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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酸楚

  聽到嫂嫂發問,言知令猛然一驚,雙唇微微顫抖,並沒有回答些什麽,但眼神中的惶惶失措,卻清晰的出賣了她的內心。


  見她如此神情,安思鬱似被人當頭一棒!最不想看到的事情,還是來了。


  就是那次她登門鄒家去為言知平討說法,言知令才結識了欒方葉,還給了欒方葉出手相助的機會,那麽以欒方葉的性子,自此之後,搭上尚未婚配、涉世未深的言家三小姐,一點都不奇怪!

  安思鬱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巴掌!既知欒方葉是什麽樣的人,既知他可能會做什麽樣的事,為何不多上些心,將那些事盡數告知言知令,好過會如今日一般,若貿然講出,必定會狠狠傷害言知令的心。


  “阿令,”安思鬱真誠的望著言知令的雙眼,試圖委婉些和她解釋道:“我深愛你的兄長,從第一次見到他時就為他心動,所以,我懂你的心情,也會全力支持你去追尋心中所愛,但是……欒方葉,他不值得你托付真心。”


  言知令淚眼婆娑的望著安思鬱,半晌沉默,突然道:“嫂嫂,你方才說的真相,是什麽?”


  安思鬱深吸一口氣,知道若此刻再不說,怕是終有一日必將釀成大錯。比起若真有那一日言知令會生不如死,不如現在快刀斬亂麻!想到這裏,便道:“欒方葉他,曾施迷藥試圖對……對女子不軌,若非女子早有察覺,他便是奸計得逞。”


  “什麽?”言知令同時睜大了眼睛和嘴巴,無法相信安思鬱方才所說的話,喃喃道:“不可能……欒大哥對……不可能的……”她不住的搖頭,不願再聽,亦不願相信,道:“我要去問他,讓他說明白!”


  “阿令!”安思鬱忙懷抱住她。她此刻的情緒如此激動,若貿然去找欒方葉對峙,難保不會將此事鬧大,成為今日言母壽宴上的焦點,屆時傷害的到的仍是她自己。思索至此,忙道:“阿令,你聽我說,過了今日之後,我陪你同去找他對峙,但是今日是母親壽辰,賓客眾多,皇上和長公主都在,若驚了聖駕,便是言家的罪過啊!”


  “什麽事,怕驚了朕,不如說來聽聽?”


  一副低沉的年輕男性嗓音在二人身後響起。不同於言子期好聽的磁性聲線,此人聲線低沉些,卻透著不容反駁的威嚴!二人聽到此聲,俱是大驚,忙跪倒在此人麵前,行禮道:“叩見皇上。”


  “不要緊張,快快請起,”皇帝玄墨辰身側僅有近侍胡姓內監隨行,下意識去攙扶安思鬱。安思鬱一驚,亦是下意識將手臂收回,忙攙著言知令一齊起身,腦中飛快的盤算應如何應對!


  方才二人剖白心思太過專注,並未注意有人靠近。而言知令臉頰猶有淚痕,若回複“沒事”,顯然是欺君;若皇上聽到了二人方才言語,她大可將罪責都推在欒方葉頭上,由此一來也,可斷了欒方葉對言知令的不軌居心,然而若如此,欒方葉必將以“調戲閨閣女子”的罪責問罪,而言知令必將名聲受損!


  況且方才,她雖在話語中將了欒方葉一軍,篤定他不敢將她女扮男裝隨言子期出征一事稟告聖上,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若真被聖上所知,即便依仗言子期當前的軍功權勢不會有什麽嚴厲的懲罰,也會使言子期、言家一貫剛正妥帖的形象在聖上的心中大打折扣,甚至會牽連宮中淑妃。


  欒方葉的死活,她早已不再關心,但是言知令的名聲、言子期的前途、言家的未來,確是她心心念念要守護的。


  若聖上隻是碰巧到此,並未聽到她二人方才言語,那麽一切,也簡單許多。


  見皇帝言語、神態溫和,安思鬱決定賭一把,便恭敬回道:“回皇上,臣妹阿令有些不舒服,臣妾欲為阿令診治,又怕驚擾聖駕,便與阿令商議宴後再議。”


  皇帝聞言,望向麵色尤為蒼白的言知令,點了點頭道:“既然身體不適,就不要耽擱,早些診治才是。”說罷,又對一旁近侍道:“今日哪位太醫隨行?”


  胡公公恭敬答道:“回陛下,是李承李太醫。”


  “宣他進來,為言三小姐診治。”


  “陛下……”胡公公麵露難色道:“讓奴才先陪您回席,再為三小姐宣李太醫吧。”


  “不必!”皇帝揮了揮手,不耐煩道:“這是言府,朕曾經住過的地方,難道還怕有人會加害於朕麽?”


  見皇帝麵露不悅,胡公公隻得依從:“請三小姐跟隨奴才過來……”


  “臣妾告退。”安思鬱行了禮,便欲同言知令一同離開,豈料皇帝卻阻道:“少夫人留下,與朕同行吧。”


  安思鬱略一吃驚,但旨意不可違,便奉旨在皇帝身後隨行。


  行進了一段,皇帝突然道:“思鬱,你……過得好不好?”


  安思鬱一愣,她沒有想到皇帝對她直呼其名,更沒想到他竟會如此發問,不免有些意外,但仍回道:“回陛下,臣妾過得很好。”


  “子期,待你如何?”玄墨辰頓了下,回過頭來望著她。


  “回陛下,將軍待臣妾很好。”安思鬱不由羞赧一笑,那羞赧笑容下包裹著的甜蜜,瞬間漾了開來,玄墨辰卻像心中被什麽擊中了一般,有些酸楚的痛意……


  “哦,那便是好……”


  玄墨辰背對著安思鬱,呆呆的望著前方,聽她說自己過得好,他卻說不清是欣慰,還是落寞……


  他無數次的幻想過安思鬱站在他身邊的場景,幻想過他與安思鬱濃情蜜意執手、深情款款對視,甚至不拘一格談笑風生的種種景象,而不是像現在一般:

  他仍是皇帝,而她,是自己臣子的女人!

  如果那一日,他根本沒有出宮,沒有遇到過那個女扮男裝的俏皮醫師,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如果那一日,他晚一些再宣那道賜婚旨意,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然而沒有如果,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錯過了,也隻能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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