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視人命為草芥
談判基本告一段落，雙方簽了一個會議紀要，確定了基本的合作原則。讓
諾瓦提出回去之後就派人過來勘探崇左那龍的鐵礦，陸用之很爽快的答應了。並提出，一邊進行鐵礦勘探，一邊拿出煉鋼廠的籌建方案。此
外，就廣西引進法國製式步槍勒貝爾步槍、機槍製造工藝達成初步意向，由法國礦業公司去兵工廠協調。
岑春煊看到法方在諒解備忘錄上簽了字，自是大喜過望，馬上拍電報向老佛爺稟報，讓她放寬心，睡個好覺。
然後，岑春煊出麵在總督府設宴款待讓諾瓦一行以及法國駐龍州總領事。而且信誓旦旦向讓諾瓦表示，中方願意為法國實業公司與廣西工礦業合作，提供一切便利條件。此外，他以兩廣總督的名義，邀請他們在適當的時候考察廣東。
讓諾瓦聽了總督保證和邀請，大喜過望，他們本意是插足廣西，現在更為富裕的廣東在向他們招手，這讓他如何不興奮。於是，在左一輪右一輪的敬酒中，又歌性大發，再次表演了他的拿手曲目《馬賽曲》。陸
用之是宴會到一半時退場的。
爬山虎傳來消息，經過與貨郎子的幾次來回談判，雙方達成意向，兩家以合並的名義組合在一起。明天，他們的成首領將到山寨親自與他們麵談，他請示該如何處置。陸
用之與關武鳴商量了會，兩人根據爬山虎傳過來的情報一致認為，這個叫成斌的背景複雜，三個法國人被殺，他們有重大嫌疑。於是，陸用之決定親自出麵會一會這位神秘的成首領。
一大早，陸用之便帶上印象姐妹倆直接奔那坡縣而去，趕到中午時分便到了平孟爬山虎的駐地。
爬山虎正在和成頭領把酒言歡。見陸用之直接闖進來，便向成頭領介紹道“這是我的一位恩人，幾年前救過我一命。陸先生。”
這成頭領站起身來，倒也不怎麽顧忌這不速之客，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展顏笑道“我這人有識人之能，我預感我能和這位陸先生成為好朋友。”
陸用之也連連稱奇，兩人的打扮幾乎一模一樣，都是穿著法式便裝，都沒有留辮子，都有著知識分子的氣質。
“敢問成先生是從海外歸來嗎？”陸用之聽他的口音不像是廣西本地人。
“陸先生，好眼力，我是出生大馬的華人。敢問陸先生現在是在經商還是教書？”
陸用之哈哈一笑“原本在上海經商，最近剛回到廣西。現在在關武鳴榮威軍營務處任參議。這不，我這劉兄弟說你們兩綹子想要合並，帶信給我讓我幫他拿個主意。”爬
山虎一邊為他擺上碗筷，倒上酒，一邊查看著成首領的反應。誰
知這成斌毫不在意，端起酒碗笑著“那我今天是土匪遇上官兵羅？”
“也不能這麽說，這行我原來也幹過。大家彼此彼此。”陸用之端起碗跟他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
“陸先生好好的在上海經商，怎麽又回到廣西這窮山惡水的地方了？”
成斌很隨意的問道。“
也許成先生看報紙應該知道，上海前段時間發生了一起《蘇報案》，我跟章太炎先生、鄒容先生是好友，經常往來的。他們住的就是我的房子，這不他們出事了，我也脫不了幹係，就跑回廣西，在關總兵手下避避風頭。”
“你跟太炎先生很熟？”成斌明顯的興奮起來。“
當然，還有蔡元培先生、章士釗先生，我們經常在一起的。”“
陸先生，來，我敬你。沒想到在這裏還碰到我們同道中人，我是直接受命於中山樵先生的。”成斌說到這名字，一臉的肅穆。
“中山先生現在應該在日本吧？我經常聽太炎先生說起他，就是沒見過。”陸用之很隨意說道。
“我能幫你引薦，中山先生也喜歡交朋友，他會很高興認識你的。”
“那太榮幸了。我猜，中山先生安排你們到這邊邊境來，是不是又想發動暴動啊。”
陸用之聽到第一次爬山虎給他傳遞的信息，他說這些人有海外資助的槍支、資金，他已經猜到這些人是什麽背景了。親自前來，就是要證實一下。果
不其然，這真是中山先生安排在邊境起義的人員。
“是的，我們正在積極準備，找關係聯絡百色的巡防營，還有會黨。”成斌肯定的點點頭。
“你們這人數也太少了吧？這樣搞起義不是拿人命去填嗎？而且根本不可能站穩腳跟。”
陸用之搖搖頭說。同盟會在辛亥革命前先後發動幾十場起義，都是幾十人，上百人的小規模暴動。主要成分都是熱血青年和會黨成員，這種僅僅是為了顯示革命黨人存在，以生命來喚醒民眾起來推翻反清政府的做法，他是一直不讚同的。按
照他曾經說過的，這種組織力還不如洪秀全搞的太平天國，至少他在發動起義前有一套嚴密的組織、綱領、方法。成
斌一句話差點讓陸用之肺氣炸了
“革命嘛，不多死幾個人就不能喚醒民眾中的仇恨。隻有一次次的死人才會讓更多的人認清滿清政府的腐朽的本質。”陸
用之緩緩的點頭，“確實，是得用鮮血喚起民眾的革命熱情。那麽，你們殺那三個法國人，又將他們懸屍在高平又是從何考慮的？”
“為了革命這個大目標，所有能用上的手段都得用上。殺那三個法國人，就是為了鼓動法國人主動向清廷開戰。隻要法軍一進攻，這樣我們就可以渾水摸魚，在一地或者多地取得革命的成功。”
成斌的眼睛裏燃燒著熱情，仿佛戰火已經點燃，他正帶著人占領著一個個府台衙門。
“這引火燒身的點子也是中山樵出的？”
“不，這是我想出的點子。不過，這是按照中山樵的革命思想理出的思路。”成
斌得意的說。
“你別去找那些巡防營、會黨了。你跟我去龍州，即使我們說不動關武鳴，但是拉出三五個營出來還是沒問題的。有這些正規的新軍參與，起義的把握就大多了。”
陸用之胸有成竹的說道。
“真的，你真的有把握？隻要能成，革命成功之日，廣西都督就是你的。”成
斌拍著胸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