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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過壽恰逢嶺南戰火最激烈的時候,嶺南傳了消息過來,說嶺南王親自上了戰場,勢必要和大辰死磕到底。
太後心下不安,過壽也不打算大肆操辦,一來也算是與民同憂,二來貴妃待產,也不宜操心這些。
最後隻受了百官朝拜,在康寧宮設了家宴。
太後家宴,德妃還特意裝扮一新,饒是特意收拾過,那衣著打扮也清新俊雅,在康寧宮中也毫不喧賓奪主。
她到的早,伺候太後除去朝服,又接了湯藥喂太後服下。
薑太後近來心情一直不錯,連帶整個人看上去都是容光煥發。
“人都到了嗎?”
外頭宮人稟報道:“貴妃娘娘和陳美人還沒到。”
德妃有些奇怪:“眼下這個時辰,貴妃還未起身?”
“不著急,她是有身子的人,哀家等等她,無妨。”
德妃攙她起身,往殿外走去,此刻後宮之中除了陸初茉沒來,禁足的那幾位也難得現身。
陸初容對她們不錯,哪怕禁足各自宮中也都沒有絲毫怠慢,吃穿用度等同先前。
而有了上次端陽佳節遊湖的不快,這次她們再來就都老實多了,見了太後嘴巴甜的厲害,送上賀詞又送上禮物。
因著沒人在她跟前搬弄是非,太後如今看她們竟也多了層不一樣的感覺,愈發覺得順眼許多。
雙喜怎麽說的來著,距離產生美,沒錯,可不正是如此嗎!
而此時的陸初容正在樂安殿中,陳元灃讓她看戶部新送上來的幾份文書並各地秋收來的作物果實。
“也不知他們是怎麽想的,非要叫你看看,朕問他們為什麽讓你看,他們又說不出個三四五。”
“這一畝田,就隻產二十石粟米?這也太少了吧?”
陳元灃好奇的考上她去,那粟米的產地是召北郡。
“召北郡苦寒,能產這些已經不錯了。”
陸初容若有所思,又細細研究其那粟米的果實:“正因為苦寒,當地百姓才願意種植粟米這種很好活下來的糧食,隻可惜產的太少。”
“聽聞戶部已經打算在北方大麵積耕種番薯,實在不行還能吃番薯。”
“皇上也說了,那是實在不行的法子。”
後者失笑:“怎麽?你還想研究研究這粟米怎麽種?”
陸初容撇嘴:“這有何不可,左右臣妾就喜歡弄這個。”
男人在她鼻尖勾了一下,後者仰起小臉,男人便隻得垂下頭去,在她額頭印上一吻。
陸初容剛想笑,就見陳雲歌出現在樂安殿的門口,甚至還驚訝的捂住嘴巴,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切。
陸初容亦睜大眼睛,她好像已經聽到陳雲歌一連串的‘甚美!甚美!甚美!’
沒等她將人推開,這陳雲歌已經一個閃身躲到殿外。
直了身子,捏了她的下巴讓她正視自己:“想什麽呢?”
“啊?沒什麽!”
後者不滿:“朕怎麽看你魂不守舍的?”
“我……”
眼看著男人的俊臉又向她靠來,她趕緊伸手阻止,並義正言辭的拒絕:“該,該去後宮了!哎呀,這,這陳美人怎麽還沒來呢……”
說曹操曹操立馬到,陳雲歌已經蓮步輕移跨過門檻,交握了雙手屈膝見禮道:“妾身參見皇上,參見娘娘。”
不知為何,看她神態自若,麵無表情,陸初容率先紅了臉。
“那,那什麽,陳美人怎麽,怎麽來的這麽快啊,哈哈!”陸初容幹笑,有些不自在道:“跟陳大人聊完了?”
“多謝娘娘體恤,給了妾身和父親敘舊的恩典。”
“哎呀,舉手之勞,沒什麽的,本宮看到你們父女團聚也很高興!”
陳雲歌微微一笑:“那……”
“那我們去康寧宮給太後祝壽吧!皇上是現在過去,還是一會再去?”
陳元灃負手道:“你們先去吧,朕還有些公事未完。”
她又指指桌案上戶部的文書和那幾袋作物的果實,後者了然:“一會叫小餃子送鳳棲宮去。”
陸初容這才滿意離去,一路上總會悄悄看陳雲歌打量自己,反叫她愈發不好意思起來。
太後的壽宴簡單而又倉促,後宮眾人聚在一塊吃了個飯,晚間皇上又過來陪太後吃了個飯。
變故便在太後壽宴的第二天來了,先是江北王王妃的娘家人禦前告狀,狀告江北王世子當街行凶打殺娘舅,緊接著又有人彈劾江北王侵占先帝賞賜的皇莊,不勝其擾。
陳元灃不肯管這些,但那告禦狀的非要撞死在朝聞殿中,萬不得已,他隻得息事寧人。
“此事便讓大理寺受理就是!若事事都送到朕眼皮子底下,那朕整天不用幹別的事了!隻要料理你們這些雞毛蒜皮就行了!”
那告禦狀的是死者的老父,聽聞已勞累縱橫:“這是兩條人命啊皇上!怎麽能是雞毛蒜皮!我那苦命的兒子和女兒難道就白白丟了性命嗎!高祖曾賜我等勳爵之銜,如今倒叫他這個潑皮破落戶騎到頭上作威作福!我等不服!”
“不服啊皇上!”
兩人一唱一和,殿中哭嚎起來,陳元灃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不服你當初還把女兒配給江北王!如今女兒死了,便賴上門來說人是潑皮了!好沒道理!”
“那是以前遇人不淑!”
陳元灃道:“罷了罷了!朕跟你掰扯不清!陳維!陳維!”
大理寺卿陳維忙出列道:“皇上!”
“這兩個案子!你趕緊給料理了!”
陳維一臉為難:“皇上,非是微臣不願接手,實在是……再者說來,江北王世子打殺娘舅的事情不是已經了結了嗎?”
陳元灃怒道:“那你就讓他們在朕的朝聞殿胡鬧?!”
陳維一縮脖子,悄悄看了江北王一眼,見他衝自己點頭,這才勉為其難的應下。
如此,這兩樁案子正式由大理寺接手。
也不知此事是怎麽傳出去的,一傳十,十傳百,一時間,竟有無數百姓聞風而至,紛紛去向大理寺擊鼓鳴冤,無一不將矛頭指向江北王府。
不止京城百姓,就連那些長途跋涉前往京中告禦狀的百姓也不知躲在何處,一時間全冒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