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頑石不開化
能夠成功勾搭上女主,容天喬很高興。但一想到自己的身體情況,就怎麽都高興不起來了。
昨晚她還做著逃出容府之後,靠著自己的能力發家致富的美夢。可現在想想,隻怕是有命掙錢,沒命享福。
白姨娘之所以敢異想天開,讓親閨女當陪嫁,不就是打著她這個“正主”已經廢了,就算嫁到王府,當了王妃,也是個短命鬼。
等她死了,那陪嫁的容家女就正好取而代之,繼續當王妃。左手倒右手,這王妃還是落在容家手裏。
甚至不用等她自己死,憑著她現在這個身體狀況,一旦沒有補藥吊著氣色,自己就會衰敗下去。而且她這樣的身體,自然也沒法生兒育女,繁衍子嗣。
一個不會生育的王妃,能給容家帶來什麽長久的利益?
她被取代,被拋棄,那就是理所當然。
白姨娘在這個時候鬧,固然是愚蠢。可背後攛掇她鬧的,卻並不愚蠢。這些鬧騰,眼下肯定讓老太君煩心厭惡,可回頭細細想想,隻怕還是會覺得有道理呢。
一旦老太君動了心,那她這個“寶貝孫女”的待遇就到頭了。
所以她至始至終都信不過容家,也信不過老太君。
容天喬所慮甚是。
白姨娘胡攪蠻纏,惹得老太君動怒,把大老爺叫到跟前,訓斥了一頓。可大老爺也不含糊,跪在親娘跟前“剖析肝膽”,痛陳利弊,說的老太君也是啞口無言。
這些事實,她比誰都明白。正因為明白,所以更痛恨大房和二房的短視。
眼下容家的難關還沒過去,三丫頭也才剛剛被她用親情攏住,怎麽就能吵吵嚷嚷的要卸磨殺驢。
現在屋裏這個,可不是以前那個無腦草包,而是個七竅玲瓏心。讓她看出容家待她不真,她又怎麽會跟容家一條心。
她這兩個兒子啊,都是糊塗蟲。隻有盯著蠅頭小利的小聰明,卻沒有半點深謀遠慮的大智慧。都說妻賢夫禍少,偏偏這兩個孽障也都沒這個福分,娶不到賢內助,屋裏盡是些蠢婦。
容家的未來,讓她如何能放心交付。
事到如今,老太君到有些想念起自己最嫌棄的大兒媳婦。葉家這個女兒雖然是個強種玻璃心,可怎麽都比那個白氏強。要是如今這一位還在,大房得省不少心。就是那容天嬌,也不會死……可惜偏偏是個沒福氣的短命鬼!
罷了罷了,如今想這些還有什麽用。
兒孫都靠不住,隻能她這把老骨頭繼續撐著。
“夠了,我還沒老糊塗呢,你看得明白,難道我就看不明白?可你就算有自己的小心思,也該想想這事是容家能做主的嗎?這是聖上和嘉貴妃定的喜事,連魯王都沒有插嘴的餘地,哪有容家指手畫腳的份?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你要是敢畫蛇添足,且問問你得腦袋還要不要了?”
老太君聲色厲茬,把實話告訴親兒子。一聽聖上兩個字,嚇得大老爺趕緊低頭,心裏也懊悔自己冒失了。
見他有所悔改,老太君臉色這才好了些,繼續苦口婆心的跟兒子講道理。
“白氏是個蠢貨,被你挑唆幾句就到我這裏鬧。你以為我老糊塗,殊不知我心裏明鏡似的。你怕傻丫頭不跟你一條心,可你怎麽不問問自己,你跟她一條心了嗎?不管以前如何,現在和將來她都是你的女兒,她好你才好,容家也好!就算你不把她當親閨女,可也該想想她將來的身份地位。大丫頭是你親生的,可她不是王妃。還有她親娘那個蠢婆娘,也養不出能給容家,給你帶來富貴的好女兒。”
可大老爺一聽又不服氣了。
女兒蠢一點怎麽了?能生養的才是好女人,蠢一點還容易掌控呢。至於那假貨,他怎麽看都是個不老實的。也不知老太君到底看中了什麽,當個寶貝似的。
在他心裏,接受容天喬假冒容天嬌,那就是權宜之計。打心眼裏,他就沒想過要接納容天喬,假的,就是假的,怎麽也變不成真的。
看他這個頑石不開化的德性,老太君心裏說不出的失望。
歎口氣,擺擺手,讓他出去。
錦繡見走了,趕緊到裏麵去伺候。看到老太君一臉疲憊,滿麵愁容,就伶俐的上前為她衝了一盞疏肝理氣的薏仁茶,又輕手輕腳的給老太君捶背揉額頭。
親兒子還不如一個丫頭體貼孝順,老太君捧著手裏的熱茶,幽幽歎口氣。
“去把天明這孩子叫來,我有事跟他說。”
雖然已經確定了容天嬌的死因和經過,可老太君心裏還有許多疑問。跟大老爺這個糊塗蛋老太君沒法聊,隻能找看起來有腦子的外孫。
俞天明得了信立馬就趕到延壽堂。
法事之後,他就一直掛心裏麵到底什麽情況。為此還特地去了一趟護國寺,想要當麵跟巫女靈兒詳談。可侍奉巫女的靈童告訴他,靈兒法師因為施法損耗了真元,要閉關靜修,暫時不見客了。
他隻得無功而返。
說來也奇怪,自打見過靈兒法師真容之後,他這心裏就仿佛被刻了印記似的,對這個靈兒法師是念念不忘,朝思暮想。
他不願承認自己這是心動情動,因為這感情來的毫無緣由。隻能歸結為,他是關心容天嬌的死因,關心容家。
這會子外祖母叫他過去,肯定是說容天嬌的死因,正好解開他心頭的謎團,放下這段牽掛。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老太君見了他之後,把屋裏的丫頭都打發出去,又囑咐錦繡在外麵看守,隨後就一五一十把當天法事的經過都告訴他,也把容天喬事後的講述一一告知。
俞天明聽完細細一想,就皺起眉頭。
“外祖母,這事不對。”
“怎麽不對,你說說看。”
見老太君不是責問,而是傾聽,他就放開膽子說了。
“這做法的時候,三妹妹怎麽突然說起了胡話?倘若是冤魂附身,那也該說京話才對。我聽著那些胡話,倒像是別處的方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