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押錯了寶
“真是解氣！被打入冷宮，成為棄妃，好歹也算還是皇上的女人，現在好了，被皇上賜給六王爺做婢女，一下子就從枝頭跌到了地上，這麽高，怕是摔得很疼吧？真是大快人心啊，以後，想要再飛上枝頭恐怕就難嘍！”文妃坐於禦花園的觀景亭裏，心情大好地搖晃著手裏的絲絹，一邊對她的婢女說，一邊笑得花枝亂顫。
紅綢道：“娘娘說得沒錯。從今往後，蘇妃娘娘再也沒有機會跟娘娘你爭奪帝寵……”
“胡說八道！話說，自打她入宮開始，她有被皇上寵過一次嗎？到現在她都還是處女之身，連宮裏比她位階低十多倍的才人都被皇上寵幸過了，她居然還有臉活著，真是臉皮有夠厚的！這以後呀，不許你在本宮麵前稱呼她為蘇妃娘娘，皇宮裏已經沒有蘇妃這個人了，有的隻是王府婢女蘇筱筱，記住了嗎？”文妃打斷紅綢的話，冷嘲熱諷地道。
紅綢趕忙給她欠身，“娘娘教訓得是，奴婢以後再也不提那四個字了。”
“太醫院那件事，本宮曾一度以為皇上不愛本宮了，沒想到，就算蘇筱筱當著皇上的麵揭穿本宮假懷孕的事，皇上也不曾怪罪過本宮，盡管這樣，本宮想起來還是挺生氣的，要不是她揭穿本宮欺君，皇上是絕對不會知道的，他也不會一連好幾日都不來本宮的寢宮的；還有鴻宇宮事件，蘇筱筱總是陰魂不散地打攪本宮和皇上‘相處’，那時，本宮真恨不得當場掐死她。現在好了，她再也不會陰魂不散地冒出來破壞本宮的好事了。不過，說真的，皇上對她未免也太狠心了點吧？向來嬌生慣養的她，突然要去伺候人，一定會手忙腳亂的，本宮真的很想看看蘇筱筱伺候人的場麵，一定會非常有趣的，嘿嘿……”文妃繼續陶醉地回味蘇筱筱被貶之事。
紅綢適時地拍馬屁道：“通過這些事，都可以看出，皇上最寵最愛的人還是娘娘你。蘇筱筱這個插曲，再也不複存在，這以後，再也沒人敢跟娘娘爭寵了。”
“你這話，本宮愛聽。這段時間發生了這麽多事，本宮不是輸得最慘的，確切地說，本宮不僅沒有輸，反而大贏。除了蘇筱筱，恐怕就是皇後輸得最慘了。誰叫她押錯了寶，賠了夫人又折兵。”文妃得意地道。
她話音剛落，皇後的身影就出現在禦花園裏，她在宮女太監的簇擁下正朝觀景亭而來。
“娘娘，皇後……”紅綢小聲提醒她。
文妃得意得有些忘形，甩著絲絹對紅綢說：“皇後有這麽可怕嗎？看你那神情，跟見了鬼似的。如今後宮的情形，她應該最清楚，本宮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是她無法企及的，搞不好，哪一天，本宮就代替她做這後宮之主。到時候，她見了本宮也得欠身行禮。”
“娘娘，不要再說了，皇後正朝……”紅綢著急地繼續提醒她。
文妃完全不把她的話當回事，笑著道：“就算她此刻站在本宮麵前，本宮一樣不怕她。有皇上護著本宮，她不敢動本宮半根汗毛的。還有你，你也不必懼怕她，你可是本宮身邊的紅人，打狗還得看主人，她不會把你怎樣的。”
“本宮老遠就聽到有人說要代替本宮做這後宮之主，還說了一些不怕本宮之類的話，文妃妹妹，你告訴本宮，是本宮幻聽了，還是真有人妄圖騎在本宮的頭上來？”文妃剛說完，已上觀景亭的皇後突然開口詢問她。
皇後的突然出現，令文妃措手不及、慌亂不已，手中的絲絹滑落，被微風吹跑，石桌上的杯盞因她的慌張而掃落在地，摔得嘩啦直響，碎得四分五裂，滿地都是。
玉仙命人將文妃的絲絹追回來，然後呈遞給皇後，皇後將絲絹塞到文妃的手裏，拍著她的手背，笑著對她說：“文妃妹妹，這是你的絲絹，你可拿好了，萬一再一不小心被風吹走了，可就找不回來了。”
文妃臉色蒼白，生硬地擠出一抹笑容，看著坐在她對麵的皇後，說：“姐姐怎會來此？禦花園的牡丹開得真好看，有幸和姐姐一同賞花，是妹妹的榮幸。”她緊張得連話都說得毫無邏輯。
皇後看著不遠處的牡丹，說：“是呀！牡丹一開，其他花都成了配角，不敢與她爭豔爭美。文妃妹妹，你說，是你比較像牡丹，還是本宮比較像？”
“當然是……姐姐。姐姐可是後宮三千佳麗之首，就如牡丹是花中之王一樣。”文妃諂媚道。
皇後將目光從牡丹移到文妃的臉上，說：“那妹妹可想做這花中之王？”
文妃趕忙搖頭：“姐姐太抬舉我了。姐姐才是花中之王，妹妹我就是其他花中的一種，專門給姐姐當襯托的。”
“可是，剛才，本宮親耳聽到妹妹說代替本宮做後宮之主的話，難道是本宮聽錯了，誤會妹妹你？”皇後問她。
文妃掩飾道：“這麽大逆不道的話，妹妹不敢說。可能真是姐姐你聽錯了。”
“是嘛？但不止本宮一人聽到，本宮身邊的宮女太監都聽到了，難道他們也和本宮一樣幻聽了？”皇後逼問她。
文妃無話可說，隻得沉默著。
皇後笑著說：“文妃妹妹，本宮知道，三千佳麗中就數你最受萬歲爺寵愛。但光有寵愛是做不了後宮之主的。本宮當了這麽多年的後宮之主，見過不計其數如你一般惦記著後位的妃嬪，她們都沒能將本宮從後位上趕下來，她們最終的結局都非常悲慘，要麽在冷宮孤老終生，要麽被皇上賜給太監做對食之伴，要麽不明原因地被害……本宮奉勸妹妹一句，做人不要太貪心，當你擁有帝王的寵愛時，就不要再貪戀其他你永遠都夠不著的東西，要不然下場隻會更悲慘的。”
她這番話，嚇得文妃瑟瑟發抖，連端著茶杯的手都顫抖不停，皇後伸手握住她的手，幫她扶穩即將滑落的茶杯，“妹妹，喝茶，也要當心呢！這茶水，是剛沏的，燙得很，要是一個不小心燙了妹妹，讓妹妹姣好的身子上留下疤，那可就不大妙了。妹妹最清楚，皇上隻喜歡毫無瑕疵的完美女人。妹妹能得寵這麽久，可全憑了這具妖嬈嫵媚的身軀，要是毀了，隻怕妹妹真的要去冷宮裏和那些神智不清的女人做伴了。”
“謝謝姐姐提醒，妹妹記住了。”文妃端穩茶杯縮回自己的手。
皇後喝了口玉仙給她吹涼的茶水，淡淡笑著說：“本宮最近聽聞後宮都在謠傳本宮和罪妃蘇筱筱走得很近是為了收買她接近皇上，這個謠言，聽說是從文妃妹妹你的宮殿裏傳出來的。本宮很是不解，皇上是本宮的丈夫，本宮要見他還用得著收買拉攏第三者嗎？對此事，文妃妹妹怎麽看？”
“姐姐說得極是。都是那造謠者胡說八道，姐姐不必放在心上。再說了，蘇筱筱已被貶到王府當婢女，若姐姐真的收買籠絡過她的話，她的結局也不至於這麽慘。由此可見，姐姐壓根就沒去過什麽冷宮，也沒見過什麽蘇筱筱。那造謠者真是可恨，妹妹若逮著她，一定會替姐姐將她大卸八塊的，以解姐姐的心頭之恨。”文妃以詛咒自己來討好皇後。
皇後卻盯著她道：“萬一這造謠者就是妹妹你，文妃妹妹又該如何解本宮的心頭之恨啊？”
“這……我……”文妃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皇後輕聲笑起來，“妹妹別緊張，剛才，本宮隻是跟你開一個小玩笑。妹妹向來對本宮忠心耿耿，怎麽會是誹謗本宮的造謠者呢！不過，妹妹一定要替本宮抓出那個造謠者，以妹妹剛才所說的方式懲罰她。本宮在此先行謝過了。”
“姐姐交代的事，妹妹定盡心盡力去辦。”文妃恭敬地回答她。
皇後不緊不慢地撥弄著茶葉，“文妃妹妹，你說，皇上一開始是要把蘇筱筱賜給六王爺為妃的，怎麽後來就成為婢女了呢？皇上做的到底是什麽打算？”
文妃說：“皇上定是恨透討厭透了蘇筱筱，才會將她從王妃變為卑微的婢女。”
“妹妹想得真簡單。皇上要是恨一個人，直接殺了她不就行了，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地先是撤掉她的妃位，接著是冊封為六王妃，然後貶為王府婢女。能夠讓皇上費盡心思的人一定不簡單，能夠讓皇上肯花心思的人必定是皇上在意之人，所以，你別看蘇筱筱現在隻是個婢女，她和皇上之間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具體來說，皇上把她變為卑微不起眼的婢女，隻是想用另外一種方式來保護她。”皇後猜測地說。
文妃聽不懂這麽高深莫測的話，她問皇後：“姐姐的意思是皇上喜歡上蘇筱筱了？”
“這方麵的可能性很大。本宮聽說，六王爺大婚那日，蘇筱筱逃走了，是皇上親自出宮接她回來的。你想，能讓皇上親自去接的人，難道會是一個與皇上毫無關係的人嗎？”皇後說。
文妃問她：“姐姐跟我說這些有何用？殺了她嗎？六王府是皇宮裏獨立的宮殿，你我是不能踏足的，別說殺了她了，恐怕連動她一下都不可能。”
“皇上那麽在意她，殺了她就等於你我自取滅亡。本宮之所以跟你說這件事，是因為你是皇上枕邊的人，若你想被皇上寵久一點的話，最好找個適當的時機探一探皇上的口風，也好方便我們了解皇上對蘇筱筱的態度。”皇後在心裏是非常鄙視文妃的智商的，但礙於她目前是皇上最寵的妃子，隻好先跟她聯手合作。
文妃笑著說：“妹妹明白了，姐姐請放心，這件事就包在妹妹身上。”
皇後與文妃交談的話全被藏於翠竹旁的拓跋弘聽到，他原本是想在禦花園接見宮靈，從她那了解蘇筱筱在王府的表現，哪知，才剛踏進禦花園，就看到皇後居然會和文妃在一起交談甚歡，向來敵對的兩個女人竟然會一起來觀景亭賞花聊天，這其中一定有問題，於是他和孝麟還有昌祥悄悄藏身於翠竹處，偷聽她們的談話。
“真想不到，朕的皇後居然如此心思縝密，看來，朕是低估了她。”遠離觀景亭，拓跋弘忍不住感歎起來。
昌祥詢問：“那萬歲爺想要如何處理這件事？”
“文妃休想從朕的嘴裏套出關於筱筱的事。至於皇後，給她找點事，轉移她的注意力，不要讓她有空閑盯著筱筱。”拓跋弘駐足，對昌祥說。
昌祥恭敬地回答：“奴才知道該怎麽做了。”
“皇上，那蘇妃娘娘那裏要不要事先暗示她一下，好讓她對皇後有點堤防？”孝麟問。
拓跋弘看著正朝他們走來的宮靈，說：“這件事，讓宮靈去辦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