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實力不允許低調
這話是秦理說給自己藍田縣大小官吏的！
與會者是藍田縣吃公糧的所有人，包括縣丞房遺愛、主簿梁可達，主兵法士的縣尉李戴左，主功倉戶的縣尉牛岩鴻，還有諸曹吏員，甚至衙役、仵作、更夫、廚子、馬夫等等，全都參會了！
總計三百二十八人，當然縣尉手下甚至還有一批正在務農的團結兵，由於是臨時工、民兵，所以沒有叫他們開會……
秦理話說的氣勢如虹，在場所有人都鎮住了！
旁聽的李承乾、李泰、李治，也都驚呆了！他們忽略了秦理的年紀和稚嫩的臉龐，隻覺得秦理有著不容冒犯的威嚴之氣！
還有一批世家子，看到皇家把兒子打發過來學習，他們也就跟風，派了子弟過來，尋求機會……他們一下子就感覺到了自己和這個十來歲小縣令的差距！
決策定了之後，執行者隻需要各司其職、按部就班，按照掛在牆上的任務，一件件摘牌消除任務！
決策之後，每一個幹活的就是工具人，執行本來就不需要太靈活，否則容易打折扣！
秦理把前期的任務分解得很紮實，責任到人，現在每個人都簽了承諾書！
這年頭把這玩意叫做軍令狀，超額完成任務，有獎金；完不成任務，甚至故意阻撓、拖延、放水、陽奉陰違的，從卷鋪蓋走人到直接被秦理砍了腦袋的懲罰，都有！
秦理的便宜行事之權，現在是懸在藍田縣每一個官吏頭上的一把劍！
地方上，主要由吏員構成的權力體係，號稱鐵打的營盤，前來做官的，才是流水的兵！
這些地方吏員甚至可以父子相承，相互聯姻、認幹親、拜兄弟、相互輸送利益，大家凝結成一塊，以便把這個飯碗經營成鐵飯碗，甚至金飯碗……
流水升遷的官員，大多都是滑頭，他們一般會選擇和地方吏員平衡權力，隻要不出大事，吃相看得過眼，得過且過，反正幹幾年拍屁股就走了……
“……可是，我不走！我就紮在這裏了，二十年遠景規劃都做了！在陛下禦前海口已經誇下了！
就是打算把這兒搞成天下最好的地方！
所以，你們不要想著糊弄我，門都沒有，我做過的事兒，你們也托人打聽打聽，莫說是地方上的小官小吏，王公貴族子弟及其走狗，膽敢毀我大事者，也隻有一個字，死！
你們或許認為強龍不壓地頭蛇，你們是鐵打的營盤！要是有不滿意的，手段盡管使出來！暗殺、下毒、扮匪類截殺、甚至組織閑散的城狐社鼠鬧事……等等等等！
隻要你們敢來，我就敢接著，到時候咱們試試，看看到底誰的手腕硬！”
秦理這些話很明顯針對的就是藍田這些吏員！
這些日子，他們已經送過黃金、美女了，也明裏暗裏透露出大家合作，刮窮鬼的錢，這點意思……
秦理大落落的收了黃金，拒絕了美女，甚至揮刀斬了一個沒禮貌的送禮者！丫的，居然敢直接出言詐唬小爺！小爺是你們這群雜碎嚇大的？
秦理上了文書，表示收了的黃金，將用於擴建縣衙，改善縣城基礎設施……然後直接命縣尉帶地方團練抄了送禮者的家，迅速審訊，把功曹和法曹兩家直接判了流放……
這樣一來，路就堵死了！
主簿梁可達帶頭，全縣的吏員要集體請辭，秦理嘿嘿一笑，領縣尉李戴左帶人全都抓起來，每人賞了二十大板，告訴他們，不準辭職！
便宜行事權！真是爽歪歪啊！
想殺誰殺誰，想打誰打誰，打完了還麵目猙獰地問一句：“還有誰？”
見了血、打斷了腿，一股子歪風邪氣算是暫時殺下去了！
秦理知道這些小蒼蠅們恨死自己了，但他們不能把自己怎麽樣！身邊大鬼二鬼兩個鬼影跟隨保護，這天下沒有誰能夠把自己怎麽樣！
莊子上田莫煙、秦六，更有一群千人斬老殺才家將保護著，就算藍田所有小吏出資，弄起來幾百人的武裝力量去攻打，也不一定能打的下來！
更何況朗朗乾坤下，這群鼠輩還沒這個膽子！
主簿梁可達是個聰明人，他已經反應過來了！雖然自己的屁股被當眾打了，這仇他記下了，但他還是打算用十年不晚的托詞，把這事兒往後推推……
因為弄不好可能剛剛擦了酒精的菊花，會被無情地進行二次摧殘……
這家夥是吏員的靈魂人物，他不鬧事，大家都不鬧事了！全縣各階層各行業的代表大會才得以正常召開，好在藍田的各階層，早已風聞了秦理的大名和惡名，知道他有“尚方寶劍”，於是沒有任何敢搗亂……
發言最積極的當然是無產者，真正所謂光腳的！他們積極踴躍，毫不留情說出了藍田甚至大唐施政的很多弊端，也說出了他們的所思所想所需……
秦理咧著嘴，大白牙露出八顆，看上去那陽光、那麽和善、人畜無害的樣子，上前和大家握手，噓寒問暖，積極鼓勵窮鬼們發言更加積極一點，更加犀利一點……
當然，商賈界的幾個代表，也算是給出了很多建設性意見和合理要求……
隻有那些人老成精的地方大族的族長，幾乎都是一群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不死，他們全程隻顧點頭，一言不發……
秦理最後總結的時候，說：“……各行各業各階層，幾乎都表達了自己的訴求，也給出了建設性意見建議，當然有些階層和行業在沉默！也很好啊！沉默是金！沉默代表默認！那現在我宣布這次代表大會勝利閉幕……”
地方大族知道這個小娃兒身份高貴，又是皇帝的寵臣，敢打敢殺，敢說敢幹，他們無論如何不敢惹，但他們同樣認為，這小屁娃兒也就是吹吹牛，走走過場，一陣風之後，花還是花，草還是草，狗還是吃屎，狼還是吃肉，什麽也改變不了……
這事兒就這樣定下來了……
現在秦理把大小官吏召集在這裏分解任務，言出如山，威嚴十足，看樣子大會不是一個形式新穎的過場！
這小子真的打算這麽幹啊！
一時間和地方大族有巨大利益瓜葛的吏員，出現了扭捏不安的狀態……
“怎麽？袍子裏鑽了螞蟻？”
“回稟縣尊，屁股疼！”
“哦，要不想天天菊花殘滿地傷，就乖乖坐好，洗耳恭聽老爺給你們分解任務！”秦理繼續一個人一個人簽承諾書，靠實任務！
“稟縣尊，這任務怕是很難完成……”
梁可達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為何？”
“咱們這個規劃章程，如果一切都按照這個走，得利最大的是窮人！損失最大的是世家大族……向來地方穩定，靠的就是這些世家大族撐著，一旦動搖這個根本，恐引發民變！”
不得不說，這個梁可達說得沒錯，這些世家大族控製著縣、甚至州、甚至跨州的很多人口，一個姓的族長，甚至可以號令數萬到數十萬族人！
而且，他們朝中有背景，地方上有商隊、田產，控製著一地經濟命脈……
一般的地方官，很難和地方大族鬥法，一旦沾上，那就是豆腐上落了灰，吹也吹不得打也打不得，最終被人家換掉……
大部分地方官，其實做的就是皇家和大族雙方的平衡點和代言人……真正剛正不阿的，要不被換了，要不就死了……
“好啊！民變是吧？那就變，冒一個殺一個，冒兩個殺一雙，正好乘機鏟除了這些心懷鬼胎者，一勞永逸……”
膽子太大了！
梁可達沒想到這個秦懷道竟然可以這樣口出狂言！
這到底是童言無忌，還是真有攬瓷器活的金剛鑽？或者，純屬活膩了找死？
“那卑職……”
“好好幹！你腦袋頂上毛都沒有，聰明人啊！我看好你！你的任務正好是迅速核定戶丁、田產，嚴厲打擊非法土地兼並……這都是和那些老人精磨的事兒！
我會不定期走訪鄉裏，督查你的工作進度！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本來作為同僚，秦理應該和大家恭恭敬敬、客客氣氣的……隻可惜自己的背景、自己的實力，不允許自己低調內斂，必須飛揚跋扈，必須高人一等……
我有尚方寶劍我怕誰……
梁可達臉色有些發綠，已經忘記了菊花殘這個事實，他重重地做回自己的座位，一下子壓疼了殘菊，悶哼一聲，再也不說話了！
梁可達是深度融合到本地的官員！他在藍田做主簿已經做了十三年了！
不知道什麽原因，被人忘記在這裏……所以他是深刻見識過本地世家大族那些殺人不見血手段的……
現在居然把查田產、戶丁這種事交給自己？
自己要是順著世家大族，可能很快就會死於菊花殘；要是真正去查，損害了大族的利益，也可能連骨頭渣子都會被喂了狗？
完了！這下子終於玩完在這裏了！
梁可達有些萬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