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棟外觀看起來破舊不堪的樓，外麵毫無秩序的擺放著藍色的自行車，幾乎占滿了公共區域，大門外的白發老人，坐在一把椅子上悠然自得的抽著手裏的煙。馬路對麵的胡同裏，一條髒兮兮的狗歡快的走出來，叼著一根肉骨頭跟大爺目光相撞。
它沒有害怕，而是沿著街邊很快不見了蹤影。
這裏是位於北莊市南二環的舊城區。
兩個人下了車，杜文旭按下了眼鏡上的開關，四周的一切迅速在腦海中建立起來。
一陣秋風吹起了朱婉瑩的酒紅色長裙，她有些不適應的用手按住一邊，問道：“你要見的那個人就在這棟樓裏麵嗎？”
麵前經過一輛噪音很大的摩托車，等它遠去以後，杜文旭看著她說道：“對，你應該還記得那次影響了全城的大停電事件。這個舊城區由於年代久遠，線路老化嚴重，當晚導致了一家四口人全部受傷。”
朱婉瑩一臉淡然，問道：“前輩，那我們今天是來這兒表示慰問的？可來的路上也沒買什麽東西啊！”
杜文旭猛然間感到頭疼，覺得可能是剛出院不久的原因還需要適應，便沒在意。
“沒那麽簡單。他們的女兒從醫院回來以後，有了一個很特殊的能力。”杜文旭變得興奮起來，“但是，這個能力並沒有讓他們覺得高興，反而被醫生診斷為心理疾病。周圍的人也覺得他們一家人隻是在胡編亂造，想要取得有關部門的注意。”
“太奇幻了！前輩你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
“這件奇怪的事是我爸認識的一個醫生朋友告訴他的，然後又告訴了我。他們都覺得這隻是一個玩笑。我覺得當你看到以後，可能會更驚訝。”
杜文旭仍然使用手杖探路，兩個人一同走進了這棟樓。
剛進門，一股刺鼻的異味讓朱婉瑩捂著嘴，然而一樓到六樓都有些令人窒息，頻繁的憋氣讓她站在六樓的一扇門前呼吸急促。
“前輩，裏麵……不會這麽難聞了吧。”
“應該不會了。”
杜文旭也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看來對於居住在這裏的人們早已習慣了這種味道。
他抬手敲了敲門，很快，裏麵就有一個頭發蓬鬆的女人來開門，她的臉上毫無粉飾的痕跡，原本三十多歲，卻像是四十左右。
“哦，是杜先生來了。快請進。”
屋裏的女人先是關上門，一陣開鎖的聲音讓兩個人頓時覺得奇怪。尋常人家不該會有這麽多鎖才對，除非發生了什麽事。
李巧言把二人讓進屋，直接來到了客廳，幾十平米的空間裏並沒有單獨的餐廳，因此桌上放著還未收拾的碗筷證明了這家人剛吃完飯。
“真是不好意思，家裏還沒收拾。小心腳下，杜先生。”李巧言客套著，舉手投足間不像是從小生活在這裏的人。
“沒關係，我們來了解一下情況看看能否幫到你們。”
杜文旭並沒忘記自己還是一個盲人，抬起腳輕鬆的邁了過去。
“李默，趕緊出來一下！”
李巧言大聲說著然後又喊了幾聲，旁邊的屋子還是不見有人出來。她有些尷尬的說道：“這孩子，開始害羞了。”
朱婉瑩衝著杜文旭遞了個眼色，問道：“讓我進去試試？”
李巧言沒有任何為難，馬上點頭說道：“默默，有個小姐姐要進去看看你！”
此時，屋裏答應了一聲。朱婉瑩點頭致意，推門走了進去。
李巧言麵帶愁容的說道：“這孩子，自從沒有人相信她之後，就變得不喜歡跟人交流，已經有很久沒去學校了。”
杜文旭用手杖移動了幾分，碰到了旁邊的櫃子。
“你看我都忘了，你先坐，杜先生，我收拾一下給你倒杯水。”
李巧言隻當他真的看不到，扶著胳膊帶他坐在客廳唯一的沙發上，緊接著將桌上的盤子疊放起來，一次拿到了廚房。由於屋裏沒有熱水，又趕緊用電水壺去燒水。
這一刻，杜文旭多次看到她忙亂的手腳，不經意間還露出了手上的疤痕，這出現在一個女人身上，不禁使人想到一個不好的結果。
杜文旭抱著一絲懷疑，問道：“聽你說起，最近多次去找醫生，有什麽結果了嗎？”
李巧言小心翼翼的拿著一個玻璃杯，慢慢走過來，放下後說道：“沒有，我都已經放棄了。那個醫生給默默做過檢查，身體除了比正常人體溫高一點之外，非但不是發燒，一切都很正常。醫生隻說了讓我女兒多喝水，根本不信身上會有忽隱忽現的印記。”
杜文旭思考了一下，問道：“什麽印記？”
李巧言憂心忡忡的說道：“我也不清楚，街道讓上報各家損失的時候，這個情況我也說過，還把發票交了上去，可是沒有人管我們，還讓我們不要胡鬧。默默當時就在屋裏聽到了他們說的話，走了以後待在屋裏生悶氣，我想去安慰她，她很生氣，不開心。推開我的時候，身上的印記就出現了。”
杜文旭一口斷定，問道：“她傷害了你？”
李巧言下意識的拽了拽袖子，擋住了傷疤。
“我不是故意的！”
李默一臉認真的從臥室走出來，朱婉瑩跟在身後，顯然費了很大勁才讓女孩出現。
“默默，別這麽沒禮貌！”
“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默默。媽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李默看著杜文旭，掀起了長袖，隻見胳膊上顯出幾個毫無規則的印記，隱約覺得空氣都幹燥起來。
“大哥哥，你還是不信嗎？”。
話音剛落，隻見那纖細的胳膊上出現的印記變得愈發陰沉黑暗，李默的表情漸漸有些痛苦，然後瘦小的身體搖搖晃晃的往後一倒。
李巧言眼疾手快，反應迅速的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不料，尖銳的叫聲震碎了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