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這個年不好過
圓善大師在屋裏轉了一圈,隻是用眼看,並不動手。隨後伸手指了指屋裏擺的瓶瓶罐罐道。
“王爺請看,這屋裏擺的這許多瓶瓶罐罐,其中大半都是草藥礦石,還有一些則是奇蟲異草。有些有毒,有些沒毒,但都不是邪祟。真正稱得上邪祟的隻是牆角那三個黑罐子,那便是蠱蟲。這些蠱蟲可以練出蠱毒,也可做出蠱珠,都是能害人的東西。”
陸元成看向牆角的罐子,皺起眉。
““但是這些都不是蠱母。蠱蟲都是蠱母生的,蠱母才是巫師的根本。要煉成一個蠱母,非常不容易。一旦煉成,便是巫師性命所在,必定隨身攜帶。而且,這蠱母需要喂血食。王爺你聞聞,這屋裏可有半點血腥味?”
陸元成用力吸了吸鼻子,搖搖頭。
這屋裏有土腥味,有草藥味,還有些硫磺的臭味,但唯獨沒有血腥味。
“這裏既然沒有蠱母,那就說明不是巫師住所。因此,外頭那個不是巫師,而是巫師的傀儡。”
想不到自己一番辛苦,抓到的仍舊是一個假冒的傀儡,而非真正害人的巫師,陸元成有些氣餒。
不過轉念一想,這個假巫師雖然徒有其名,可既然他能統領京城地下“巫教”,可見也不是個小人物,從他身上一定能挖出有用的線索。
於是仍舊振奮起來,照著圓善大師的指點,把三個黑罐子裏的蠱蟲都用雄黃撲殺,然後堆在院子裏連同那一缸“芝麻糊”一起倒上桐油,一把火燒了個幹幹淨淨。
屋子裏沒了毒物,便可放人進來,仔細抄撿。
瓶瓶罐罐都搬出來,查驗分明裏邊裝的東西之後,登記入冊,貼上封條。
抄出的各種信件紙張,都用一個大木盒裝了,送來給陸元成和圓善大師過目。陸元成請大師過目,圓善大師卻搖搖頭。
“老衲隻懂佛法,這點破除巫蠱邪術的本事也是從老友處識牙慧的小計。斷案勘察,還是交給王爺和諸位老爺處置就好。”
陸元成也不為難他,隻是自己親自翻了翻,紙片上寫的多是些生辰八字,還有一些則是借條,有那麽三封書信,最是紮眼。
他本想打開來看看,但轉念一想,還是不看了,直接叫人鎖盒貼封條。
緊接著,屋裏又搜出來兩個物件,衛士用雙手托著,直接送到陸元成跟前。
“啟稟王爺,這是剛從屋裏搜出的令牌。”
陸元成看了一眼,心中頓時一喜。
那是東宮羽靈衛的令牌,這下總算跟東宮扯上關係了。
“大師,你看這個怎麽辦?”
圓善大師看了令牌一眼,歎了口氣。
“王爺何苦為難老衲。”
陸元成也歎氣。
“大師,我不為難你,就有人要為難我。我佛慈悲,大師就渡本王一把吧。”
圓善大師長長歎息。
“這京城,隻怕又要不安生了。”
陸元成心想,這京城是早就不安生了,要不然怎麽會生出這樣歹毒害人的“巫教”。
隨後又搜出許多金銀元寶和瑪瑙玉器,首飾頭麵。另外還有十來張銀票,上千的,幾百的都有,又是裝了滿滿一大木箱。
誰能想到,這麽個不起眼的小院,這麽三間普普通通的瓦房,竟然藏著一個巨富。就不知這些金玉寶器背後,又牽扯著多少條人命。
這些物件證據裝了滿滿一車,連同那一條幹屍,最後都送到九城衙門裏。
提督大人接了這一車燙手山芋,急得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那是坐立難安,渾身難受。
自己作為守衛京城安全的官員,結果還要堂堂王爺來幫他抓罪犯,這不是顯得自個無能?
可他是真的不知道京城裏竟然還有這麽一幫“巫教”之徒,而且還大肆搞巫蠱害人。這要是捅出去,那他頭上的烏紗帽可就保不住了。
本來他還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掃了一眼證物清單,赫然看到還有“羽靈衛令牌”兩塊,就立刻瞪大眼,嚇得頭發都豎起來。
江寧王是魯王的嫡長子,魯王是東宮的眼中釘,羽靈衛是東宮的私兵,這就是說……這案子根本不是什麽京城巫蠱案,而是奪嫡之爭的幌子!
媽耶,這要是牽扯進去,那就是丟烏紗帽,而是全家老小丟腦袋的禍事。
這案子不是他能審的,這是通天的大案,得讓皇上審了。
陸元成早料到自己出麵,肯定會讓別人以為他是要參與奪嫡。本來他是很忌諱這一點,但現在他想通了。事情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不是他一個人想躲就能躲得了。他是問心無愧,想躲禍,可問題是他躲得了嗎?
隻要他姓陸,隻要他還是陸元成,他就躲不了,對方也不會讓他躲。
他再躲下去,隻會讓身邊的親人愛人陷入更大更可怕的危險。他不能再躲了,現在已經到了該反擊的時候。
反擊才是最好的防守!
別人怎麽誤會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自己問心無愧,重要的是聖上麵前,他有話可說。
這些證據單子上,有圓善大師的印鑒和簽名,足矣向聖上證明,他問心無愧。
接了燙手山芋,提督大人連夜寫了密折送進宮裏,當晚宮裏就來人,直接把這一車證據連同那具幹屍都拉走了。
送到哪裏去,提督根本不敢問,反正隻要這燙手山芋不擱自己手裏就行。
聖上還有口諭,命他立刻著手清點京城的各路教門,正經登記在冊的,嚴查信徒教產,不得有誤。沒有登記在冊的,統統以外門邪道論,即刻解散清除。如果有不服反抗的,格殺勿論。若查明有用外門邪道害人的,按律法處置,謀人性命者,斬無赦。
提督大人跪地接旨,隨後倒吸一口涼氣。
陛下行雷霆手段,可見這案子是氣到他老人家動了真火。太子也真是的,在犯渾也不能搞巫蠱壓勝之術,這可是犯大忌諱的事。
不過這案子是江寧王捅出來的,也難保不是魯王一派給太子潑髒水。但既然魯王一派敢搞事,隻怕太子自己也有些摘不幹淨。
這下好了,本來太子和魯王的國本之爭是台麵底下偷偷搞,如今是要打到台麵上咯。
眼瞅著馬上就要過年,這麽一搞,隻怕這個年是不好過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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