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蕭家哥哥太生猛了

  是她多慮了嗎?


  南寶衣捧著被熱玫瑰汁浸潤的帕子,輕輕覆在麵頰上。


  但願是她多慮了吧。


  少女梳靈蛇髻,換了一襲豆綠繡花襦裙,清清爽爽地踏出閨房。


  大書房的木質廊廡下,置著矮案和蒲團,沈議潮正拿銅錢排演八卦,薑歲寒歪倒在地,臉上蓋著醫書古籍,儼然是睡回籠覺的架勢。


  破風聲突然傳來——


  羽箭刺破空氣,險險從南寶衣鬢邊掠過,鋒利箭頭筆直沒入廊柱。


  她咽了口唾沫,驚悚地望向拈弓搭箭的少年郎。


  十四歲的少年郎,粗布短褐,容貌奪人,一雙狐狸眼藏滿了戾氣。


  這半個月以來,寧晚舟始終住在朝聞院,跟二哥哥的暗衛學武功和騎射,卻始終沒見珠珠來尋他。


  南寶衣覺得,這廝壓抑的憤怒快要決堤了。


  她拔下羽箭,望了眼廊柱上那蜂窩密布的箭孔,訕訕道:“公爺,我這廊柱雕花繁複,被你毀了,再請師傅重雕可是很貴的。”


  “你也嫌我窮?”


  寧晚舟戾氣更盛,朝南寶衣的眉心拈弓搭箭。


  南寶衣舉起雙手,快要哭了。


  蒼可鑒,她真沒嫌棄寧晚舟窮啊!


  她敢嫌棄嘛?!


  寧晚舟冷哼一聲,正要給她點兒教訓,背後有人先給了他一巴掌。


  他摸著被打疼的後腦勺轉身,蕭弈簡單粗暴地吐出一個字:“滾。”


  寧晚舟打不過他。


  他抱著弓箭,黑著臉去旁邊找箭靶子。


  “二哥哥,”南寶衣好奇,“你今日不上朝不去衙門嗎?”


  大理寺卿雖然官職不算高,但卻是個有實權的京官,每日不僅要處理大量訟狀,還要複審各個郡縣送上來的案子。


  蕭弈偶爾會把案子的卷宗帶回朝聞院,南寶衣替他研墨時偷看,誰家的婆娘紅杏出牆啦,誰家的兒子為分家不公打架啦等等雞零狗碎的事兒一堆,但也有全家被殺那種叫人膽顫心驚的大案。


  而蕭弈在刑獄司法衙門摸爬滾打了一陣子,如今往那裏一站,哪怕身穿常服,身上的官威也仍舊叫人害怕,那種明察秋毫的氣度更令人膽寒,仿佛被他冷冷看上一眼,就能被他洞穿所有的心思。


  可南寶衣是不怕他的。


  因為這是她要嫁的男人。


  她上前,替蕭弈整理袖角。


  蕭弈摸了摸她的腦袋,薄唇噙著幾許縱容:“今日休沐,陪你玩。”


  南寶衣丹鳳眼更加晶亮:“那咱們放紙鳶好不好?”


  往年春,她和堂姐經常結伴放紙鳶。


  可是今年開春以來,她忙著和薑家鬥,好不容易閑下來,堂姐又隔三差五和金家公子外出遊玩,她們一次也沒玩過紙鳶。


  蕭弈看著她。


  姑娘已經十四歲了,卻還是閨中少女的爛漫性子。


  他很願意縱容她這種真。


  於是他點點頭。


  南寶衣拎著裙裾往閨房跑,去拿她喜歡的九尾狐紙鳶。


  蕭弈在廊下坐了。


  陽光落在他的寬袖上,雖是人間芳菲盡的季節,可園林景致依舊美麗,呼吸之間還添了些幽微的梔子香。


  “二哥哥!”


  南寶衣抱著紙鳶踏出門檻,正要招呼蕭弈陪她玩,朝聞院那頭忽然傳來動靜,是南寶珠領著金敏過來了。


  “嬌嬌,”南寶珠呼喊,“放紙鳶多沒意思,咱們人多,不如玩投壺?這樣大家都能玩到。”


  南寶衣望去,跟來的不隻有金敏,還有他妹妹金姚。


  雙方見過禮,南寶衣抱著紙鳶,麵帶嫌棄:“投壺啊……”


  投壺有什麽好玩的,她更願意和二哥哥放紙鳶啊!

  花前樹後,她牽著線跑,跑著跑著嬌弱地跌進二哥哥懷裏……


  她連接下來怎麽發展都想好了呀。


  沒等她絞盡腦汁地想出拒絕的理由,打盹兒的薑歲寒醒了。


  他扔掉蓋在臉上的醫書,笑眯眯道:“投壺有趣呀!餘味,你帶人去準備投壺用到的東西,咱們來玩投壺!隻是就這麽玩沒意思,得添個彩頭。”


  “那就照老規矩,每人拿一件兒貴重物品當賭注?”南寶珠脆聲,“贏了的人,就能拿走所有的賭注。”


  “不,咱們換個玩法。”


  薑歲寒很有興致,“你們聽過真心話大冒險嗎?”


  真心話大冒險,就是要求遊戲之中輸了的人,要麽誠實回答一個問題,要麽進行一項冒險。


  薑歲寒向眾人解釋了遊戲規則,指向餘味她們準備好的投壺道具,“將羽箭扔進壺口,是為投壺。一輪下來誰沒投中,就是輸家。我作為主持者,不參與遊戲,專門負責為輸家準備真心話和大冒險。”


  這玩法可真是新奇。


  南寶珠玩心頓起,就連南寶衣也來了興趣。


  沈議潮低低道了聲“無聊”。


  薑歲寒挑眉:“那你玩是不玩?”


  沈議潮:“……玩。”


  雖然自詡為胸有千秋的名士,但到底隻是還沒及冠的少年,玩當然是想玩的啦。


  結果第一輪投壺下來,隻有南寶衣沒投中。


  她投羽箭時,被南寶珠捉弄般撓了撓咯吱窩,因此投歪了。


  薑歲寒饒有興致:“你選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南寶衣心裏直打鼓。


  大冒險是什麽鬼,萬一薑歲寒要她做她不喜歡的事怎麽辦?

  半晌,她聲:“真心話。”


  “那我就不客氣了。”薑歲寒笑逐顏開,“南五,蕭家哥哥初次親你,是何時何地?不可以撒謊哦。”


  這個問題……


  被所有人好奇注視,南寶衣臉頰爆紅。


  她緊緊揪著手帕,悄悄瞅向身邊的蕭弈。


  兩人視線相撞,男人的丹鳳眼裏藏著淺笑。


  南寶衣下意識避開。


  她咬了咬唇瓣,聲如蚊蚋:“前年春夏時節,去西嶺雪山那次,在山道上……”


  “哇哦!”


  薑歲寒驚歎。


  前年!


  南五才多大!

  蕭家哥哥太生猛了!


  南寶珠更是睜圓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指了指自己妹妹,又指了指蕭弈:“你,你們……”


  她明明記得那個時候,嬌嬌和二哥的關係還不是很融洽。


  居然在那個時候就……


  第二輪投壺,南寶衣羞惱交加,報複了一下南寶珠。


  南寶珠沒投進羽箭,很是沮喪,一邊埋怨自己妹妹什麽都不告訴她,一邊被迫接受懲罰。


  選真心話和大冒險之際,南寶珠瞟了眼沉著臉的十四歲少年郎。


  也不知在畏懼回答什麽,她挑了大冒險。


  薑歲寒的目光在金敏和寧晚舟身上打了個轉,笑容莫名:“從在場所有少年裏麵,選出一位,牽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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