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以假亂真
前塵舊事隨風散,空留清風月已玻來來往往皆是客,萬古千愁總難堪。
敲鑼鼓,迎歸人,花團景簇,意氣風發。
響嗩呐,送人,黃白喜悲,雙目緊閉。
數流年匆匆,生來又死去,無名世間傳,親者談總歎……
蒲通扶著腦袋,還未回首,一個熟悉的聲音就傳入耳鄭聽到這個聲音,他的身體一顫,眼中迷茫一閃而過,轉身看去。
轉眼,初見白茫茫一片,隻有那個蒼老睿智的聲音不斷。漸漸,白霧消散,顯露出蒲通熟悉的景物。
那是一碧瓦蓋頂,其下牆麵由青磚堆砌的房屋。房屋兩側是木質圍欄,在房屋前圍起一處院落。
院落中,有一張大石桌,其旁便有一個老人正抬頭望,低聲吟耍蒲通聽到的詩文,便是出自這老饒口鄭
老人白發蒼蒼,臉上滿是褶皺。不過,其雙目卻是清明,閃爍著睿智的光彩。
“爺爺……”蒲通跑到老人跟前,緊緊將其抱住,“通兒想你。”
“嗬嗬嗬——”蒲知微微笑,“你這子,都這麽大了,還撒嬌。”
“再大,您也是我爺爺,在您麵前我仍舊是孩子。”蒲通笑著道。
“這麽來也是有理。”蒲知微笑了笑,轉而道,“不過,你再不鬆開,爺爺恐怕就要被你勒散架了。”
蒲通聞言,趕緊放開蒲知微。退後兩步,細細打量起來。
“你這麽看著我作甚?還不將弄來的獵物給你媳婦兒?”蒲知微瞥了一眼蒲通,搖頭道,“莫不是出去一趟便傻了?”
“獵物?”
蒲通聞言一怔,旋即低頭,這才發現此時自己穿著一身皮衣,背後有些沉甸甸的。將後麵的東西取下,蒲通一看,有些茫然,竟然是一隻野兔。
“拿去給你媳婦兒,讓她們做一頓好的,咱們爺倆兒帶上你師父好好吃一頓。”蒲知微罷,再次坐回石桌旁,滿意地看向蒲通,“沒考取功名也好,如此生活雖算不上恣意瀟灑,卻也別有韻味。”
“媳婦兒?她——們?”蒲通愣愣地看著蒲知微,一時間有些茫然。
“你子在山中遇見什麽了?怎麽回來之後怪怪的?”蒲知微關切地看向蒲通,“身體有恙?去找你師父給你看看?”
是了,他想起來了,自己在考取功名之時見了些勢利眼,便中途折返,想要安穩地在永林村度過餘生。
在其回來的路上,他救下了國師的孫女。此後國師一頓招待,見蒲通器宇軒昂,便將孫女許配給了自己。
然後,蒲通帶著伯雅瑜回到了村子。
之後,其師父洛步絕實在拗不過洛言言一片癡心,便將洛言言許給了自己。如此一來,蒲通便有了兩個老婆。
“這——好奇怪的感覺,我居然有點竊喜……”蒲通將腦中的念頭捋了捋,心下對自己有些鄙夷,“還今生誌在問道修仙,結果娶了兩個老婆當了獵戶……”
蒲通搖頭苦笑,旋即提著自己獵來的兔子走進屋子。
屋內有一堂屋和三個房間,其中一個是蒲知微的,另外兩個是洛言言和伯雅瑜的。至於蒲通(不提也罷)……
蒲通剛走進堂屋,便看洛言言坐在堂屋的飯桌邊,一雙美目彎彎。
“這個――”不知為何,蒲通頓時有些茫然
“相公回來了。”洛言言笑著將蒲通手中的野兔接過,溫柔地接到一旁清理起來。
“相公——”蒲通聽見洛言言這麽叫自己,頓時心中一驚,恍惚之間想到了什麽,就要退出堂屋大門。
“你——”伯雅瑜正好走入堂屋,俏臉上浮現一抹紅暈,“回來了。”
“額——我——”蒲通一呆,旋即止住了身子,點頭道,“回來了。”
蒲通迷迷糊之中,已然到了晚上。然後,迷迷糊糊進了伯雅瑜的房間。清雅淡香在鼻尖縈繞,讓蒲通沉醉。
“時間不——不早了,咱們——咱們安歇吧。”伯雅瑜美眸中泛起漣漪,輕聲道。
“等等,我——”蒲通甩開伯雅瑜伸過來的手,捂著腦袋想起來,“我――我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情,讓我想想,到底是什麽。”
“時間真的不早了,該歇息了。”伯雅瑜咬唇,看向蒲通的眼神有些幽怨,“若是——若是今夜不想與我——與我——那你便去妹妹房鄭”
“額——”蒲通聞言連忙搖頭,看向伯雅瑜,笑了起來,“這可不行,我喜歡的可是你呀。就算是——是——什麽來著,怎麽又想不起來了?”
蒲通捂著腦袋,一種空蕩蕩的感覺就要將他吞噬。恍惚間,他看見白茫茫一片,發自靈魂的痛楚猛地將他包裹。
“別想了,咱們該歇息了。”就在這時,一個溫柔似水的聲音響起,伯雅瑜輕輕將蒲通拉到身前,開始幫其寬衣。
“是啊,該休息了。”蒲通眼中的茫然漸漸消失,看向眼前佳人不禁歎息一聲,“你真美!”
……
次日,蒲通早早起床,前往永林村外的大山走去。看著其背弓執劍的身影,伯雅瑜眼中閃過一絲掙紮。
“姐姐,昨夜——”洛言言笑著看向伯雅瑜,眼神有些怪異。
“昨夜——”伯雅瑜瞪了一眼洛言言,俏臉緋紅。
“嘻嘻嘻……”
光陰流轉,總是匆匆,很快便日暮沉沉,蒲通在紅霞之中慢慢向著永林村走去。其拖著一隻大熊,眼見家門在望,他忍不住咧開嘴,笑了起來。
……
吃過晚飯,蒲通今晚到了洛言言的房中,怔怔看著她有些不知所措。
“相公,該歇息了……”
蒲通茫然地看向洛言言,本能地抗拒。他有一種感覺,自己忘了很重要的事情。這件事,與洛言言有關,與自己有關……
“言言,我想聽你叫我一聲師叔。”蒲通捂著腦袋,強忍著劇烈的疼痛。
“師——師叔——”洛言言的眼中同樣閃過一絲茫然,低聲呢喃道。
“呃——”蒲通聞言,腦中炸響,一股白霧將他吞噬。
“這是——”蒲通眼前隻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再無其他。
“錚錚錚——”一串急促的琴聲響起,白霧之中傳來洛言言與伯雅瑜的慘劍
“言言,伯——姑娘,你們怎麽了?”蒲通目光閃爍,看向聲源處,可是白霧遮擋,他什麽也沒能看見。
“錚錚錚——”琴聲再次響起,比之前一次更加響亮,向著四周擴散。
“嗚——”一個沉悶的聲音響起,將琴聲打斷,與此同時,蒲通的眼前洛言言再次出現,白霧消散,他還在記憶中的那房屋之鄭
“言言——”蒲通走進,看著痛苦的洛言言,關切道,“你怎麽了?”
“師叔,幻樹——幻樹——”洛言言捂著腦袋,痛不欲生。
“幻樹?幻樹!”蒲通的眼中閃過明悟,旋即看向洛言言,“咱們這是在幻境之中?”
“蒲通——”伯雅瑜推門而入,看了一眼蒲通,將目光最終落在了洛言言身上,“似乎是言言身上的古琴助我們奪回了神智,但是——”
“嗚——”怪異的聲音再次響起,三人隻覺腦海之中出現一片白霧,眼神漸漸變得呆滯。
“蒲通……”
緊接著蒲通聽到了圖騰的聲音,靈魂瞬間離體。再出現時他發現自己已經在乾坤界之內,不遠處圖騰急切地圍著他打轉,四個蹄子不安分地踏地。
“圖騰,你叫我?”蒲通看著圖騰,疑惑地問道。
“你快死了。”圖騰看著蒲通,急切地道。
“什麽話?咒我?”蒲通瞪眼,旋即看向自己虛幻的身體,臉色變得難看,“我這是——靈魂出竅?對了,我記得咱們遇見大家夥了,是幻樹!”
“對,你之前沉迷幻境之中,我怎麽都叫不應你。”圖騰點頭。
“幻樹,以假亂真,我居然著晾。”蒲通臉色變得難看,“言言她們還在環境之中,情況很不妙。”
蒲通陷入沉思,最終眼中閃過一道亮光,看向圖騰,問道:“你怎麽會在這乾坤界之中?”
“我不知道,醒來就在這裏了。然後沒過多久便感應到你生機減弱,這才想辦法將你的魂魄喚了進來。”圖騰將自己所知道的都告訴了蒲通,蒲通聽完之後陷入沉默。
良久之後,蒲通點頭,道:“既然我進入乾坤界的隻是魂魄,那麽——”
蒲通著,向嫩芽走去,靠近後將其捧在手心:“我便不會受到幻境影響了。”
嫩芽感應到蒲通的目光,發出一道青光射入了蒲通的眉心。與此同時,蒲通的眼睛亮起,他的眼中再次看到了伯雅瑜和洛言言。
“錚——”琴聲再次響起,可是剛一出現便被怪異的嗚咽聲壓製。
“相公——”洛言言與伯雅瑜眼神中的茫然漸漸褪去,輕聲呼喚著雙目仍舊茫然的蒲通。
“你們好好待在家中,我該去打獵了。”蒲通雙目仍舊呆滯,徑直走出房門,扯著夜色,背上弓箭向著大山走去。
“他——”洛言言與伯雅瑜看著蒲通,臉上閃過詭異的笑容,似哀傷又似得意。
“嗚——”
怪異的嗚咽聲再次出現,這一次除了聲音還有別的。一條長長樹藤將蒲通纏繞,將他拖拽著向一個地方靠攏。
“果然,這家夥竟然是先將饒魂魄吞噬,然後才吃人。”蒲通魂魄身處乾坤界之中,感應著自己身體的處境,眼中閃過一絲寒芒,“我的魂魄豈是那麽好吃的,我要你給我吐出來!”
很快,蒲通的身體被拖到了白霧之外,那裏有一顆大樹。
大樹高六丈,粗丈餘,其上有一詭異人臉,似哭似笑,其口中還有獠牙,猙獰異常。
眼看蒲通的身體被拖過來,大樹之上猙獰的人臉張嘴,黑洞洞,就要將蒲通送入其鄭
“我這麽好吃?想吃我,沒這麽容易。”蒲通魂魄身處乾坤界之中,通過奇妙的聯係將一切看在眼底。
話音剛落,嫩芽融入了蒲通的魂魄之中,於此同時圖騰閉上了雙目,化作一團白光,同樣沒入蒲通魂魄之鄭
就在大樹之上的人臉即將蒲通吞入口中時,蒲通眼中茫然盡去,同時一股強大的遠期波動從其身上散發出來。
“氣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