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禦製
傍晚時分,玄墨辰果然再次來到了毓宸宮中。
“那桂花糕,你們可嚐過了?”玄墨辰問淑妃道。
“都嚐過了,”淑妃微笑道“多謝皇上賞賜,還惦記著臣妾。”
聽到這個回答,玄墨辰啟顏微笑,似乎頗為滿意,又問道“味道如何?是否喜歡?”
這話明是問淑妃的,然而,玄墨辰眼神卻有意無意的瞟向安思鬱一邊。見安思鬱神情似有遲疑,玄墨辰直接將目光轉向她,道“如實講出便是,無妨。”
安思鬱正猶疑著是否要講出,卻見皇上眼神竟極為懇切,活似一位等待先生批示功課的小學童,心中不禁起疑,更有些暗暗發笑。又見淑妃並無反對暗示,便直言道“回皇上,這桂花糕口感過於綿甜,細品卻還有些澀口,應是桂花還未醃製到位,但香味鎖鮮極好,沁人心脾,還是極上品的。”
安思鬱本還想再說些這糕點令人失望之處,然而說到一半,忽然反應過來,這糕點畢竟是皇上所賜,他又如此重視,後麵便又轉了話頭,改為誇讚。
果不其然,玄墨辰聞言,神情似乎有些黯淡,而身後侍奉的胡公公卻有些激動,忍不住埋怨道“少夫人怎可如此評價?這桂花糕可是皇上親手所製啊!”
“皇上……親手……所製?”
安思鬱與淑妃均大驚,淑妃甚至有些結巴起來,似乎不敢相信,
“是啊!”胡公公一副捶胸頓足的模樣,道“能品嚐皇上親手所製糕點的,毓宸宮您是頭一份兒!連壽康宮和泰極宮都沒有……”
“行了!”玄墨辰抬了抬手,製止胡公公繼續說下去,又對仍舊瞠目結舌的安思鬱,道“那日你說喜歡桂花糕,朕便吩咐她們去采了桂花,果然時間太短,醃製不夠,用料也未能掌握純熟,果然還是不行的。下次,朕一定能做好!”
安思鬱雖暗暗猜過這桂花糕定不尋常,所以方才有意識的轉了話頭,卻也萬萬沒想到這竟是皇上親手所製,也未細想皇上為何要對著她解釋這些,忙跪倒在地,道“臣妾一時口快失言,還望皇上原諒臣妾愚鈍,胡言亂語。”
“快起來!”玄墨辰連忙上前,似要攙起安思鬱,卻被安思鬱下意識避開,自己起了身。
玄墨辰討了個沒趣,但仍道“鬱兒指出的很對,有話直言,朕很欣賞!”
“朕很欣賞!”這四個字他咬的很重,眼神也從方才的輕瞟漸漸轉為火熱的凝視。
淑妃靜靜地侍立一旁,默默地看著皇上的神情變化……皇上親手所製的糕點,隻送到了她的宮內,這件事不可謂不瘋狂,得此殊榮的人,整個後宮唯有她淑妃一人!然而,不知為何,她卻根本高興不起來……
“皇上,”淑妃恭敬道“您親手所製糕點,應先獻給太後,以作皇上孝心,臣妾等怎敢坦然接受?”
玄墨辰神色一凝,片刻,表情緩和笑道“淑妃所言極是,這些,就當是你替朕為太後嚐味道吧。日後,朕得空再做一些,給太後送去便是了。”
“皇上英明。”淑妃道。
聊完了糕點。玄墨辰四下一顧,又問淑妃“你們平日在宮中都如何消遣?”
淑妃微微一愣,回答道“回皇上,無非是抄些佛經,做做針線,下棋,作畫。”
“哦。”玄墨辰頷首,道“整個後宮,也唯有你棋藝高超些,可與朕對弈了。”
“皇上過譽了。”淑妃臉上不由飛起紅雲。玄墨辰又轉問安思鬱“鬱兒的棋藝如何?”
安思鬱十分為難,不好意思的道“臣妾對於棋藝,一竅不通。”
的確如此。安思鬱幼時,父親幾乎尋遍名師,隻為教會安思鬱下棋,自己也曾親身上陣教學,豈料安思鬱似乎隻對醫術感興趣,對此似乎並不開竅,棋藝之差,幾乎可以把他父親和老師們統統氣死!卻沒料到,聽聞安思鬱所言,玄墨辰卻道“習練棋弈,可悟治世之理。這樣吧,你坐在朕對麵,朕來教你!”
安思鬱一怔,不知道皇上怎麽突然起興要教自己下棋?頓覺頭疼不止。一是皇上既來看望淑妃,自己請過安後就該告退,不宜打擾皇上與淑妃,二是自己對那黑白棋子的確毫無興趣,故連忙婉拒道“臣妾愚笨,怎敢勞動皇上費力費心?臣妾在小廚房熬了湯,需要看著火候,臣妾先行告退。”
說著便要退下,玄墨辰卻大手一揮,阻道“火候,奴才們去看就可以,你來解解棋局,讓朕看看你究竟是何水平?”
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安思鬱若再拒絕,基本等同於抗旨,於是隻得留在原地,不敢亂發一語。而玄墨辰竟已自顧自擺弄起棋局,須臾,殘局已成,道“看看。”
“這……”安思鬱左看看右看看,神情竟比苦瓜還難看,手中拈著的棋子左右躊躇,不知應當落子哪裏。淑妃見她為難,欲要出言提醒,卻被玄墨辰發現意圖,提醒道“淑妃莫要相幫,你這樣護短,鬱兒怕是永遠無法領略對弈之樂趣。”
安思鬱心想,無法領略便就不領略罷了,棋藝之外,有趣的事千千萬,她既不治國,目前又不須理家,為何偏要學這技藝不可?然而聖命不可違,她隻能硬著頭皮上,盡力調動記憶中僅存不多的所有知識,將範圍縮小至幾處,心一橫,便隨便落了一處,道“臣妾落好了。”
“妙!看來鬱兒頗有天分!”出乎安思鬱的意料,玄墨辰竟頗為讚許。沒想到自己胡亂一選,居然蒙對了,心下也不禁小雀躍了起來。玄墨辰又陸續擺了幾局讓安思鬱解,安思鬱有些選對,有些選錯,但心中對棋藝的抵觸似乎弱了些。幾局後,玄墨辰似乎更來了精神,幹脆道“朕讓你三子,與朕對弈一局試試。”
話雖平常,語氣卻不容商榷。安思鬱心下並不情願,不由向淑妃投去求助的眼神。淑妃會意,嗔笑勸道“皇上,鬱兒既是初學,即便您讓她三子,她也無力爭衡。倘若輸給您,打擊了她的自信,豈不是更加對下棋望而卻步?”
“這不是有愛妃在麽?”玄墨辰望著淑妃笑道“朕準你,為鬱兒指點一二。”
“是……”見皇上正在興頭上,淑妃無奈,隻得承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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