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為她,一手遮天,又如何?
而那嬰兒的樣子太過淒慘。
身上全是齒痕,宛如從血水中撈出來一般,有的地方甚至連骨頭都露出來了,幾乎看不出原本的容貌!
他啼哭著,哭聲淒慘至極!
南寶衣渾身發毛。
她來不及思考,究竟是誰把嬰兒丟在這裏的,直接抱起嬰兒,沿青石台階朝山腳飛奔而去。
山腳空曠。
無數百姓聚集在這裏,有的人是來看南寶衣被燒死的,有的人是想請求鎮南寺饒她性命。
鎮南寺的僧人們以老主持為首,紛紛仰頭注視著佛寺。
他們居住了數百年的寺廟,竟然就這麽被燒了……
他們抱著匆匆打包的家當,與師兄弟抱頭痛哭,儼然傷心至極。
南胭與夏明慧對視一眼,彼此會心一笑。
這把火是她們放的。
目的,是為了讓所有人都看見,南寶衣確實是童謠裏的“邪崇”。
“快看,山道上又有人出來了!”
突然有百姓指著山道口大喊。
南胭和夏明慧望去。
豆蔻之年的少女,穿雪白寬大的輕紗襦裙,懷裏還抱著個血嬰。
正是南寶衣。
雖然如她們算計的那般,抱著血嬰出現在百姓們麵前,但是……
血液染紅了她的襦裙。
她的三千青絲不知何故化作雪白,唇色鮮紅欲滴,眼瞳血紅如月,更襯得肌膚呈現出病態的蒼白。
宛如,妖孽!
數萬民百姓,怔怔地看著她。
鎮南寺僧人們,怔怔地看著她。
代表官府駕臨此處的程太守和地方官,同樣怔怔地看著她。
山坡涼亭。
顧崇山坐姿淡漠,手邊擺著一排酒水。
他靜靜看著那個丫頭,唇畔流露出一抹玩味輕笑。
南寶衣沒能察覺到眾人的異樣。
她急壞了,抱著嬰兒高聲大喊:“大夫!誰是大夫!他還活著,這孩兒還有救!”
隨著她往人群中跑去,所有百姓恐懼退後。
“邪崇女,居錦城,穿寶衣;邪崇女,飲鮮血,吃幼嬰;邪崇女,降災,赤千裏……”
“她咬死了那個孩子,她想吃那個孩子!”
群情激奮!
對未知的恐懼戰勝了同情心,百姓們撿起石頭,凶狠地朝她砸去!
南寶衣驚惶四顧,所有人的表情都充滿了害怕,仿佛她是什麽洪水猛獸!
怎麽會……這樣呢?
她緊緊抱住那個嬰兒,厲聲嘶吼:“程太守——!”
哪怕把她當做邪崇也沒有關係,但這嬰兒總不是邪崇吧?
雖然被咬成重傷,但分明還有呼吸……
程誨好歹也是蜀郡父母官,總該救一下這孩子!
程誨端坐在圈椅上。
又不是他兒子,他管那嬰兒死活作甚?
他手裏拿著一本《論語》,高聲道:“邪崇禍世,致使蜀郡大旱。今日本官做主,把她交給鎮南寺老主持,以真火焚燒,向上蒼祈禱雨水。來人,把她拿下!”
衙役們立刻衝上前。
南寶衣抱著嬰兒想逃跑,卻被衙役抓了回來。
那嬰兒滾到地上,混亂之中被衙役們連踩幾腳,竟是連半點哭聲也沒有了!
程誨喝了口茶,隨口道:“前陣子,方氏帶著泰兒來鎮南寺祈福。如今鎮南寺大火,他們可有逃出來?”
黃氏推了把南胭。
南胭低垂眼睫,料想方氏昏迷不醒,大約已經被火燒死了。
於是她答道:“回稟老爺,胭兒和夏姑娘同住一屋,方姨娘那邊,並不知情。但是,方姨娘和公子身份貴重,想必已經有僧彌通知他們逃難。這個時辰,應該正在坐馬車回錦官城的路上。”
程誨滿意地點點頭,“泰兒是本官幼子,老年得子,我這是要走大運啊!想來,泰兒今後定會代替德晉,好好承歡膝下,孝順於我。”
黃氏站在他背後,翻了個白眼。
她盯向遠處,那個嬰兒掉落在地,血糊糊的一團。
才剛滿月,先是被狗咬,後又被踩了那麽多腳,恐怕已經死透了!
什麽承歡膝下,想跟她的二郎爭家產,想都別想!
南寶衣被帶上搭好的高台。
高台之下堆滿了柴禾,甚至還淋了好些火油,儼然隨時準備燒死她的架勢。
四周的唾罵聲不絕於耳。
全都叫囂著,燒死她。
她孤零零跪坐在高台上,怔怔看著地上那團血嬰。
大火,嬰兒……
原來這一切,都是南胭和夏明慧設計的。
她以為童謠已經是她們的極限,沒想到,她們居然狠心到對這麽的寶寶下手……
真的不怕報應嗎?
山風吹拂著她的長發。
她撚起一縷,發絲雪白。
南胭款款走到高台之下。
她仰起頭,溫柔道:“妹妹這副模樣,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知你得罪了何人,才會變成這般?正巧我這裏有一麵掌鏡,你自己看看吧。”
她把掌鏡扔到高台上。
南寶衣撿起。
掌鏡中的少女,膚色呈現出病態的蒼白,青絲成雪,猶如妖魅。
她眨了眨雪白的眼睫。
怪不得會被滿城百姓當做妖怪,這副模樣,便是她自己看了,都覺得像極了妖怪……
“燒死她!”
“燒死她!”
喊殺聲鋪蓋地,震耳欲聾。
老主持沉聲:“點火!”
“誰敢!”
九尺陌刀,破風而來!
它錚鳴著插進泥土,恰好擋在手持火把的僧人麵前。
蕭弈策馬而來!
寬大的猩紅鬥篷,烈烈翻飛。
周身的狠戾氣息,震懾所有百姓!
他拔出陌刀,橫刀立馬於高台之下。
一雙丹鳳眼腥紅可怖,他冷冷掃視眾生,一字一頓:“誰敢傷她,先傷本侯!若本侯今日不死,來日十萬大軍,必誅你九族!”
被夏明慧安排在百姓之中的奸細,立刻高聲道:“光化日,侯爺包庇邪崇女,是想一手遮嗎?!邪崇禍世,她萬死不足為——”
“惜”字尚未落音,九尺陌刀直接貫穿了他的腦袋!
猶如西瓜開瓢,腦漿子都濺到旁人身上去了!
百姓們驚悚尖叫,紛紛避讓開。
蕭弈獰笑:“為她,一手遮,又如何?”
一時間,所有人竟都緘口不言,無人再敢罵半句。
南寶衣注視著蕭弈。
她知道,他一定會來的。
她彎起眉眼,“二哥哥……”
“別怕。”
蕭弈沒有回頭。
南嬌嬌不許他插手這件事,所以他不怎麽趕時間,一路慢悠悠地往佛寺走,沒想到十言突然找到他,出大事了。
因此,才快馬加鞭趕來。
老主持麵無表情,指向蕭弈:“庇護邪崇,不堪為官,把他拿下!”
鎮南寺十八名武藝最高深的僧人,立刻擺出了十八羅漢陣。
蕭弈拔出九尺陌刀,囂張地扛在肩頭。
他邪肆地舔了下嘴角,朝所謂的十八羅漢僧人,挑釁地勾了勾手指,“一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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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虐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