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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書法家鄭孝胥

  岑春煊最近為關武鳴傷透了腦筋。


  現在的他可以說是仕途上最輝煌的時刻。朝廷上,慈禧太後對他青眼有加,極為看重他的忠心,而太後身邊須臾不離的大公公李蓮英也與他暗通款曲。他

  又是一個擁護朝廷變法的人,他一貫主張的君主立憲製又得到了光緒帝的賞識,可謂是左右逢源。而


  滿清高官們因為他有太後和光緒帝的庇護,無不對他另眼相看。可以說,他現在在政壇上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就是跟他因為廣東反腐而結下仇怨的慶親王奕劻和當今太後所倚重的袁世凱也對他束手無策。


  他現在作為兩廣總督,最為急迫的是要練出一支自己可以掌握的新軍。他

  到廣西,通過對健字營的一番了解,他認識到,這是一支戰鬥力極其強悍的部隊。隻是,健字營的靈魂首腦關武鳴是效忠蘇元春的。


  他曾經想到以健字營影子靈魂陸用之來替代關武鳴,以掌握這支隊伍為己所用。但是通過與陸用之一番對話之後,他打消了這個念頭。他

  實在找不到陸用之的弱點。對

  當官,他根本無所謂,就是把他提拔到總兵位置,他也不會由衷的說出半個謝字。這從把他任命為協統參議,他沒有半點感激之色就可以看出。錢

  財,好像更加無所謂,他在上海灘到底有多少資本,根本就是個謎。岑

  春煊得知陸用之現在尚未婚配,甚至還動過讓自己小妹妹嫁給他,造成聯姻局麵來控製他的念頭。後來得知他和英國侯爵夫人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才作罷,也許他在這問題上眼界太高,一般人不會入眼。


  一個人無欲無求該怎麽破?

  岑春煊也想過,是不是自己還沒找到他的弱點。除了他對教育好像還感點興趣,其他的就沒有他感興趣的事。


  當然,他一定是怕死的,可,拿死來要挾人時,他已經不可能為你真心做事了。還

  是得從關武鳴下手。


  關武鳴對蘇元春感恩戴德,無非是蘇元春賞識他,一手狼牙棒,一手好帽子,這才讓他歸心。


  可自己又該如何收服關武鳴呢?對


  待這種綠林草莽可不像是對付陸用之,你玩心眼他可能根本理會不了。


  岑春煊苦無良策,忽然想起陸用之說的話活蘇元春,健字營歸心。對,解鈴還得係鈴人,還是要找陸用之拿主意。“


  陸參議,我已經兌現了我的承諾,蘇元春我已經讓他活著離開了。該是你兌現你健字營歸心的承諾了。”岑春煊把陸用之叫到麵前,直截了當的把難題扔給他。陸

  用之一臉驚訝的問“難道健字營現在不聽大人你的派遣?”


  “廢話,我是總督,誰敢不聽我的指派。你少跟我裝聾作啞,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麽?”


  岑春煊內心裏練出的兩廣新軍,自然要像袁世凱的北洋新軍一樣,首先要絕對忠誠自己,然後才是朝廷。而不是目前的健字營,誰是總督聽誰的。


  “點子我可以幫大人出,可是老關要是知道我在背後算計他,他非得跟我割袍斷義不可。算了,大人,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陸用之連連搖頭。“


  看你就是一副奸商像,說吧,什麽條件?”岑春煊知道,這家夥不開價他就不是陸用之了。


  “暫時想不起來。這樣吧,大人,我們君子協定。你在任兩廣總督期間,可保住我項上人頭,我自然也會傾心盡力為大人效力。動不動就拿打板子、項上人頭相威脅,這滋味實在是不好。”


  岑春煊忍住笑。“成交!隻要你對本督忠心,本督自然不會虧待於你。即使在朝廷,隻要你不是謀反這類逆天大罪,我還是可以保你的。”“


  有大人這句話,卑職就放心了,先謝過大人。”陸用之躬身彎了彎腰。“


  大人,關武鳴靠什麽起家,靠的是他不重金錢重義氣,這個義氣便是他立身之本。大人如何對他講義氣呢,自然不能和他供豬頭、喝血酒,結拜為兄弟。那是江湖人的義氣。”“


  對了,我聽說你同關武鳴情同手足,但他結拜的兄弟裏卻沒有你,是不是你也不讚同江湖人的義氣?”岑春煊打斷他說。“


  不錯,大人,我不會把做事和個人情緒摻雜在一起。江湖義氣往往把人手腳束縛,使人喪失正確的判斷。”


  這話的意思,岑春煊當時是不懂的,很多年以後,他才真正明白其中的真意。“


  所以,對關武鳴這種江湖豪傑,首先大人要和他講的義氣是施恩,這個施恩就是對他絕對的信任。他一旦感受到了大人的信任,他自然會對大人知恩圖報。”


  “毫無新意。我自然是想要重用他,不然我在這裏跟你費什麽口舌。”


  岑春煊不以為然的說道。


  “大人,沒錯。一味的施恩並不能換來別人的真心投效,你能給的別人自然也能給。所以,還得加上一個字威。恩威並施,自然換的真心。”


  岑春煊理著八字胡,瞬間明白了陸用之的意思。


  “好,事成之後,當有賞,你退下吧。就在邊上耳室靜候著,看我恩威並施的手段。”陸

  用之拱了拱手,走到邊上的耳室。


  耳室裏已有一人,正是岑春煊手下首席幕僚鄭孝胥。他一邊在寫字,一邊在聆聽他和岑春煊的對話。


  “來,來。幫我牽好紙,我寫一幅字送給你。我們這些人,無論官職大小,敢在岑大人麵前如此說話的隻有你一人。後生可畏啊。”


  “鄭大人,都是你們在岑大人麵前謹小慎微,把他壓抑壞了,所以動輒拿我開刀。我再不跟他隨意點,讓他放輕鬆,你們都沒有日子過。”陸

  用之幫他牽開紙,隻見鄭孝胥提筆寫到每臨大事有靜氣。用的是魏碑體,遒勁有力,如刀刻斧鑿一般。


  鄭孝胥正待寫題跋,陸用之忙攔住他說“隻需鄭先生印章、日期即可,其餘可免。”


  陸用之心想,你反正最後要做到滿洲國總理大臣的,我可不願把我的名字和一個漢奸列在一起,傳到後世,還得讓人考證一番我和漢奸的關係。再

  說了,鄭孝胥的書法絕對是可以稱得上書法大家的,這還不是在他死後才有名。再過幾年,他在上海,就靠寫寫字為生,一年能年入二萬兩白銀,他的書底可見一斑。


  “鄭大人,你這魏碑好,我聽說你寫行楷、楷書更妙,就這幾個字,你一樣給我寫一張。回家我掛在床頭,好好的品味品味。”


  “好,就如你所願。”鄭孝胥見他如此欣賞自己的書法,興致愈發高漲。嘿

  嘿,這你就不懂了吧。比如這一張魏碑體的拿出去能賣一千大洋,那我這是同一個人同字不同體的一套,你說你該出多少價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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