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妳是哪位
慕太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到做到。
大臣們心想乖乖，這跟削發為尼有何兩樣？他們處心積慮送女人，是要在慕太師身邊紅袖添香，偶爾吹些枕上風，幫助自己家裏人的錦繡前程，可不是奔著長伴青燈古佛去的呀！
接連送了幾個女子進佛堂以後，大臣們領悟到慕太師不是開玩笑，完全沒有娶妾的心思，漸漸的也就絕了這個念頭，不敢再往太師府塞女人。
大臣們暗地裏笑慕太師懼內，但那些夫人們卻豔羨不已，每每談論到此事，連酸言酸語都說不出口。
作為正妻，誰想要天天跟妾室周旋，還要裝作大肚能容，賢良淑德？
人家慕太師從根本就斷絕了這些困擾，也難怪太師夫人能數十年如一日，皮膚吹彈可破，身段窈窕如少女，依舊貌美如花。
果然，好丈夫都是別人家的哪。
一時之間，蕭媛被簇擁著往宮裏走，應對著一群嘰嘰喳喳的女人此起彼落的討好，也難為她臉上還能掛著優雅的微笑。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慕榕不僅被晾在一邊，還遠遠地擠在外圍，跟局外人似的，看著比丫鬟還不如。
看來今日的戰爭，從宮門口就拉開序幕了。
慕榕倒是渾不在意，信步閑庭的跟在一群女人後邊，有點幸災樂禍的欣賞著娘親的主角光環。
要是她被這群七嘴八舌的夫人小姐圍著吱吱喳喳鬧嚷，肯定又要惦記起顧旻的升堂木。
時至仲秋，禦花園曲徑通幽，空氣中隱約有金桂飄香，兩旁古樹巍峨參天，有如守著這片皇家林園百年的禁衛軍，腳步一轉，眼前景致又是一片豁然開朗。
重重宮闕映入眼簾，曲折回轉的長廊沿著亭台樓閣而建，欄杆飾有栩栩如生的花鳥蟲魚雕刻，鑲嵌著漢白玉石，精致華貴，與園子裏的花木山石交互輝映。
行到近處，老樹下處處可見嬌豔欲滴的四季海棠，月季、午時花、萬壽菊、薔薇等精心養護的花卉，陽光透過梧桐樹的枯枝，落在一片姹紫嫣紅上，仿佛鍍上一層灑金漆。
包含皇後在內，宮裏的嬪妃一輩子都得守著這座皇宮，到死方休，而這禦花園是她們平日唯一能接觸大自然的去處。
也唯有日日倚欄眺望這片瓊樓玉宇的人兒才知曉，鎏金般的宮廷歲月，好似一世永不醒轉的美夢，越是清醒，越是遭罪。
慕榕一路欣賞秋日裏百花齊放的景致，緩緩徐行，正有些視覺疲乏，冷不防的又有一叢叢行走的芍藥牡丹躍入眼簾。
那是一群穿著錦羅玉衣、繡花珠履的官家小姐連袂而來，個個光彩照人，紅飛翠舞，湊在一起活像朵七彩祥雲。
慕榕眯眼細細辨認了一番，心裏已經有底。很好，看笑話的來了。
這些年輕的姑娘們多半都聽過慕榕的傳聞，過去也曾在皇後娘娘辦的小宴上見識過她不拘小節的德性。
如今見到慕榕重出江湖，多半都抱持著看好戲的心情而來。
京城中的適婚女子，十之八九都夢想過要嫁入皇室，尤其是眾皇子中的佼佼者墨景熙。
如此聞名天下的溫潤君子，卻被粗魯惡俗的女子給生生糟蹋，怎不讓她們心中有氣？
太師夫人已經被簇擁著走進萬春亭歇息去了，皇後娘娘不會這麽早到，正是給慕榕一點顏色瞧瞧的好時機。
“妳們看，那不是慕榕嗎？怎麽看起來跟以前不大依樣？”一個穿著嫩黃色散花裙的女子率先開口，烏溜溜的大眼睛直盯著慕榕瞧。
這一臉好奇的小姑娘叫寧羽桐，父親是中書令，乃輔佐政事的高級官員，門第高家教嚴，跟慕榕當然不是一路人。
寧羽桐隨口一個問題，像是一根針戳破了緊繃的氣球，姑娘憋了許久的冷言冷語一下子傾瀉而出。
“賞花宴請的都是未出閣的名門千金，她一個被休下堂的棄婦怎麽還有臉來？”
“還不是皇後娘娘大度，看在太師夫人的麵子上，不好讓她太難堪唄。”
“我要是她呀，恐怕連活著都覺得丟臉……不過也要她還有臉可以丟呀！”
“妳們還不認識她嗎？她什麽都要，就是不要臉。說不定心裏憋著什麽壞主意，又想找哪個無辜的皇子下手呢？”
你一言我一語，爭先恐後地夾槍帶棒，恨不得字字句句紮進慕榕心裏，讓她難堪到無地自容。
慕榕充耳不聞，慢悠悠地往萬春亭走去。
這些姑娘們放話歸放話，倒也沒人敢真的上前找麻煩，畢竟太師府的身份擺在那，多少還是得忌憚三分。
不過有些積怨已久的人可就沒這麽客氣。
“慕小姐，妳還有臉來參加宮宴？臉皮厚也有個限度吧。”
一個穿著粉色梅花百水裙的女子擋在小徑中央，攔住了慕榕的去路。
那身量看著也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偏偏整了個華麗的妝容，滿頭珠翠，眉眼看起來有點眼熟。
慕榕疑惑的打量了下，決定不恥下問，“請問，妳是哪位？”
就算是強盜攔路都得自己報上名來，這個社會是怎麽了，想找人吵架也不自我介紹一下？
那姑娘一時氣結，惱羞成怒道，“放肆，妳這種粗魯無禮的女子，一天到晚給姐夫惹麻煩，難怪姐夫不要妳，有點眼色就知道這不是妳應該來的地方。”
姐夫？慕榕抓住了關鍵字，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這姑娘是老朋友的妹妹，楚大學士的麽女楚晴萱，難怪看著有點像楚小白呢。
這個小丫頭片子，說是幫姐姐出氣，偏偏開口閉口叫的都是姐夫。不知道楚小白若是知道親妹子的心思，會不會氣到吐血？
慕榕挑了挑眉，臉上掛著了然的淺笑，眸光清澈如鏡，還沒開口就讓楚晴萱氣焰高張不起來。
“妳……妳憑什麽用這種眼光看我？妳是不是心虛了？”楚晴萱強撐著氣場，聲音尖銳而淩厲。
見慕榕始終笑而不語，她膽子大了起來，說話也更加不留情。
“知道錯了，還不快夾著尾巴滾回去？別在這汙了大家的眼？”
楚晴萱得意的環視周遭跟她同仇敵愾的姑娘，一雙雙仇視的目光恨不得把慕榕給射成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