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楚(3)
男人歎了口氣,道:“我心知你不容易,但如今你懷著孩子,也得忍耐著不是?之前紀大人已經說了,若蘭就是自縊,誰查都是一樣。”
這話說完,小姨娘這才漸漸放鬆下來。
白揚歌二人的位置聽不到二人說了什麽,但不妨礙有楚樓這個天賦異稟人在。
白揚歌聽著楚樓的轉述,蹙眉道:“有孕?她那個身子怎麽可能?”
風一吹就倒的身子,怎麽生?
這家人怎麽想的。
小姨娘虛弱的倒在高大男子的懷裏,小聲說道:“可萬一還是個女兒……你看若蘭那個樣子,我可不想咱們的女兒活成那個模樣。”
二人:“……”
還有意外收獲。
許若蘭父親不知道是否清楚自己被親兒子綠了,反正白揚歌很震驚並且久久不能回神。
二人似乎並不怕院裏的其他人看到——許若蘭的父親不止一個妾室,光天……不是,黑夜之中並不能阻止二人對於和諧的討論。
不知道這家人是不是都是夜間活動生物,總之在二人膩歪著的時候陸陸續續地出來了兩三個女人,各自拎著椅子到院子裏坐了下來。
十分詭異。
白揚歌頭皮發麻,生怕她們突然變成個什麽東西,這麽一想,整個人都不好了。
好在楚樓在她有些發抖的時候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白揚歌眨了眨眼睛,睫毛掃過對方的掌心。
耳邊聽著楚樓的轉述。
幸好她與沈雲歸白日來過,使得許家人談論的話題大多圍繞著許若蘭的事情,倒也不枉她夜行一回。
三言兩語下來,加之她自己在腦海裏瘋狂腦補,白揚歌算是知道許若蘭為什麽攀上徐石了。
白日間買餛飩的大娘曾說許若蘭的養父是個禽獸,乍一聽沒有什麽,但結合小姨娘方才所說“是個女兒”“一樣下場”,便可窺知一二。
許若蘭在家過得可能並不算好,因此才找上徐石。
而後來許家人可能不想暴露家醜,便順了紀如明和徐石的意,稱作自殺。
“紀大人不會不管,”小姨娘小聲說道,“他那個身子活到現在還是老爺幫忙吊著,如今老爺去了,方子便留在了雲姨娘處。”
雲姨娘聞言點了點頭,道:“過兩日我便去說。”
白揚歌在暗處笑道:“明日便讓人接小姨娘出來養胎。”看的出來整個許家人都很在意這個孩子,那就隻好利用一下了。
紀如明,是不可摻和進來的。
“想法不錯。”楚樓評價道。
自然不錯,簡單粗暴往往有效。
許家人話不多,且除了那個高個子男人都很少說閑話,白揚歌不禁思考,許若蘭的父親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居然能讓幾個活生生的妙齡女人變的如此陰沉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就當白揚歌以為他們終於要回房之時,突然響起來一道十分尖銳的叫喊聲。
白揚歌顧不得害怕,十分警惕的探出頭,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非要提的話,就是連骨頭縫都感覺的到刺骨的涼意,從頭到腳。
許家的幾個人聊的好好的,那小姨娘突然像詐屍一樣彈了起來,口裏不知道在嘶吼著什麽,仿佛十分難受。
怪不得她方才吐的那麽嚴重。
她橫衝直撞地不知道在找著什麽,其他幾個人倒像是早就習慣了一樣,抓人的抓人,回房的回房。
小姨娘喊的聲嘶力竭,奇怪的是這麽大的聲音,鄰居們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實在是匪夷所思。
在場唯一的男人手腳利落地往她嘴裏塞了個東西,白揚歌看不清模樣,猜測應該是鎮定藥一類的。
小姨娘服了藥,果真安靜下來,被雲姨娘幾個人拖了回去。
沒錯,是拖,那模樣看起來小姨娘是什麽穢物一樣令人難以接受。
月色入中庭,白揚歌不怎麽好的視力突然就看清了小姨娘的臉。
那就是她本人。
電光火石之間,白揚歌腦海裏想起白揚輕的老師,隨即失去了意識。
但她並沒有倒下,而是被後麵的男人接住了身子。
“風語蟲能使對方說出施咒人想聽到的話,但同時會影響周圍靈力不高之人,使其暈厥,或者變成癡兒,白姑娘小的時候便是受了風語蟲的影響,”夜言道,“不過小的時候,風語蟲不過剛剛開啟,她便傻了,怎麽多年過去她反而厲害了?且就算是暈,還是咱們主子下的黑手。”
他說的含蓄,聰明的人卻能聽的出來,人生於混沌,靈魂卻脫於混沌,小兒的靈魂最為清,也是離混沌最遠的,因此小兒最有靈氣。
而隨著年齡的增長,靈魂會漸漸趨於混沌,最後歸於虛無,到少年後,靈氣這東西,便沒有了。
而白揚歌小時候靈力那麽差,現在卻完全不受風語蟲的影響,其中古怪不言而喻。
二人在樓上找到了要的東西且辦完了應該辦的事,便一直在暗中保護著楚樓。
直到小姨娘發瘋,主子突然弄暈了白揚歌。
夜言嘖嘖兩聲,從腰間抽出一個小藥包交到了楚樓的手上。
“主子,這就是方才那姑娘所服之藥。”
後者麵色蒼白,單手將藥包拆開,不由分說地灌進了白揚歌嘴裏。
夜言差點驚叫出聲,還好夜文反應迅速對弟弟低聲道:“確認一下。”
……話是沒錯。
但是是不是不太好。
夜言不敢說話,楚樓一眨不眨的盯著白揚歌的臉。
很久。
沒有動靜。
“……沒錯,”夜言更加不可思議了,“這麽多年居然對了一個?哥?你看見沒???”
“……還沒瞎,”夜文比較冷靜,“主子,既然確認了,那……”
俊美的男人眉宇之間有著不易察覺的疲倦,風語蟲的施咒人是夜言,而夜言的咒術是他教的,那玩意陰的很,耗心血,像他這樣根不純,殺孽重的人不適合長時間用。
“將人送回去罷。”
他隻說了如此一句。
白揚歌會失去今晚後半段的記憶,不過有失才有得嘛。
將小姨娘的喉管割裂,鮮血噴濺,她還在深度睡眠之中,甚至沒有機會叫喊,便丟了性命。
兩個黑衣人從許宅出來,其中一個忍不住道:“我還是想不通,主子明明相信白揚歌就是咱們要找的人,還要灌下那些要命的東西?”
“不,”夜文擦著匕首上的血跡道,“主子從來不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