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半陰半陽

  我提著燈籠，跟在大白貓身後上了山。


  四周是張牙舞爪的樹影，地上是我倆晃晃悠悠的影子。


  山上有條小路，路的盡頭是一座墳。


  這大半夜地打擾“別人”休息，總覺得不太道德，不過來都來了，不打聲招呼，又顯得我沒教養。


  “這墳似乎特別小。”大白貓圍著墳轉了一圈，“你看，這墓碑上也沒有字。”


  這墳雖小，卻十分幹淨，連顆雜草也沒有。


  我撫摸著墳前的石碑，心情忽然變得沉重和複雜。


  “老白，這應該是一個……孩子的墳塋。”我鬱鬱地說，“你可能還不知道，在民間有種禁忌，不給未成家就去世的孩子造墳。因為這麽小就離開人世，一般都是死於非命。如果給他們造了墳，隻會讓他們的魂魄留戀陽間，不舍離去，引起家宅不寧。”


  興許是受到我的影響，大白貓的心情跟著變得沉重：“造這座墳的人，當時一定很痛苦很絕望很不舍，他一定是愛極了這個孩子。”


  “團子方才說的鬼孩子，應該就是他了。”我望著墳頭未消散的餘煙，“他應該就在附近，我們去找找。”


  大白貓嗅著鬼魅的味道，在附近的一塊大石頭後找到了他，他的對麵就是團子。


  這隻小鬼看著斯斯文文，十分乖巧，如果還活著，必定是個人見人愛的孩子。


  奇怪的是，他身上居然有陽氣在遊走，也就是說，他半人半鬼，半陰半陽。


  我詫異地看向大白貓，大白貓也同樣覺得不可思議。


  “小弟弟，你為什麽沒有手也沒有腳？”小男孩盯著團子，好奇地問。


  這麽詭異的畫麵，我居然覺得有點萌。


  “因為我才到娘親肚子裏，還沒來得急長手和腳就死了。”團子非常認真地回答。


  這句話紮心了。


  小男孩又問：“你的娘親沒有幫你複活嗎？”


  團子搖頭，然後一本正經地說：“人死不能複生，死了就是死了，要麽去陰間，要麽去投胎，要麽像我一樣，錯過了時辰，隻能永遠停留在陽間。”


  “人死是可以複生的。”小男孩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你看看我，已經是半個人了，我娘說了，過不了多久，我就能活過來，變成一個正常的人。”


  “你還有娘，真好！”團子有些失落，“我從來沒有見過我娘，也不知道她在哪裏，還活著嗎？”


  團子這幅可憐巴巴的樣子，揪著我的心直疼。


  我這麽大還天天想我媽，可是我家團子，連娘是誰都不知道。


  小男孩沒有發現團子的落寞，自顧自地說：“我娘長得可好看了，她就是山腳下那間客棧的老板，大家都叫她秋娘。有空的時候，我帶你去看一看，你一定沒有見過這麽好看的娘。”


  我和大白貓頓時愣住了，沒想到那凶巴巴的女人，居然有個這麽可愛又乖巧的孩子。


  “你娘好厲害。”團子一副天真無邪，“小哥哥，你娘是用了什麽辦法，讓你變成了半個人？下次我找到我娘，也讓她把我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