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疼啊
“啊啊！”
“阿衍救命啊。”
簡彤驚恐的大喊。
沈隨歡像瘋了一樣，恨不得讓簡彤永遠的閉嘴。
那鐵架子上的輸液瓶掉下來，眼看著就要砸到簡彤的身上。
慕衍之幾步跑過去，一把將簡彤護在懷裏。
輸液瓶和鐵架子都砸到了慕衍之的後背上。
“嘭——”的一聲，東西全部跌碎在他們的腳邊。
慕衍之疼得臉色一變，碎片劃破了他脖子上的肌膚，滲出血來。
沈隨歡顫抖著手，看著用身體保護簡彤的慕衍之。
“為什麽……”
她怔了許久，這才是提起沉重的腳步走過去。
“慕衍之……你有事嗎？對不起啊！對不起……”她明明自己更虛弱，但她仿佛不知道自己有多疼，隻是很難過的看著慕衍之。
他脖子上的血痕，映到了她的瞳孔裏，成了一片模糊的血色。
她看到他受傷心痛得直掉眼淚。
慕衍之擰著眉頭，回過身，冷冷地盯著她。
恰見她通紅的眼中，皆是自己的倒影。
滿滿的，都是他。
就這麽一瞬間，慕衍之的心口一窒，臉上的冷意竟然消散了許多。
“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懷孕了，你就信我一次不行嗎？”沈隨歡流著淚哽咽道。
聽到她還在說懷孕。
慕衍之的眼神瞬間變得寒冷，他冷酷的揮開她的手。
“別碰我！”
“你這個害人精，滿口的謊言，你惡心不惡心？”
惡心……
他又說她惡心。
沈隨歡渾身都僵住，身體漸漸有些不支。
她看著他英俊的麵龐，她癡癡地笑了起來。
“慕衍之，你怎麽能說我惡心呢？”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不是的啊！你不記得——”
不記得，曾經我們在沈家溝的櫻桃園裏初遇嗎？
那個少年眉目清秀，他穿著白色短袖，站在櫻桃樹下。
春風和日光跌落在他的眼睛裏，他笑盈盈的看著樹上的她。
“小妹妹，誰欺負你了嗎？”
她才被養父家暴了，無處可去，隻能滿身是傷的躲在櫻桃樹上哭。
他就像是一道光，一縷春風，不經意的出現在她的世界裏。
她見到了，比陽光更加溫暖的人。
“小姑娘膽子小，就不要爬樹。”
他在樹下溫柔的看著她，對她伸出了雙手。
“跳下來，我接住你。”
“以後可要聽話了啊。”
少年還處在變聲期，聲音很沙啞，但是蘊含著的溫柔，讓她如今回想起來都眼淚直掉。
她從樹上，一躍而下。
那少年紋絲不動，將她抱個滿懷，可她害得他的櫻桃全爛了。
天要黑了，櫻桃園裏還有蛇和老鼠。
他就親自送她回家。
她這一生看過最美的風景，那就是和他一起看過的日落黃昏。
臨走之時，他還問了她的名字。
他說：隨歡，你的名字很好聽。
他說：你還疼不疼？
他卻沒告訴她他的名字，因為他覺得以後都不會再見了。
後來她聽別人說，那是慕家的人。
她知道他是慕衍之，但那個少年他沒有認出來她，他再也沒有來過櫻桃園，他就像是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了。
他，原本就是她這一生最美好的夢。
“沈隨歡你有病是不是？”慕衍之冷聲打斷了她的話，也打散了她美好的回憶。
他指著簡彤，“我怎麽會記得你這樣惡毒的女人？我恨不得從來沒有認識過你。”
從來沒有認識過。
這幾個字清晰的砸到她耳畔，她痛到無法呼吸。
“你給我滾出去。”慕衍之怒道。
她卻不肯走，心疼地看著他，“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傷害你的。我不是……你讓我看看你的傷好不好？”
她要上前去，慕衍之的耐心告急，甩手就揮開了她。
她人已經是強弩之末了，被這一甩，就脫力的跌坐在地。
她下意識的伸出雙手，手指撐在滿是玻璃碎片的地麵，手指尖被割傷，狠戾的鮮血就滲了出來。
但她啊，已經感覺不到疼。
她手指上血流不止，她像個傻子一樣，盯著他說：“我真的，不會傷害你。”
“你是我……”
遇見過最好的人啊。
“滾。”慕衍之又嗬斥她。
她已經虛弱得爬不起來，順手抓起地上的瓷片。
“你又要幹什麽？你還想傷害……”慕衍之的話沒說完，他就被眼前一幕狠狠地怔住了。
因為沈隨歡笑著，用力把瓷片劃破了自己的手臂。
她的神色蒼白，眼神卻決然。
她的眸子，竟然比手臂上的鮮血還要紅。
“你瘋了？”慕衍之下意識的要過去。
沈隨歡痛得嘴唇哆嗦，依舊低聲呢喃，“我不是故意……讓你受傷，我寧願痛在我自己身上。慕衍之，我是不是讓你疼了？”
他震驚。
她笑著落淚，“你還疼不疼？”
慕衍之意識到了她要做什麽，他猛地過去。
可他阻止不了她，她又是用力的在手臂上劃出另外一道傷口。
血，汨汨而出。
她哭著說：“現在，你疼……我也疼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不要生氣……”
慕衍之的瞳孔裏有著震恐，但更多的是駭然。
她是不是瘋了？
還是她就真的這麽愛他？
“就算你不要我，和孩子……可我真的很愛你啊……”
我怎麽舍得，看到你受傷呢？
我已經愛到了沒有絲毫的尊嚴。
我不在乎我自己疼不疼，我隻怕你疼啊。
簡彤看到慕衍之的神色有所鬆動，她趁熱打鐵。
“啊，姐姐你這是幹什麽？我都說了不追究你開車撞我，讓我失去孩子的事情。就是讓你下跪道歉而已，你怎麽犯得著割傷自己呢？你對你自己也太狠了吧？”
“你就是再想挽回阿衍，你也不要傷害你自己啊。爸爸媽媽會心疼你的！”
簡彤哪壺不開提哪壺，這麽一說，就是告訴慕衍之，沈隨歡是故意的，在演苦肉計！
而慕衍之聽到這裏，目光更加的冰冷蝕骨。
他用力的按住她割出的傷口，冷笑連連。
“差點就被你這個撒謊精騙了！苦肉計演得這麽逼真，你怎麽不去娛樂圈呢？真是屈才啊！”
沈隨歡的意識已經渙散，可手臂的疼痛讓她不得不清醒。
她聽不清他說了什麽，整個人都要昏睡過去。
隻是眼前視線模糊的時候，她把他的臉看成了那個少年。
他溫柔的聲音也跟著劃過她耳畔，“跳下來，我接住你。”
仿佛受到了蠱惑一般，她猛地抬起頭，一下就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