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路斷
“夏大夫前日對我說的話，我想了許久，你說得不錯，若我再這般懦弱下去，總有一日那女人會害到我的孩子頭上。”薛夫人苦笑道。
薛夫人揮了揮手，讓身邊的丫鬟退下，然後直接開口：“夏大夫，有沒有一種藥，可以害人於無形，就算是大夫也察覺不出什麽？”
她是打算拿點藥伴身，等以後那女人當真害到自己孩子頭上，她再拿出來用。
夏雲枝卻是搖搖頭，道：“這世間哪有害人無形的藥，我是大夫，不是毒醫。”
薛夫人眼神一黯，又咬咬牙：“其他毒藥也可以，隻要不那麽明顯。”
“夫人，你能聽我一句嗎？”夏雲枝突然開口。
“你請說。”
“這世間的女子千千萬萬，死了一個，自然有別的，夫人既決定下狠手，不若將藥用在男人身上。”夏雲枝語出驚人。
薛夫人驚了一下：“你是說……？”
夏雲枝在她耳旁說了幾句，又道：“此藥初用時能猛於虎狼，不過一年，精力逐日消退，不出三年，終生不舉，如此一藥治本，豈不是更佳。”
薛夫人表情呆滯，仿佛聽到了什麽驚世駭俗的言論一般，許久她才道：“……大夫，如此又如何能確保，我能在那賤人之前生出兒子呢？”
夏雲枝又將現代大多數都知道的一個備孕常識告訴她：“等夫人的月事準時後，隻要在每個月，在下一次月事前十四日時同房，懷孕的幾率會大大提升。”
“等夫人生下男嬰，再下藥也不遲。”
見薛夫人表情惴惴不安，緊鎖眉心，夏雲枝歎息了一聲，古代女子出嫁從夫，丈夫的地位大於天，怕是沒有這麽大的魄力，敢幹出這種事情。
“夫人，今日在房中說的這些，出門之後我絕不會認。”
“時辰不早了，在下就先告辭了。”
夏雲枝拱了拱手，轉身離開。
臨行前，夏雲枝收到了兩袋銀子，其中一袋上麵是官銀的字樣，一共一百兩。而另外一袋，卻是一些金餜子金瓜子，看起來足足有十來個，總價值看起來比前一個要多。
夏雲枝微笑著收進懷裏，看來，薛夫人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章貞嫻坐在馬車上，掀開簾子，看著愈發瘦削的姨母身形逐漸消失，放下錦簾歎了一口氣。
小靈有些擔憂看著她：“小姐，你怎麽了？”
“我突然覺得我想要嫁一個我心悅，同時他也心悅於我的夫君，實在是太難了。”不過十三歲的章貞嫻，眉心之間似乎隱約多了幾許成熟。
小靈卻是不知道路上發生了什麽，不解道：“那夏大夫不是挺好的嗎？夫人很是看好他呢！”
章貞嫻聽了這話，更是多了幾絲哀愁，隻覺心口堵得慌。
她這幾日一直在想，夏大夫這般高節脫塵的一個人，怎會跟一位看起來就已為人婦的女子糾纏不清，想來定是那夫人不要臉糾纏她夏大哥，自己肯定是錯怪了他！
然而這一路過來，夏大夫還沒有半分解釋，又正好看到自己姨母嫁錯了人，一輩子孤苦悲涼，無人可依，讓章貞嫻愈發心中煩悶，坐立難安起來。
她恨不能當場叫馬車停下，去質問夏大夫，究竟跟那個夫人，是何關係！
可是，經過那夜發生的事情，章正峰十分警覺，一路上少有停歇，今天他們出薛府也早，若是馬不停蹄的趕路，可在天黑之前趕回石頭縣。
誰知走到半道，還是出了個岔子。
正午時分，他們在一個路邊的茶館躲暑喝茶吃餅，章正峰怕耽誤時間，讓大家快些吃喝，若是遲了，就趕不上關城門了。
他是縣令之子，開城門自然難不倒他，他擔憂的是趕夜路。
那做餅燒茶是一對中年夫婦，那做餅的嬸子，聽聞他們說的話，開口道：“客官，你們可是去石頭縣？”
見章正峰點頭，她連忙道：“那公子恐怕要換一條道走了，這兩日下了一天一夜大雨，前頭被山頭滑下來的泥石擋了路，你們的馬車怕是過不去的……”
章正峰眉頭一皺：“不會吧？”
婦人笑眯眯道：“公子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前頭看看，也就六七裏遠。”
章正峰連忙喊來周峻：“你騎馬去看看。”
周峻很快就騎著馬回來了，有些沮喪道：“大人，前方的路確實被泥石流給擋住了。”
劉猛提議道：“少爺，要不咱們回柳木小鎮歇息一晚。”
章正峰立馬就拒絕了他的提議，經過那一夜的事情，他恐怕這輩子都不想去柳木客棧住了，而且就算回柳木小鎮，那路還得堵上好幾日呢，除非有人去清理障礙。
前頭那段路已經是石頭縣的管轄之地，他爹最近政事繁重，怕是得等上兩三日，才有空管這等小事。
他抬頭問那婦人：“大嬸，不知可有其他路通往石頭縣？”
章正峰雖然出生在石頭縣，但是他是個書呆子，少有出門，更不去去看縣誌等雜書，此處裏縣衙有半天的路程，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事情。
那大嬸麵色有些猶豫：“有倒是有一條，不過那條路有些險峻，怕是有些不太好走，路程倒是比大路要短上許多。”
章正峰麵色猶豫，若是回柳木小鎮，還不如回薛家，但是他們都已經趕了半天路，一個個都歸心似箭了，實在是不想再走回一次程路。
“夏大夫，你怎麽看？”他抬頭問夏雲枝。
夏雲枝正低頭專心致誌吃著綠茶酥，臉頰一鼓一鼓好似一隻豚鼠，嘴角還掛著一些餅屑，原本沉穩脫俗之人，此刻看起來有幾分嬌憨。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的臉上，夏雲枝差點噎住了，咽了半天喝了半碗涼茶，才喘過氣來：“那便走小路罷。”
章正峰仔細問了那對中年夫婦，還細心的畫了一張簡易的地圖，倒讓夏雲枝有些刮目相看，這縣令公子辦事還真是穩妥可靠。
很快，車隊重新出發了，那條路比官路要窄上一半，馬車堪堪從中間擠過，兩側雜草叢生，一開始地上也少有雜草，隻是崎嶇不平，坐在馬車上的人都被顛得七葷八素的。
走了半個多時辰之後，那雜草愈發叢生起來，人跡也似乎愈發荒蕪。
章正峰騎著馬，愈走愈心中沒底，他們不是會走錯了路吧，這路當真能到石頭縣嗎？
再走下去，馬車不會無法回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