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3章 天人續（一小時）
第853章 天人續（一小時）
大周齊光五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七日。
泰州，九渡戰場。
大淮國都新京外，廣闊的祭禮廣場。
廣場中央，那漢白玉鋪砌的道路中心是昔日用以祭天的恢弘祭壇。
祭壇分為九層，每一層為各色錦緞神幄，擺放有各類祭品，諸如玉器，骨器，水果，酒類等等。
此時祭壇上，由內往外，緩緩升起一道道詭譎的黑色狼煙，
狼煙宛如活物一般，將雲層貫穿，彼此交錯勾連，在天空之中形成一個龐大的陣型。
天際，如同一枚巨大火球的烈日，自祭壇上仰望，正好懸浮於陣型核心之處。
遠遠看去，好似有無數繚繞的黑煙，正不斷從太陽內部，往外傳遞，擴散。
而祭壇上，第九層，則修築有一方百餘平的海碗物事。
由於身具天賦珠，本身便攜帶數種天賦，任一種天賦，放置他人身上，都能造就一位頂尖天才，恐怖天驕。
枯寂的綠色，佔據一切。
嘩啦！
鬼河陣中，無數水鬼，開始尖叫，隨後開始自發崩殂。
隨著武道法相的徹底融入，源力慢慢結晶化。
就如橡膠木材，當電流強度達到一定層次，即使其有絕緣阻隔作用，也會被瞬間燒毀崩殂。
感受著體內更為強盛的法力，以及炙熱的溫度，大日真君緩緩閉上眼。
不知何時，男子身上的璀璨金點變為漆黑之色，最後沒入身體，於體表印成繁雜的黑色符印。
無數漆黑的水鬼於天空，河流中遊盪。
他還看到了，被他所救的大師兄齊孫，
仍沒有恢復記憶，不過似乎接受了他的說法，並沒有離去，只是坐在大雄寶殿中念經誦佛。
「伱要出手？」青元問。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視野』在放大。
法力開始瘋狂涌動。
「這次日蝕后，還差一些，不過那邊快成了，對方原本是王權巔峰，受氣運交際，所以待其崩殂之日，
便是我以此處祭壇，代日巡天之時，
即使只是一瞬，也能助我真正點燃所有的積累。」大日真君緩緩道。
這也正常，若不是青元連同身下的青聖竹人，皆跟著大日真君混，他也會有意見。
這不是法相赤明態那種短暫的融入。
「六曲鬼河，屠了金角銀角數次？」大日真君來了興趣。
「成了……」
只是下一刻，兩人像是意識到什麼，猛然轉頭，齊齊看向一個方向。
「但快了。」銀角輕聲道。
武道突破天人後，除卻暴漲的感知，真正重點，為力量的暴漲。
「我等不同意遷移陣法，除非大日再尋四位道祖，他還沒有突破。」金角抬起頭，其面部皮膚由無數金色鱗片堆積，額頭處的獨角呈倒鉤狀，猶如蜥蜴。
「主要是那邊冒出了個狠人，隻身進了六曲鬼河陣，硬闖六曲，抵著翻天碗，屠了金角銀角數次，最終全身而退。」青元輕聲道。
一抹濃重的陰影恰好投下，祭壇被籠罩。
其似乎來自於他背後的半圓光輪。
那就是……命星……
「其也將成為我真正嶄新的道場……」
反應稍慢，便只有硬吃一劍。
林末若有所思。
鬼河水掀起的浪濤越來越高。
兩人身為道祖，但卻是受仙尊黃袍接引，不僅無法突破，更與六曲鬼河陣鏈接，無法脫離。
緊接著……
而就在這時，天空中，繚繞的黑煙縮小，將烈日遮掩。
第三曲……
「真是奇妙的感覺。」
但在此時，卻有無數黑煙自他身上的鱗片縫隙中湧出。
河陣內。
六曲鬼河大陣他自然知曉，其為千羽界十大仙陣之一，九曲鬼河大陣的簡化。
即使左道級掌教人物，進入后，也只能被拖住，慢慢被磨死。
最外一曲鬼河，開始洶湧澎湃起來，其中水鬼開始咆哮歡呼。
「那便意味著，又有一個左道掌教級人物出現了。」大日真君輕聲道。
一金角金袍人影與一銀角銀袍人影席地對座。
第二曲……
肉身強，則神意足，神意強，則精氣溢。
無數黃色的水流自其中流出，混入周遭鬼河水中。
雖不死不滅，但某種程度上，卻也是個煎熬。
開始時，一切歡聲笑語。
六曲鬼河陣外，則升起有一座座相連的宮殿。
如今雖然沒有陣破，但居然被人進陣，屠了陣靈數次，還全身而退……
其就像是雷達一般，功率得到增強，無論是掃描範圍，還是掃描精度，盡皆在增強。
因為周遭有不少人圍觀，後者眼淚止不住地掉落。
此時繚繞於後者周圍的黑煙，緩緩褪去了。
此時他眉頭微微皺起，「不過我感覺再多幾次，下面那些道祖，將有意見了，這點你要注意。」
霎時間，兩人瞳孔瞬間凝為針狀，
兩人並沒有在意。
籠罩於他周身，瀰漫，擴散。
額心處，暗金色的圓印，緩緩發出奪目的光澤。
此時林末的神意，同樣在飛速增強。
不過在林覺連輸三場，被另一個孩子連持三下后，友情變質了。
「沒有，沒有氣息波動。」青元回答。
此時未曾完全天變，界域壓制還在，道祖存在實力難以全部發揮，即使有著陣法輔助，但赤縣這邊依舊有相抵之人，如今有不少人受傷。
此人正是大日真君。
從宏觀上的骨骼，肌肉，經脈，皮膚，到微觀上的細胞，乃至更小的微粒，都在朝更為高的能級躍遷，強化。
輕聲嘆息，隨後緩緩起身。
後者九位仙尊坐鎮，甚至可以煉化一方世界。
可以清晰瞧見，其肌膚上，血管極為粗大外顯，透著一抹猙獰的青黑色。
慢慢，居然凝結成一道人形。
就如同一條條鎖鏈一般，整個人被束縛，捆綁。
「類似於已經達到物質的承載閾值了么……」
還殘存的光點，為其鍍了層金輝。
他看到了很多人，看到了山川河流，聽到了無數聲音。
除卻那名為黑龍天的男子能讓他們感覺到壓力外，其餘人只能是他們的食糧。
這個視野，並沒有藉助重瞳抑或武道天眼，單純是神意。
其異象，也引得對岸之人警惕，一道道通訊煙火衝天而起。
其凹部由無數面細小的稜鏡組成，此時太陽光輝落下，光線由鏡子反射，匯聚於一點。
那是泰淮江。
林末正好處於半圓中心。
此時泰淮江，望叢城外，這一截河流與天空，是一個顏色。
他能感覺到，隨著那奇異物質的凝結，其體魄與神意的強化，居然一直不曾停止。
最終匯聚於他身後，凝結出一巨大無比的半圓凹槽。
兩人陷入沉默。
但現在……
再想要造成更大的動靜，那就只有使用特殊手段，將質消減，換取影響範圍的擴大。
只是此時，隨著體內源力逐漸結晶化，他所凝練的九龍吞寂千目魔羅法相，開始慢慢融入他的身體。
「我等是不死的，唯一需要顧忌的，不過是身後這群小傢伙，而他們與一位新晉仙尊相比，我覺得，他們不重要。
他感知席捲了整個陰河谷，甚至沿著陰河上下，繼續延伸，一縣之地，一郡之地，乃至一道，盡數被囊括。
「這是……？」金角銀角一愣，對視一眼，有些不理解。
而道祖級，周身道則圓滿，一旦受傷，便是道傷。
林末龐大的感知張開，神意瞬間跨越無數山河，離開益州，抵達泰州，最終停於一條猶如江海的大江之前。
一道高大的人影，站在怪樹前，朝這裡看來。
前者滿臉漲得通紅，笑容慢慢消失，一聲不吭。後者則在狂笑。
三人目光瞬間相對。
誰料林覺完全不遵守規則，沒有用劍，上前便是一腳，直接將後者連同盾牌一起被踹飛。
直接導致其被罰得跪在地上，自己打自己耳光。
一般道祖，陷進去便爬不出來。
陣不破，人不滅，可以說可怕無比。
但金角銀角，作為昔日道祖受仙尊黃袍老祖點化而成，與鬼河陣合二為一，形成如同陣靈一般的存在，
而是兩者真正合二為一。
林末輕聲呢喃。
依舊是漆黑的龍鱗，磐石般的肌肉，身後巨型翅翼，尾部，以及伴身的兩條猙獰黑龍，
為聖魔元胎與青龍血脈的交織影響產物。
而六曲鬼河大陣，沒有那麼誇張，只有兩位道祖級坐鎮。
照他估計，即使有天地壓制的原因，也不簡單了。
第四曲……
這似乎，不是錯覺……
其一出現，便開始自發提純，升華，凝結，同時影響著源力與神意，乃至肉身。
無時無刻不散發著漆黑的霧氣，環繞於林末周身。
大聖層次，即使三覺，也不過移山填海。
其原本一群好朋友，在玩一個遊戲。
這些不是虛物，而是實質。
熾烈的光與熱，從那唯一的光點中傳出。
周身還環繞有無數漆黑死魂，那是一張張痛苦哀嚎的人臉。
因此在大多數道祖眼裡，等候天變徹底成形，方才是收割之日，如今強推，相當於殺敵一千，自損五百。
「那人使那氣運怪符沒？」大日真君問。
身材魁梧，足有三米，身上一絲不苟。
「那……你的意思是下注？」
而林末他卻將足足六種匯聚於一身，將其組合連接，最終形成獨屬於自身，真正的恐怖天賦。
關鍵是，誰也不知道，自己會是被折損之人。
兩人中間，則是一方金色海碗。
在這種影響下，林末能夠清晰感覺到，原本便強悍的體魄，在繼續以一種誇張的方式，提升強度。
更何況，我等不一定有最壞的結果。」他輕聲嘆息。
太過嚴重，甚至會引起道化。
他所見的一切，就好似一層薄膜。
終於。
而肉身與神意是一體共生，相輔相成。
只是……
更何況他們這種道化而成的地解仙……
似乎是剪刀石頭布，輸的人只能憑反應抓起盾牌，以抵擋贏者以木劍發起的攻擊。
*
*
此時陰河谷，山峰頂端，巨大的無憂樹下。
武道法相脫胎於法身，法身則是神意與氣血，在武道意志下，在天人交感中凝練而成。
他甚至能清晰『看』到，此時妻子，林菲兒以及葉玥正在教訓自家兒子林覺。
比起此前，其額心處，原本的金色圓印，變為了暗金色。
「大日……你還差幾次？我預感你快要成了……」忽地，一道人影倏忽出現。
他的背後，那巨型的漆黑光輪，那內部交錯縱橫的無數樹根正中，正好有一顆六十六切面的黑色水晶，懸浮於正中。
同境之中，幾乎沒人能正面挨他一下。 越境征伐戰鬥，也是如吃飯飲水般簡單。
而前者並未消失，而是以另一種方式存在。
任何物質都有極限，一旦超過這個極限，自身結構便會崩毀。
「到時候……這片大地，將沒有人能阻止我，」
「他……答應幫我們了……？」金角沉默，有些難以置信地問道。
這人身材無比魁梧，生有一對漆黑翅膀，周身瀰漫有模糊的黑霧。
一個由無數猶如黑蛇般樹根交叉組成的半圓。
猶如漆黑光輪般慢慢旋轉。
但……能夠影響十仙的，只有十仙……
林末感知下，一股奇妙的感覺出現。
而且，在發生這一過程中，他的法相也在變化。
對於後者，他們是道祖，但也是螻蟻。
「這種感覺……有意思，那試試吧……」
空氣開始扭曲，出現一道漩渦。
最後凝結成，一種奇異的物質。
自身所凝練的源力，與神意，開始同頻跳動，碰撞，結合。
就在最後一曲鬼河啟動之際。
眼瞳中，閃爍著異光。
看著自己身體的變化，喃喃自語。
至於更遠處。
他停頓了下，
「待我成功，我以黑日巡天，照亮冥土，也能將他們接引歸途。」
地解仙是仙，但與真正的仙相比，卻猶如蛇與蛟。
對方嘴唇微動，張開手，掌心朝上，隨後五指緩緩握緊。
稍微觸碰，便能將其戳破。
在他們面朝的那個方向。
赤金色的陽光揮灑而下，使得他整個人沐浴於金輝之中。
正因為如此，他自練武以來，每突破一個境界，便是這一境界的天花板級極限層次。
其連接著他所凝練的死魂界。
第四場，林覺獲勝，那另一個孩子似乎早有準備，反應極快，當即笑著拿起盾牌，將自己嬌小的身子遮住抵擋。
而漩渦盡頭，是一座高聳山峰，是一株巨型的怪樹。
「沒有明確答覆，但他的確快要成了……即使是他的法令，也讓我有自焚的觀感……」
最直接的體現便是對於外界的觀察，以及自身的掌控。
這一幕剛好被林菲兒以及葉玥瞧見。
大日真君說著，雙手交叉置於肩上，仰望著天邊大日。
輪廓外沿，有無數樹根凸起，樹根末端，則是密密麻麻的血色眼珠。
「這種感覺……是自由……」
排列組合，形成了某種陣法，外側有淡藍色光罩懸浮。
「下注吧……」
「受傷了，即使道化，也有仙尊出手，他們為何會怕？」大日真君緩緩睜開眼，「即使沒有仙尊出手……」
人影眉毛，頭髮，儘是紅色，皮膚蒼白，眉心處有一輪金色圓印。
噗噗噗！！
林末緩緩起身，張開手，掌心向上，靜靜地站在那。
隨著法相的融入，林末的身體發生了全新的變化。
表面上，他的大滅終解形態，並沒有變化。
他們想過脫離的辦法。
來人身材嬌小，孩童模樣，頭髮梳著朝天辮，身著青色樹紋道袍，手中各轉動著兩枚珠子，正是青元。
那口型，結合赤縣官話，其是……
兩人略微思考，瞬間得出答案。
「生靈降服……」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