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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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實際上並不需要螢草考慮太多。


  蕭遠山和慕容博畢竟功力深厚,雖然受了重傷,等亮後就都醒了過來。


  喬峰的身世既然已經明晰,蕭遠山也不再瞞他,將這些年的經曆一五一十全都了出來,包括他潛藏少林寺多年,學了不少武功,包括他昨晚是聽了喬峰和玄慈的對話後,回想起當年雁門關一役,內心太過激憤,這才下山打算殺了喬三槐夫婦,也包括他知道這個灰衣僧,同他一樣,也藏在少林寺偷學武功。


  蕭遠山見到喬峰後心情很激動,而喬峰就比較複雜了。他以前一直以漢人自居,突然冒出個契丹人的父親,他心裏未必一點抵觸也沒有。更何況,這個父親……無論是脾氣還是三觀,都與他有很大的差異。但是不管怎麽,這都是他的親生父親,兩個人身上流淌著一樣的血,還有著相同的仇恨。


  我是契丹人啊,何必在意宋人的那些倫理規矩呢?他爹偷學少林武學是不對,可若非玄慈方丈當年帶人殺了他娘,又帶走了他,他爹也不至如此。


  喬峰努力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免得對剛認的親爹出什麽不敬之言。


  不過這個灰衣僧——


  螢草適時地在一旁插口道:“他偷學少林典籍,那大個子你是不是該把人送去少林寺給老和尚們處置呀?萬一流落出去好像不太好,而且不定老和尚為了感謝你,就把當年送信人的身份出來也不一定呢。”


  既然玄慈覺得自己的性命沒有老友的名譽重要,那少林寺這些不外傳的武功秘籍呢?

  喬峰覺得這法子很好,提起灰衣僧便往少室山上而去。


  螢草請酒吞童子和他一起去,並請酒吞童子對玄慈一句話——


  “你可還記得紫雲洞中的葉二娘?不記得也沒關係,反正她如今也算大名鼎鼎,你總該聽過她的名號——四大惡人的‘無惡不作’。她這些年殺死的嬰兒,屍體都夠鋪滿整個大雄寶殿了吧?”


  這樣尖銳犀利毫不留情的話語,螢草當然是不出來的,她隻是轉述了觀眾juse的一條彈幕。本來她是不曉得這個葉二娘是誰的,經過觀眾們的解釋,雖然知道葉二娘如今會如此隻是因為痛失愛子性情大變,因而才會每日挑揀一個可愛的孩子,白百般寵愛,夜裏卻將其殘忍虐殺,可還是覺得不可理喻……也就是鳥姐姐不在這裏,倘若她知道了有人類這般對待可愛的孩子,不知道該多傷心、多憤怒呢。


  直到喬峰和酒吞童子的背影徹底消失在前往少室山的路上,螢草這才強迫自己從對葉二娘的感慨中回過神。


  她這次留在這裏,除了少林寺不許女子進出,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受喬峰所托,幫他看著他爹——雖然隻是短短的接觸,喬峰也發現他爹的想法著實有點偏激了,生怕他莫名其妙地又跑到什麽地方暗搓搓地躲起來搞事情,更怕他又重新生出要殺喬三槐夫婦的念頭。


  螢草到底長得比較乖巧可愛,人美聲甜,很容易讓人忘記她之前的凶殘戰鬥力,等人都走了,蕭遠山左右無事,便同螢草聊起來。


  然後螢草就確定了——這貨大概是個神經病:情緒起伏波動非常大,仿佛根本就控製不好自己的脾氣,話還顛三倒四的,了後頭可能就忘了前麵,有時候甚至還前後矛盾,總之就連螢草這樣比較遲鈍的都能感覺出他不對。


  直播間的觀眾們更是紛紛發彈幕表示讚同。


  陪著個神經病一樣的蕭遠山胡扯了半,眼看便快到了晌午,螢草正想著要不要去喬家跟喬媽媽要點吃的,突然聽附近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循聲望去,隻見一群村民拿著武器,氣勢洶洶地從他們身邊走過,一邊走,還在一邊交頭接耳地著什麽——


  “快走快走就是前麵”


  “那信兒準嗎?”


  “保險準!沒看到好些江湖人都上少林寺了嗎?就是找大師們商量對策的!”


  “三槐兩口子老實巴交的,怎麽會養個契丹人?”


  “聽三槐他爺爺還是被契丹人殺了的呢,真是讓人想不到啊”


  “誰知道呢——沒準,是收了契丹人的錢呢?”


  “不是吧?喬家那子我聽是少林寺的和尚送來的……”


  “你也了是聽,咱誰也沒見過,突然就瞧見喬家有了娃了”


  “對。日子還好過了起來。”


  “養過遼狗的人可不能讓他們再在村裏住下去了”


  “得把他們趕走!”


  “趕走趕走!”


  ……


  所以這些人是……去找喬家的麻煩的?螢草不由握緊了手裏的蒲公英,下意識地回首望了蕭遠山一眼。


  蕭遠山抱著胳膊靠在一棵樹上,對上螢草的眼神,“嗤”地冷笑了一聲:“宋人啊,心眼向來多,見不得人好,還總覺得所有人都包藏著禍心……雖然不曉得我兒的身份怎麽這麽快就泄露了出去,不過肯定也是宋人自己擴散的。嘿,你瞧,我沒殺成姓喬的兩口子,可他倆照樣得不著什麽好。”


  聽了蕭遠山的話,再經由直播間裏觀眾們的解釋,螢草很快明白那些人確實是去找喬家人的麻煩的。


  喬家爹娘都是好人,可不能讓壞人欺負。螢草提著蒲公英便跟了過去。


  蕭遠山想了想,感覺大概有熱鬧看,也跟了上去。


  *

  螢草和蕭遠山到的時候,幾個村民已經把喬家圍了起來,一個個凶神惡煞地質問者喬三槐是不是收養了契丹人。


  喬峰自便得玄苦大師暗中傳授少林武功心法,之後更是十幾歲便拜入丐幫汪幫主門下,在這片百姓中也算得上是之驕子,附近的村民們同他接觸不多,並不了解,隻在他偶爾回來看看喬三槐夫婦時,遠遠地瞧見過,高大壯碩,英武勇猛,一身的風霜落拓也遮掩不住的狠戾凶煞,猛地一眼看過來能直接讓膽的人嚇破了膽。


  思及這些往事,立刻有人尖聲喊道:“我早就覺得喬家這子不對勁,跟契丹人似的,長得忒嚇人,沒想到果真是契丹人!”


  “沒錯喬家子一回來,鄰居家的孩就嚇得直哭。”


  “我也早就覺得喬家子不是好人。”


  “得了吧,前陣子你不還想把妹子許給喬家,你好當丐幫幫主的大舅子麽?”


  村民互相吵嚷著,或有不合,卻無一例外覺得喬峰確實凶狠得不像個漢人。


  卻沒有一個人肯一句——喬峰的凶狠,是為了保護他們,與那些常常越過邊境線的契丹人廝殺出來的。


  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可真的入了地獄,最後等來的卻並非是滌盡汙穢,功德圓滿,而是在人們的口中,成了需要斬除的魔。


  遼人宋人,哪邊都有本分老實與人為善之輩,哪邊也都有悍勇好鬥殺人不眨眼之人。喬峰的凶狠本是保護宋人的利刃,如今卻成了宋人攻訐他的理由。


  人類啊……真是太奇怪了。


  看看蕭遠山理所當然的幸災樂禍模樣,再看看那群群情激奮的村民,最後落在仿佛做錯了事而慌亂無措的喬三槐夫婦身上,螢草在心裏這樣想著——果然,她不是人類,永遠都沒辦法理解人類的種種行為。


  但是……


  當激憤的人群完全不肯聽喬三槐夫婦的辯解,拿起手裏的棍棒就開始打砸圍起院子的籬笆,想要闖進院子的時候,螢草還是往前走了幾步,大聲道:“都住手!”


  盡管螢草自我感覺聲音已經很大很有震懾力了,然而她的聲音實在太嬌軟,非但沒能嚇到人,那些人聽到聲音轉頭看了她一眼後反而哈哈大笑了起來。


  被這麽多人看著,螢草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人群頓時又是一片哄笑。


  螢草的臉瞬間漲紅了,心裏又急又羞,還有點氣……


  而在這邊的村民看來,螢草不過是個姑娘,還是個十分精細的姑娘,跟他們深惡痛絕的契丹人一點也聯係不起來,也就沒當回事,一邊大笑著叫螢草回家找媽媽,一邊轉身繼續砸籬笆——莊戶人家圍的籬笆聲明性大於實用性,不過幾下,便要散架……


  眼看著他們就要邁過籬笆進去院子,螢草不由地跺了跺腳,閉上眼努力回想並模仿著著茨木童子酒吞童子發瘋打架時的凶惡表情,無意識地重重一甩蒲公英:“我了住手!”


  一團妖力被甩到喬家附近的一棵樹上,合抱粗的大樹頓時應聲而折。


  村民們霎時間被嚇得呆住了,有一個人更是嚇得沒站穩,一屁股坐在地上——正好是往喬家院子的方向摔過去的。


  螢草睜開眼看見了,還以為震懾力度還是不夠大,於是更加凶惡地一瞪眼:“我話不管用是不是?”,著舉起蒲公英輕輕一甩——


  血流如注,那人頓時暈厥了過去。


  村民們這才意識到不好,其中一人更是嚇得直接跪地求饒:“的有眼不識泰山,女俠饒命女俠饒命——的不是真的想找三槐一家子麻煩,是昨晚有人給的塞銀子讓的來的,還做好了還有銀子拿……”


  誒?螢草頓時斂了凶惡的表情,眨眨眼——有人設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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