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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迷離

  言子期心中一緊,啞然道:“你無需同任何人比較,你自己,就很好。”


  奉旨成親這段時日以來,言子期幾乎從未聽過她正麵的表達過對他的感覺或是要求,她一貫自信明麗,為醫者,受病患尊敬愛戴;觸及原則時,無論麵對誰也毫不妥協;麵對突發狀況,有勇有謀亦無一絲懼色……


  獨獨對著他,她卻總是顯得有些小心翼翼、狀況百出,甚至有些窘迫笨拙。而麵對自己曾心慕的女子,她卻選擇把所有一個妻子應有的酸楚情緒盡數壓下,全力護長公主周全……


  他仍不敢確認她的心意何為,但,如果不是因為對自己在意,她又何須如此?

  周身無由來的一陣顫栗,不知從何而來的衝動,他倏然握住安思鬱雙肩,望著她的雙眼,一字一句認真道:


  “全天下,最有資格氣、怨、妒忌、質疑我的人,就是你安思鬱,也隻有你安思鬱!”


  “真的麽?”安思鬱與言子期直勾勾四目對望,眼神直白的毫無掩飾!

  “真的麽……”她喃喃重複道:“既然……既然最有資格的那個人,是我,那麽,為什麽將軍心裏的那個人,不能是我?”


  一滴晶瑩的淚,從安思鬱左眼角悄無聲息的滑落,懸在腮邊,似落不落。聲音盈滿醉意的哽咽,目光卻未從言子期的臉上移動半分。一字一句,似帶了些懇求意味的重複道:


  “為什麽,你心裏的那個人,不能是我?”


  鬼使神差的,言子期撫上了她的臉頰,輕輕拭去了她腮邊的那一滴落淚,安思鬱卻反手覆上了仍在她腮邊逗留的那隻手……


  眼前是安思鬱醉語楚楚的模樣,腦中卻不停閃過各種片段:成親時誤傷自己的她!喀納戰場意外出現的她!傷兵中間專注認真的她!嶽丈麵前挺身維護自己的她!受家法後為他上藥的她!為知屏出頭的她……


  點點星星,腦中片段,眼前所有,此刻都是她!

  四目相對,眼神毫不避讓的碰撞!像是瞬間迸發的火苗一般,言子期的理智盡失!他再也忍不住,一手大力環住安思鬱腰身,將她向自己更拉近了些,隨即俯身,狠狠吻住了她!

  這個略帶笨拙的吻,霸道且纏綿!電光火石之間,安思鬱驟然睜大了雙眼,很快,神誌未清的她便被這個侵略意味的吻吞噬了僅剩的全部力氣,暖醉的氣息逐漸被兩人愈來愈紊亂的呼吸聲湮沒,她緩緩閉上了雙眼,雙手圈在了言子期脖頸之後,沉醉在他發燙的呼吸間,被動而順從的接受了他對她雙唇輾轉反複的廝磨……


  言子期整個人、整顆心,都如起了火一般,恨不得將安思鬱揉進他身體裏,腦中大片大片的混亂交織,迷迷糊糊,隻有一個念頭最清楚!


  他想要她!


  沒錯!此時此刻,他隻有這個念頭:他想要她!


  懷中的安思鬱似脫了力一般,緩緩向下滑去,他任安思鬱緊緊圈住他的頸間,順勢將她輕放在床上,在兩人都無法順利呼吸的臨界點處,將雙唇戀戀不舍的從她微微有些發紅充血的薄唇遊離開,依次落在她含淚的眼角、高挺的鼻梁、冰瑩的耳垂、白玉的脖頸間,廝磨輾轉,輕咬慢含……


  兩人的呼吸,陡然間粗重了起來。突然,言子期一隻手猛然扯斷了安思鬱腰間的衣帶!瞬間,安思鬱雙目圓瞪,目光迷離,散射而無焦無神,整個人似是被嚇到了一般,僵僵的躺在床上,一隻手從言子期頸後抽回自己身前,顫抖著摸索了半刻,努力攏住已散敞的外衫,口中喃語輕吟:“別……”


  這一聲“別”,入耳瞬間,立刻將言子期從迷亂中拉回現實!像被在三伏天從頭至腳澆了一盆冷水一般,他猛然清醒了!


  像觸電一般慌忙從床上彈起,與那個方才被覆在他高大身軀下的嬌小人兒瞬間分離,踉踉蹌蹌後退到了牆角處,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險些跌倒在地!

  剛才,他究竟是怎麽了?

  安思鬱是醉了,醉的人事不省,思緒迷離,醉的失去了自控力和判斷力,但是他言子期沒有醉!

  他怎麽可以趁她醉了,對她做這樣的事?


  驚悔交加,言子期從未如現下一般痛恨自己失控的行為!


  明日安思鬱酒醒後,也許記得方才的事,也許不記得,但是無論是否記得,他都不該趁人之危對她行侵犯之事。即便……即便可以,至少也要她清醒著同意,不!至少要明確他自己的本心!


  方才麵對她的失控、無法自抑,究竟是作祟,還是別的什麽?!


  玄諾琪方才說過的那些話,此時又一刻不停的在他腦中循環往複!

  “子期,你差不多也該看清自己的心了。”


  “子期,你差不多也該看清自己的心了。”


  “子期,你差不多也該看清自己的心了。”


  “子期,你差不多也該看清自己的心了。”


  “子期,你差不多也該看清自己的心了。”


  ……


  安思鬱兩手猶自護在心口,雙眼已閉,沉沉睡去。


  無與倫比的心虛和自責同時襲來,言子期躡手躡腳的走近她,輕輕展開棉被,覆上她的全身,爾後,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

  冷冽寒風陣陣,毫不留情的拍向他的麵頰,頸窩,全身……滿腹愁腸訴無可訴,堵心至極!


  他需要一個出口!一個釋放所有情緒的出口!


  他毫不猶豫向府衙外走去。路過他的居所時,阿笠手捧一襲外袍在門前張望,見到言子期,忙上前為他披上外袍,道:“將軍,天涼了,您這是要去哪?”


  言子期原地站定,轉頭冷冷的望著他,道:“阿笠,少夫人房中的‘西風烈’,是你給她的?”


  阿笠不覺有異,很痛快的點頭答道:“是啊!少夫人問我要些嚐嚐,我以為是您要喝。”


  言子期收回目光,徑直向外大步流星走去,身後長長拋下一句:“明天一早,自行去領二十軍棍!”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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