商的庶出小姐被無緣無故失蹤了,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但夢佳這一路坎坷悲慘的遭遇,朱家人看起來竟是毫不知情。

  青洛想想覺得不大對勁,便讓手下人著意探查,朱夫人仗著朱遠靠她娘家的權勢做生意,在府中說風是風說雨是雨,不僅對庶出的女兒手段陰狠,對家中的側室姨娘更是嚴厲,拿捏著錯處就能罰一片人。

  夢佳的生母清蘭雖然深居簡出,但在朱府過得也不如意,時常被雞蛋裡挑骨頭,罰份例還算輕的,前陣子院里的銀霜炭還被下人置換成劣質炭,她又忍氣吞聲不爭不搶,才開春已經病了好些日子。

  按理說夢佳輾轉回到羿方縣,應當會惦念著清蘭的安危,至少想方設法託人打聽才是,想不倒她整日里啥都沒幹,就是兜兜轉轉纏著白辰,話里話外似乎都沒放棄爭取蕭公子的青眼。

  夢佳口中的母女情深,好像也不過爾爾?

  慕榕從「三哥被綠」的氣憤中回過神,聽完青洛的敘述,涼涼地橫了墨雲霄一眼,他身姿俊逸端坐在書案前,以棉布蘸了劍油細細擦拭飛羽刃,神情專註,似乎完全沒把佳人的惦記放在心上。

  她不禁一樂,在心中給夫君點了個贊,轉頭沖著青洛老氣橫秋地抬起下巴,「這你就不懂了,讓小爺來教教你。」搬出自己為數不多的宅斗經驗談。

  「瞧瞧朱家找上門女婿那副狠勁兒,在朱遠的心目中,繼承人比女兒的終身幸福還重要,這事兒夢佳肯定門清。她原本是要被送到京城當成攏絡王公貴冑的工具,如今在江南院淌了一趟渾水,傳出去名聲也毀了,想要回到朱家,肯定得帶一個如意郎君才有立足之地。」

  這也難怪夢佳一聽說墨雲霄能帶她回南方,立刻答應他的贖身條件,想必是存了帶他回去爭一爭的念頭吧。

  慕榕穿過來到現在,身不由己的女子見得多了,爭來斗去不都是為了虛無飄渺的體面跟地位,又有多少人是收穫了真心,真正活得快意?

  她有感而發地瞅著墨雲霄嘆道,「我命真好。」以前還覺得穿到了原主身上倒楣透頂,但看看慕家寵愛女兒的架勢,又慶幸自己不是穿到朱家這等把女兒當工具人的地方。

  最重要的是她不需要使出下作手段,用助情花毒把男人強綁上床,墨雲霄也為她神魂顛倒,發自內心的寵到了骨子裡。

  墨雲霄淺淺一笑,屈指輕彈飛羽刃的刀鋒,發出清越如龍吟的聲響,神色自若地說道,「我的榕榕自然值得最好的。」一句話誇了兩個人。

  青洛:「.……」冷冷的狗糧在臉上胡亂地拍,心好塞臉好痛!

  慕榕難得被撩得老臉一紅,輕咳了聲,回歸正題道,「任由她這麼惦記著也不是個事兒,你有何打算?還有那助情花毒究竟打哪兒來的,有眉目了沒有?顧旻那邊你會怎麼做?」

  她算是學了個乖,問得清清楚楚,讓這男人沒有任何搪塞她的模糊空間。

  墨雲霄面色淡然地收起飛羽刃,拿過絹子擦擦手,隨意扔到一旁,輕啟薄唇道,「當初救下她,不過是順手捎帶個棋子,總沒有下棋之人配合棋子的道理。既然顧旻進了朱府,正好引開朱家人的注意力,看看白辰能從清蘭身上問出什麼。至於助情花毒.……」

  他臉上雖無動於衷,眸底卻劃過一抹冷色,「老頭子此次回京會一併處理,榕榕無需擔憂。」

  慕榕倒是沒怎麼擔憂,但她聽著聽著卻覺得不大對頭,意會過來就驚訝道,「等等,你想讓白辰跟著夢佳回去當上門女婿?」

  她話才剛說完,門口就傳來哐啷一聲,三人齊齊轉頭望過去,只見朱兒睜著一雙迷茫的大眼睛,趕忙蹲下去收拾地上的碎片,「奴婢該死,驚擾了主子跟小姐!」

  朱兒一向動作俐落,此刻卻像中邪一樣失魂落魄,空著手將地上的碎片嘩啦掃進托盤,慕榕瞧著心驚膽顫,「欸,丫頭當心妳的手,割傷了可不是好玩的……」

  「哪兒就這麼嬌弱了!」朱兒猛然抬頭喊了一聲,也不知道在跟誰較勁,一把收拾了地上的狼藉,氣呼呼的行了個禮,「奴婢告退。」三步並作兩步跑得不見蹤影。

  突如其來被丫鬟甩了一臉,慕榕愣愣的起身就要跟過去,卻被墨雲霄一把拉進懷裡,挑眉道,「妳幹嘛去?」

  「姑娘跑了當然要追呀。」慕榕一臉莫名,在他腿上掙扎了下,「你別攔著,朱兒肯定誤會了什麼,我得去解釋清楚。」

  愛情的小火苗說來就來,也可能說滅就滅,她這些天好不容易瞧出點端倪,正想出手撮合呢,沒想到就無意間整出個烏龍,壞人姻緣可是會遭天譴的!

  想到朱兒正躲在角落失戀大哭,慕榕掙扎得更起勁,大聲道,「放開我,我要去追我的女人!」呃……雖然有點奇怪,但看在她現在是王公子的份上,勉勉強強說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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