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他沒有選擇你
這一次她沒有再掛掉,走過去按下接聽鍵。
“哎呦童律師,你可終於接電話了!”
一整天都聯係不到自家律師,知名報紙‘八卦聚集地’的老板急的焦頭爛額。
“不好意思,我今天太忙了。”童幼南的聲音沒有什麽波瀾。
話雖然這樣說,但她的語氣裏幾乎聽不出什麽歉意。
報社老板被這個爛理由噎的差點心肌梗塞,卻也不敢發作。
他知道自己這次踢到鐵,除了童幼南他不知誰能打贏這場官司。
“明天你們將手中掌握的,關於那個孩子的所有證據都發給我吧。”童幼南絲毫不在意對方的情緒變化,聲音淡淡的說道。
“所有?”
“恩。”
“哦,好。”那位老板不疑有他,“我明天派人送到你的工作室。”
“明天你先派人來取走我的U盤吧,”童幼南攔住他說:“把資料都拷貝到我的U盤中,再讓人送回來。”
“這樣啊……那好吧。”
報社老板覺得童幼南的要求有些奇怪,但他想,也許是國際上排行前幾的律師都有自己的獨特習慣,便沒有多思考就應了下來。
兩個人又說了一些關於案子的事情,就掛掉了電話。
童幼南輕輕將手機從耳畔拿開,放在窗台上。
而窗台的另一邊,擺放著一個淺灰色的方盒。
她默默走過去,打開盒蓋,銀色的U盤映入眼簾。
“就這一次……”童幼南將U盤捏在手心裏,嘴唇咬的死死的,眼眸中帶著近似卑微的祈求:“別讓我失望……”
之後的一個星期,童幼南徹底進入備婚狀態。
每天隻工作兩個小時,其餘的時間都用來籌備婚禮。
舒嘉芮和司徒美也盡量將工作都推後,實在不能推的就幹脆都搬到童幼南的公寓裏來做。
三個人整天泡在一起,商量婚禮要選什麽樣的場地,邀請哪些人。
偶爾連舟也會露麵,帶著童幼南一起去買鑽戒,一起去見婚慶公司的工作人員。
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就到了婚禮前夜。
臥室一片漆黑,童幼南躺在大床的正中央,左麵擺放著那件名為‘rebirth’的婚紗,一圈圈水晶鑽石在裙擺處鋪展開來,與月光交相輝映。
而右麵則是報社老板秘書送來的、不起眼的小銀色U盤。
童幼南側過頭,拿起U盤放在眼前。
連舟的要求她已經做到了,所以明天的一切,會如她所願嗎?
一夜無眠。
直到很多以年後,舒嘉芮都清楚的記得,在那個秋末冬初的周末,她同簡奪參加了,大抵是他們一生中所參加過的,最沒有溫度的婚禮。
當教堂鍾聲響起時,她恍惚間覺得婚紗上那些華貴耀眼的水晶鑽石,都變作了寒冬的雪,刀劍的刃。
金色的吊燈懸在教堂頂端,豁達大度地包容著台上麵色慘白,搖搖欲墜的新娘。
短短半個小時,像是過了有一個世紀那樣長。
無聲的尷尬如潮水般席卷了在場的人。
舒嘉芮親眼目睹在場賓客一位接一位的離開。
從陌生的政府官員,到地位顯赫的商業巨頭,再到童家的親屬朋友,最後連童父童母也隻能長歎一聲,離開這間傳承百年的教堂。
明天的頭版頭條是什麽,世人將以怎樣的態度評價今日的這場沒有新郎的婚禮——
‘知名律師倒貼無果,新郎連舟未曾到場’
頭發花白的神父合上手中的經書,遍布了滄桑與智慧的臉在這個尷尬到幾乎令人窒息的場麵下依舊和善溫和。
“我的孩子,時間已經過了。”
“再等等……求您了,再等一會兒……一小會兒就好……”不知道是在安慰神父還是在安慰自己,童幼南努力揚著嘴角,卻笑的比哭還要難看。
可惜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掌心幾乎要被攥出水的手機忽然震了一下。
是一條爆炸新聞——爆炸到連國際上最高端的新聞軟件都忍不住在一個不早不晚的時間點發出推送。
“商界巨頭連舟先生親自到場助陣,著名女星艾麗莎名譽權案敗訴”
‘嗡——’的一聲,她的大腦瞬間空白一片。
‘連舟先生親自到場助陣’,嗬,原來不止十指可以連心,眼睛也同樣可以
“這是實驗室專門研究出來的特製U盤,能夠銷毀備份,竊取原件。把它交給‘八卦聚集地’的老板,讓他把照片和證據拷貝到裏麵。”
“可以,開庭當天我不會到場,你也不再插手艾麗莎的案子,我們結婚。”
“好,我們結婚。”
有多麽難過,多麽無能為力啊。
就算是卑微到泥土裏,也隻能被暗無天日的掩埋,永遠、永遠也開不出花來。
“神父,”不知何時,童幼南早已淚流滿麵,她抬起頭,啞著嗓子問:“您說……這個世界上為什麽總是有人不守信用呢?”
為什麽明明答應過要不再管艾麗莎的案子,卻還是出現在法庭上?
為什麽答應過要和她結婚,卻還是讓她一個人丟臉又難堪的站在這裏?
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啊!
“大概是於他來說,承諾本身,就不夠重要吧。”
童幼南哭花了妝,淚水模糊視線,幾乎看不清眼前的人影。
“他沒有選擇你,”神父慈祥的看著眼前身形消瘦的女子,“孩子,他選擇了更重要的人。”
‘啪’,像是有什麽堅守了二十幾年的東西,忽然斷了。
童幼南哭的額角青筋顯露,黃豆大的眼淚掉在地毯上,暈出慘淡的花。
她轉過身,雙眼無神,麵容慘白,如同鬼魅般,腳步虛浮地朝著教堂門口走去。
“阿南!”一直被柯黎和簡奪攔著的兩個女人終於忍不住掙脫束縛,衝過去抱住童幼南。
“阿南……”司徒美泣不成聲,她怎麽也想不到,精心準備的婚禮竟會以這種慘痛的方式落幕。
舒嘉芮嘴唇咬的死死的,雙手緊抓住童幼南的手腕,她紅著眼眶看她,嘴唇顫抖想說什麽,卻發現言語竟是如此蒼白無力的工具。
“你們哭什麽啊?”童幼南側過頭,靜默的抬起手,親自抹去司徒美和舒嘉芮臉上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