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到底誰傻
回到裁床車間，老於臉色難看，他眼神沉沉將車間裏的人都掃視一圈，“到底是誰去打了我的小報告？站出來！”
眾人麵麵相覷，都不知道發生什麽事，紛紛搖頭。
打小報告的男人也在其中，他心裏一緊，隨即強裝鎮定，臉色正常中帶著點疑惑，笑著問：“怎麽了？老於你有啥事需要去打小報告的？說出來我們聽聽。”
嚴肅的氣氛被打破，有幾個員工也笑嗬嗬跟著附和：“是啊是啊，說出來我們聽聽。”
老於自然不會老實說出，擺擺手，“沒什麽事兒，都繼續忙活吧。”
看似一切正常，但老於卻覺得看誰都像是打他小報告的人，而且既然熊管事已經知道他與唐老板的手下多有聯係，會不會因此心生間隙，給他小鞋穿？
越想越擔心，越想越覺得就是如此，回想起馮大與他說過的話，他有些意動。
與其在這裏或者動不動被老板責罵，被工友打小報告的生活，還不如回去跟著唐老板一起幹。
“唐老板說了，他準備東山再起，資金人不是問題，就是熟手不好找，可工錢要比你這多一倍！要不是看在我們關係好的份上，我才不會告訴你這個好消息呢。”
“唐老板也是心善念舊，想給你們一個機會，你若是回去，肯定能得到重用，怎麽也得是個二把手，若是能多挖一些人回去，說不定還能掙個廠長當當！”
手上動作不停，馮大的話還回想在耳邊，老於甚至已經聯想到自己被任命為廠長的風光日子，突然，一隻手抓住他的肩膀將他猛地往後一拉。
老於瞬間回過神來，“怎麽了？”
“還怎麽了？你的手差點就沒了你知道嗎！老板說過多少遍，上班的時候不準發呆不準發呆！”
說話的是剛進廠兩三個月的年輕人，他是鄉下來的，年輕力壯不識字，為人憨厚，被胡大穀遇見帶了回來，從此便在君華服裝廠留下。
他雖然笨了點，但勤能補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便學會怎麽控製裁床，從學徒轉正。
剛才他路過，見老於一直發呆，那雙手都快落到裁刀片，這刀片鋒利，落上去就是個大口子，可不是個好惹的，連忙將人拉後。
被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老於這暴脾氣瞬間就上來，伸出自己的手在對方麵前抖了抖，“瞧瞧，仔細瞧瞧，我的手明明就好好的！別胡說八道，我在這幹了七八年，還從來沒有出過事故，你才來多久，就敢教訓起我來了？我呸！”
明明是一片好心這人不感激就算了，竟然還嫌他多管閑事，青年臭著臉色直接走開，幹脆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老於的心卻一直沒平靜下來，他覺得就連一個新人都敢欺負他，這裏簡直就要混不下去。
還不如幹脆依了馮大的要求，辭職重新跟著唐老板吃香喝辣，那才是真的爽快！
老於似乎忘記以前唐偉勝還是他老板的時候，也不見得工錢有多高，更別說重用他。
他已經被馮大畫出的大餅徹底砸暈。
君華服裝廠的原身本就是唐氏服裝廠，雖然換了老板，但是廠內的員工大部分都不想失去這份工作，留了下來，因此，大家彼此熟悉。
中午，吃午飯的時候，老於端著餐盤，一隻眼睛滴溜溜的轉，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挑選著適合的目標。
挑中後，便走到人家麵前開始搭話，先是吐槽工作中的不如意，崗位上的小麻煩，然後漸漸擴大到對整個服裝廠的否定，見對方已經動搖，他便拐著彎兒說他知道有個好去處。
工作中不如意十之八九，一圈下來，還真被他說動幾個。
……
另一邊，宋玉華還在大發服裝廠和宋耀祖、林小芳僵持。
有好幾個前來談生意的人剛走到大門前十幾步的距離，就被兩人攔截下來一通盤問，若是別家廠子的人就放行，若是大發服裝廠的就直接一頓痛罵。
沒兩天，好些人都知道大發服裝廠門口有兩個瘋子，逮著人就罵，還專攪和人家生意，說沒仇都不行。
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宋玉華終於忍耐不下去，她甚至開始思考，花多少錢可以打發對方？
錢，花了再掙，但是生意不能再被攪和，否則傳出去誰都知道來服裝廠會被兩個瘋子逮著痛罵，誰還敢來？
帶著這個想法，宋玉華走到大門口，衝著不遠處的兩人招招手，“你們過來。”
宋耀祖梗著脖子：“你說過去就過去豈不是很沒麵子。”
話雖這麽說，但腳步卻開始移動，站在了離宋玉華五六步遠的地方。他將雙手揣在褲兜裏，斜著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說吧，什麽事兒？是不是知道錯了準備跟我們求饒啊？”
宋玉華沒有理會他話頭，麵不改色直接道：“要多少錢你們才能走？”
宋耀祖一怔，倒是沒有想到宋玉華一開口就是要給他錢的事兒，興奮的搓搓手，心裏思慮著比個什麽數好。
見對方遲遲不說話一副傻樣，宋玉華翻個白眼沒了耐心，“一百塊如何？”
一百塊可不是個小數目，相當於普通工人三四個月的工錢了。
但已經被鄭小三帶去見過幾次大世麵的宋耀祖卻沒那麽好打發，“一百塊？這也太少了點吧，你當打發叫花子啊！”
一旁的林小芳目瞪口呆，急急拉著宋耀祖的衣擺扯動，給他使著眼色，一百塊啊！那可是一百塊！
她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麽多錢，而宋耀祖竟然還不答應，簡直就是傻。
宋玉華冷笑，宋耀祖人傻了點，心倒是挺大的。
“那你要多少？”
宋耀祖想了想，伸出手豎起五根手指，“五百。”
宋玉華眼睛一瞪，一巴掌揮過去，連粗口都被氣出，“你特麽怎麽不去搶啊！”
“搶劫是要坐牢的，你真當我傻啊？”宋耀祖得意一笑。
“嗬，原來你還知道搶劫會坐牢，那偷竊也會坐牢你知道嗎？”
“那不一樣，我也沒偷別人的啊，你的店不就是我們家的，我從我們家拿東西怎麽能叫偷。”
見宋耀祖一副“我說我有理”的模樣，宋玉華是真的氣得想打人，總覺得和宋耀祖相處的越久，這個人總能刷新她對於“無恥”認知的下限。
“五百太多，我沒有，最多二百。你要是不要，那就算了，我可以想別的辦法，總能將你們趕走。”
見似乎真的不能再加價，宋耀祖一番為難後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
宋玉華這才算鬆口氣，當即讓陳大海從廠裏取出二百塊錢，給了宋耀祖。
林小芳知道宋玉華有錢，但沒有想到她會這麽有錢，兩百塊錢說拿就拿。貪婪而又閃著光的雙眼緊緊盯在錢上，看著那一張張票子被宋耀祖揣進口袋。
她想要讓宋耀祖給她看看，最好能分她一點，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宋耀祖拉到旁邊嘀嘀咕咕說上幾句。
陳大海擔憂的望著互相嘀咕的兩人，“老板，給錢真的有用嗎？”
宋玉華歎口氣，“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想試試看吧。”
片刻之後，宋耀祖果真轉身離開了，但是，林小芳卻沒有跟他一起走。
心裏閃過一個想法，宋玉華暗罵一聲，問：“你怎麽不走？”
林小芳按照剛才宋耀祖教的話道：“你又沒給我錢。”
宋玉華：“……”剛才還覺得宋耀祖傻，現在才發現，原來自己也傻，竟然相信對方的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