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適者生存
屋裏即將燒盡的燭火忽明忽滅，有如忽遠忽近的鬼火，飄忽不定。
墨景熙對眼前這瘋狂咆哮的女人，已經生不出半點耐心。
他微微勾起唇角，笑意卻不達眼底。
“愛妃，日日駐足在晴雅苑，看著本王與妳的親妹妹濃情蜜意，把酒言歡，那滋味如何？可有半點能讓妳想起榕兒過去所受的苦？”
春禾苑不隻能遠眺水月軒的位置，還能將晴雅苑的動靜盡收眼底。
當然，楚晴嵐並不知情。
每一夜，當墨景熙在小樓上和楚晴萱親昵，甚至孟浪的在窗邊行事，如此放肆，都隻有一個目的。
讓楚晴嵐深刻體驗到愛而不得的滋味。
而這個人選，她的親妹子楚晴萱再合適不過了。
“對了，妳那個情郎表哥，倒是癡心一片，死到臨頭還維護著妳，求本王放妳一條生路。不知他九泉之下，得知妳的蛇蠍心腸，是否會悔不當初？”
楚晴嵐捂著嘴，跌坐在地，渾身已經脫力，隻能靠著桌腳，用力喘氣。
周子晏.……沒有把她供出來？
那墨景熙又是如何得知她的所作所為？
翠蝶那個賤婢並不暸解內情，那麽，會背叛她的隻有一個人……
她美眸布滿血絲，憤恨的吼道，“丁香！是丁香那個賤人！”
墨景熙倒是微微一怔，丁香？她身邊的大丫鬟？
他轉念一想，旋即明白過來，冷笑道，“妳幹的那些肮髒事，她當然脫不了幹係！”
楚晴嵐失去了理智，心有如墜落冰窖般痛得徹骨。眾叛親離的滋味，讓她驚慌恐懼得喘不過氣。
過去是比翼雙飛的愛人，一夕之間反目成仇，她內心的天崩地裂無處可發，隻把所有的委屈怒火全往丁香身上砸。
“她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背叛我？”
她喃喃自言，笑容極為可怖。
“那賤婢……隻寵幸了一晚，就懷上了王爺的孩子，本妃也沒要了她的命，不過是讓她喝了碗藥，如此而已，竟然就把本妃給恨上了？”
楚晴嵐恨得直捶地，“該死，通通都該死！”
墨景熙一怔，將她從地上拽起來，聲色具厲的怒吼道，“給本王說清楚，孩子是怎麽一回事？”
他腦海中竄過幾個模糊的畫麵，事情似乎就發生在晴雅苑，有個荒唐的夜晚，兩個女人承歡身下，其中一人.……
原本已經淡忘的麵孔越來越清晰。
當時，他還以為那是一場夢，是自己太想念慕榕而產生的幻覺。
沒想到，那個女人.……是丁香？
楚晴嵐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經想起了那一晚。
主仆二人共事一夫，妻妾成群的大戶人家根本算不得什麽，但楚晴嵐如此心高氣傲，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她忍不住放聲大笑，“王爺啊，您想起來了？不過是個低賤的丫鬟，有什麽好在意的？為您生兒育女，她可不配呀！”
丁香那丫頭，珠胎暗結，還想瞞著楚晴嵐，肯定是想把胎坐穩了，再去跟墨景熙討要名份。
於是楚晴嵐便讓府醫賜了丁香一碗安胎藥，裏頭卻放了少量的砒霜。
隻是一點點，並不足以致命，但腹中的胎兒不僅留不住，還從此替丁香斷了念想。
她再也不可能懷上任何人的孩子了。
楚晴嵐笑得歇斯底裏，墨景熙卻目眥盡裂，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才足以消解心頭之恨。
他的妻子……
他的孩子……
全因為這女人的卑劣惡毒，通通化做泡影。
墨景熙憤恨至極，使勁兒將楚晴嵐丟在地上，再也不管她的死活，轉身大踏步就往外走。
行至門邊，他驀地頓住腳步，背在身後的雙手死死的攢緊。
緩緩開口道，“愛妃盡管放心，念在過去的情份，本王不會殺妳，更不會與妳和離。從今以後，本王會好好的與妳白頭偕老，永不分離，不死不休。”
一字一句，極盡的溫柔。
但話語中的恨，有如世上最猛烈的毒，找不到解藥，隻能拖著對方同歸於盡。
墨景熙是呼風喚雨的皇子，有的是方法把一個女人綁在身邊折磨，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就算楚大學士得知女兒的慘況，恐怕也無能為力。
一個悉心栽培的女兒，如果不能成為家裏的助力，就形同廢棋。
更何況楚晴嵐的罪過，要真追究起來，恐怕楚家上下都難逃一劫。
但墨景熙不會殺她。
要是讓她輕易便死了，榕兒所遭受的一切，要找誰算去？
過去墨景熙有多麽寵愛楚晴嵐，如今便要她眼睜睜看著、硬生生受著，一個人的恨，會有多麽殘忍！
碧瓦朱甍、悉心構築的晴雅苑，在這個冬日的夜晚，正式成為女主人的囚牢，從此以後，形同冷宮。
楚晴嵐是罪有應得，活該跟墨景熙相互撕逼，落得一個兩敗具傷的下場。
但慕榕卻完全高興不起來。
從四王府離開後，她一路上都靜默不語，靠在男人懷裏怔怔地發呆。
墨雲霄原本就寡言少語，見小女人反常的情緒不高，也不開口相勸，由著她自己想明白。
深宮內院多的是陰狠無情的手段，鬥得過，一世榮華。鬥不過，便是一捧黃土葬芳魂。
優勝劣敗，適者生存。
今晚發生的一切，比起後宮的腥風血雨，已經算是小巫見大巫。當年雲妃就是權力鬥爭下的犧牲品，究竟是誰下的毒手，至今仍是一個混沌的謎團。
外人隻道伴君如伴虎，但後宮女人的可怕，那可是修羅鬥場，不死不休。
墨雲霄過往厭惡女人，便是在宮中看得太透徹的緣故。
如今兩人即將大婚，他已下定決心，絕不會讓憾事在她身上重演。
他將慕榕送回凝玉軒，卻沒跟著進門。
慕榕走了兩步，發現男人依舊佇立在門外，轉頭納悶地問道，“你不進來？”
自從兩人過了明麵，在蕭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護航下，墨雲霄把她閨房當成自個兒家一樣，日日陪她到天亮才離開。
表麵上是保護她的安危，實際上根本是提前預習婚後生活，連丫鬟們都習以為常，跟四大護衛培養好默契，各自伺候自己的主子，相安無事。
今晚墨雲霄神色有些冷凝，似乎有什麽重大的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