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7章 聚
許成元不知什麼時候，悄然退了出去。
院中只剩三人。
林末認出了兩者身份，正是昔日許氏三小姐許如意，及其當年的小侍女。
庭院中，微風拂過，那些奇花藥草輕微跟著拂動，發出沙沙沙的聲音。
三人坐在院中修葺的亭榭之中。
桌上林末取了些隨身攜帶的吃食酒水擺放。
「林末，沒想到，居然是你……」許如意美眸中浮現複雜與驚喜之色。
與其他人一樣，進入桃花源后，她便清楚知曉，不可能再脫離。
她對於林末的印象，還停留在當年慶豐城那次的相見，其不再是以前那般穩妥謹慎，而是有些囂張霸道。
再後面，對其的了解，便只在自己兄長的敘事之中。
她看著林末，忽然明白，為何自家小姐，這麼多年都拒絕其他男子。
她美目流轉，視線落在林末身上。
位於葉脈中心處的露珠，一個不小心，滑落於塘水之中。
「只是因為我哥，和……我之前幫過你嗎？」
「和你開玩笑的，好與不好，如你所見。」許如意笑了笑，溫聲細語，
「接下來你準備做什麼？」她再次轉開話題。
林末一愣，完全沒想到對方會這樣回復，一時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無數黑色煙氣從指尖流出。
不過兒子練武需要她看著，就是吹牛了。
「可以了。」他收回手，輕聲道。
「啊？」
她同樣側著身子，看向亭外，看著那池塘中，水面隨著風的輕拂，波紋不斷蕩漾。
而隨著自身的越來越強大，他自身的意志，也越來越強。
很快便佔據了她整個視野。
瞬時間，許如意只覺一股子燥熱感湧上心頭。
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只得像與李元則等人一樣寒暄。
將其本人從煉骨境層次，一下推至了立命境圓滿，幾乎要破開宗師三關。
「還是兩次？」許如意再問。
如今的聖魔源胎，準確說已經是第六代聖魔源胎，不再是最開始時，加上毒勁，以控制為主要目的的咒印。
比如改造他人體魄。 像許如意，之所以不能修鍊，不過是因為體內經脈太過弱小，光是通經境便難以完成。
只見林末有些奇怪地看著她。
「這是……力量？」許如意若有所思，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後輕輕放在桌上。
林末沉默。
轟！
又是一聲巨響。
他是如此，其他人，也是如此。
「一起回去，聽起來很不錯，你現在那麼強，你那裡，肯定很安全，而且資源也不缺。」許如意點點頭。
兩人很是恩愛。
在那時，他真正弱小之時，無論是戊土靈身，還是地煞玄功，都為他提供了諸多助力。
呼吸同時變得急促。
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我也沒想到……，二小姐你居然沒死……」林末同樣面露驚訝之色。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而原本正坐的對方，此時也緩緩起身，湊了上來。
嗯？說起來，後者眼睛，還真有些好看。
又很快匯聚，鑽入其眉心內。
「那我該以怎樣的身份？」
如今的聖魔源胎，已經被他開發到一定程度。
「你看，現在的你，已經有能力追逐自身想要的東西了。」
對方屁股下的石凳也瞬間裂開，整個人一屁股坐在地上。
「聽說你已經成婚了？」許如意麵色稍緩，重新主動轉開話題。
後者如釋重負，直接踩著小巧的步子，溜了出去。
林末面色平靜，另一隻手呈駢指狀，閃電般點在其光滑白嫩的額頭上。
許如意沒有說話，只是螓首微點。
「我知道了。」
是的，這也算是回報對方當年的傳功之恩。
「好了，開玩笑的。」許如意笑了笑，「不過以前，我給你講過功法，給予過指點，現在該輪到你了，我要是找你解惑，你不能拒絕。」
「林末，你……你這是在做什麼？」這時，一旁的侍女小珠才回過神，看著林末，看了看閉著眼睛的許如意，
心中思緒紛飛。
又看了看兩人握住的手。
「在這亂世之中，無所謂好與不好，人生不過一場虛空大夢，韶華白首，也只是一瞬。」
「小珠……怎麼說話的……」許如意拉了拉對方，小聲道。
由原本的勾玉狀，飛速變化，變化為奇異的風車形。
甚至於還有些惋惜。
眼中滿是驚喜，方才沒在屋中見到對方。
沒過多久，後面許成元派人過來叫吃飯了。
「是我說錯話了，呸呸呸。」林末笑了笑，擺了擺手道。
她看著湊上前，陌生又帶著些許熟悉的面孔，不由閉上眼。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極限，這個極限，即使終其他們一生，都無法突破，
就像當年和林末你一起練武的李元則，這麼些年過去，即使有我哥的援助，他也不過才到達宗師，而你呢？
所以……你在幹什麼？！」
這些年過去，反倒讓她記憶中，原本因時間有些模糊的印象越來越清晰。
以此來打開話題。
轟！
石桌頓時垮塌，裂成四五半。
自身原本孱弱如玻璃般，稍加劇烈，便會破裂的經脈，此時茁壯無比。
頓時明白了對方之話的含義。
「還有我們是朋友，這個，你不用多想，其實沒有什麼的。」林末側過頭，看著亭外的荷葉，下意識避開對方視線。
甚至於，在靈台宗，其已經成了身份的象徵，不是什麼人就能得到的。
而許成元這傢伙也沒將其提到，以至於他以為其也是死於逃亡的道路之中。
許如意也不知道，這樣的感覺，對於她自己，到底意味著什麼。
不過她的印象中，當年其除了個子高外，眼睛好像不是這樣的，難不成是後面……
而還沒來得及繼續多想，眼帘中，那雙奇異的眼瞳，驟然變化。
「你有些悲觀了。」林末搖頭。
林末頓了頓，再次點頭。
他說著自己的想法。
像是想到什麼，「喂，我家小姐到底還是黃花大閨女，你這樣，你不能，你怎麼這樣……？」她有些話都扯不清。
而周遭的一切，在此時，都清晰了起來。
「這是力量。」林末簡明扼要道。
唯一的缺點是，身體不斷像林末體質靠攏，但微型聖魔源胎，其實改變不了多少。
林末沒有拒絕，此物算是有些價值，其中不少思路，讓他都有些耳目一新。
什麼樣的兒子練武需要她看著？
對於如今的他，已經能做到諸多曾經完全難以想象之事。
即使從小便以葯浴蘊養體魄，大葯小葯不缺，但這麼些年，也不過堪堪將其境界推至煉骨境。
「可以，歡迎之至。」
「這樣改變一個人，讓一個人蛻變，即使是你，應該也不容易吧？你為什麼要幫我？因為我哥？」許如意認真看著林末。
這是潛力上限的提高。
但是其孕育的魔氣，便足以改造其體魄。
就像剛開始練武的他，也無法想象，他在能做到現在的程度。
許如意沉默了幾下。
「好與不好，你應該知道了才對，怎麼還問我？」許如意笑了笑，反問道。
後者一板一眼，話還沒說完，忽然間，一隻溫熱的大手落在她手腕之上，
緊接著，一股讓人完全無法抗拒的力量，強行使得她整個人往前湊去，撞向對面的林末。
只不過，一秒，兩秒。
畢竟，他已經很久沒和其他女子有過接觸，交談過了。
沒有了後續的動作。
看著兩人，小聲說道。
「哦哦好的。」許如意臉上滿是嫣紅，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很快恢復平靜，輕聲道。
這是既定的事實，不過他只與許成元說過。
「這是什麼？」許如意緩緩睜開眼，下意識道。
「不算容易，但也不難。」林末搖頭。「至於為什麼幫你，我與成元親如兄弟，你是他妹妹，我自然會幫，
就連一向道心堅定的許成元，都生出了許多變化，後者作為女子，再怎麼聰慧，自然也無法例外。
意識慢慢恢復，注意力緩緩聚焦。
自然需要償還。
而且，如意小姐你以前不也幫過我嗎？」
對方原來不是想……
「回益州，休息一段時間，然後去望京，有些事，需要了結了。」林末如釋重負，沉聲道。
「我只是想告訴你，只要我們願意，很多事情其實都可以改變。」林末誠懇道。
林末點頭，笑著說道，這是應有之義。
她早已成婚了，嫁給了許氏的一個旁系弟子，後者天賦不差，如今快要突破宗師了。
「桃花源這邊已經破滅了，我和成元說過，讓他和我一起回去，雖然是在益州，但也有很多淮州人，
我們也能有個照應。」
除卻家人外，已經很少有人和他這樣說話了。
他知曉對方說的是什麼，這十餘年的時間，毫無疑問，發生了許多事。
而這些困難，在他簡單在其體中種入一枚微型聖魔源胎后，一切便得以改變。
「是的，這是力量。」林末點頭道。
換言之，如果沒有對方，他成長必然不會那麼輕鬆。
說著，下意識看向林末的眼睛。
「是的。」林末點頭。
林末忍不住愣住。
不過即使如此，有著微型聖魔源胎，隨著時間改變，後者突破真君，乃至成就大聖，已經問題不大了。
足足過了四五息時間，許如意這才抬起頭，溫聲道。
說著看向亭外池塘，在風中，不斷搖動的荷葉。
同時，後者也給出了他所謂的交代
這傢伙居然直接將孫氏一族，周易道的大部分傳承要來了，以作為之前之事的賠償。
「小姐，我兒子該練武了，我要去看著，就……先下去了？」這時，一旁的小珠，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站了起來。
「小姐，不是，你聽聽他剛才說的是什麼……」
只是下一刻。
對方在得到聖魔源胎后，最直觀的表現便是體內從小積攢的藥力，在此時一鼓作氣爆發。
其一愣之下，條件反射便要起身，伸出手抓取桌上放著的物品。
他沒有否認，也沒有必要否認。
那為什麼要讓……
這次，對方突然出現，就像是記憶中的人物，突然出現在現實之中。
這種感覺，是她看過很多武功秘籍后，無數次夢想過的狀態。
風車緩緩轉動，越來越快，越來越大。
「我其實很樂觀的，不能習武，那我便看書，儘力讓自己變成有用之人，
但……自從我們搬離寧陽后，我發現，很多事情，其實並不能隨我們意志而改變。」
臉上依舊是第一次見面時的微笑。
如今提出來，單純只是覺得她不應該在這裡而已。
愣了一秒后，立即像彈簧一般跳了起來，滿臉通紅，有些不敢相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不斷看向林末。
正待她疑惑時，一個聲音頓了頓道。
「？？」許如意一怔，頓時目露茫然。
晚宴后，兩人便開始對搬離進行具體的商議。
林末沒有說話，數息之後。
「其實可以的，沒有不能改變的事物，如果有，那就只能是我等的實力意志不夠強。」
睜開眼。
「如意小姐，請看著我的眼睛。」
「你或許說的是對的，但那可能只局限於你。」許如意麵色平靜，「你要知道，人與人之間是不一樣的，
「唉，林末，你現在說話這麼難聽啊，什麼以為死了，快說呸呸呸。」一旁的侍女，應該叫小珠，眉頭倒豎，大聲道。
「有能力追逐自身想要的東西……」許如意靜靜感受著自己身體的變化。
這是恩情。
許如意沉默，過來數息，仍舊看著林末。
「對了，大小姐，這些年你們過的還好么？」
體內氣血，更是如奔騰的泰淮江河流一般，洶湧澎湃。
讓她有種奇異的恍然感。
這樣的說話方式，可以說給了他一種特殊的感受，讓他好像回到了年輕弱小之時。
再一天，一眾人真正撤離，出發向益州。
林末特意找了只獸王，以作代步，速度很快。
而就在他們返回的路上，望京處，那受各方關注，無停歇修築的祭台，終於結束完工。
周文帝，遠方，也傳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