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巫靈穀
“那日和蘇筱筱在一起的男人長什麽樣?你仔細回憶一下,如實描述出來。”一見到那幫殺手的頭領太後就迫不及待開門見山地問他。
弄得殺手頭領一頭霧水,“太後問這個做什麽……”
“不要多嘴,哀家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太後嚴詞打斷他的問話。
殺手頭領隻得照她吩咐的去做,把和蘇筱筱在一起的那個男人的長相憑記憶說了出來,畫師再根據他描述的畫出男人的畫像。
畫師一停筆,太後叫他過來認一下,他指著畫像對她點頭,太後臉色立即大變,毫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直接命人送他出宮。
芳茜指著畫像驚呼:“太後,果真是皇上!”
太後伸手撫摸著畫像上的人,“沒錯,是他。”說完,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後退踉蹌著倒去。
芳茜趕忙攙扶住她,“太後,你還好吧?”
太後目不轉睛地盯著畫像,好半天才開口:“該怎麽辦?芳茜,你告訴哀家該怎麽辦?哀家真的沒想過要這樣對他的,他雖不是哀家的親骨肉,但哀家還沒恨他到這般地步……”
芳茜努力從驚愕中鎮定下來,“太後,不管結果怎樣,先派人找到皇上,如果他還活著那自然好,倘若他不幸……”說到這,她已不敢再說下去。
太後緊抓著她的胳膊,問她:“如果他不幸死了呢?”太後已緊張害怕到無法理智思考。
芳茜沉痛地道:“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六王爺推上皇位,至於皇上的死,就布告天下說皇上染了不治之疾,太醫都束手無策……”
她的話,瞬間讓情緒崩潰的太後冷靜了下來,太後鬆開她的胳膊,扶著椅沿在貴妃椅裏坐下來,沉默了好久,才抬眼看著芳茜,道:“沒錯,就這麽辦。先找到他,不論生死,他都得死,哀家不能再讓他活著回來。是時候替鈺兒奪回原本就屬於他的東西。”
太後的話讓芳茜毛骨悚然,“太後真的決定這麽做了?”
她堅定地對芳茜點頭,“一箭雙雕的好事,哀家豈會輕易錯過這次機會。”
文蕙宮,文妃自從知道皇上失蹤一事就開始坐立不安,除了在宮殿裏不知疲倦地踱來踱去,對其他事一概打不起精神,提不起興趣。
已被她晃花眼的小安子無法再坐視不理,放下手中的藥材,走至她麵前,攔住她,“娘娘,你坐著歇會,你這麽來來回回地走,對孕育孩子不利的。”
文妃打開他的手,難過地看著他,“皇上都沒了,本宮還生什麽孩子呀?”
小安子攙扶她在躺椅上坐下,繞到她身後給她捏肩,“娘娘,皇上會回來的……”
不待他說完,文妃忽然抓住他的手,回頭笑看著他,“小安子,你不是無所不能的嗎?”
小安子忙抽回自己的手,哪知卻被她緊緊抓著,“娘娘說什麽?奴才聽不懂。”
“這裏隻有你和本宮,沒有別人,你不必在本宮麵前裝。你能給本宮治出催孕的藥丸,你就一定能知道皇上現在在哪裏。你快告訴本宮,本宮不能沒有他的。”文妃命令他。
小安子隻得對她點頭。他從她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掃視了整個宮殿一眼,然後才發功尋找皇上的下落。
他以左右食指先點了額頭正中心一下,然後移至左右太陽穴處,忽然從他的身體裏散發出無數幽藍色的光,在文妃眼前合成銅鏡模樣的光圈,光圈內閃出石發弓和蘇筱筱牽著手一起跳下山崖的場麵,文妃看得異常地緊張,緊緊抓著椅沿,對著光圈內的石發弓大叫道:“皇上,不要啊!”
小安子放下手,幽藍的光圈瞬間消失不見。
“這麽說……皇上墜崖死了?”文妃滿臉淚水地問小安子。
小安子再次給她揉捏肩膀,試圖讓她放鬆下來,“這麽高的山崖就算是神仙也難以存活……”
“皇上真的死了?!”文妃哭得肝腸寸斷。
小安子道:“不過,奴才能感應到蘇筱筱沒有死,至於皇上就很難說了。”
文妃止住哭,回頭看著他,“憑什麽她能活,皇上就活不了呢?”
“娘娘不是想趕緊找到皇上嗎?”他不願給她解釋,岔開話題道。
文妃對他點頭,“本宮當然想立即找到皇上,可是,那麽高的山崖如何下得去?”
小安子拍著胸脯對她道:“娘娘剛才不是誇獎奴才無所不能的嗎?有奴才在,沒有解決不了的難題。隻要娘娘給奴才十幾個士兵,奴才保證把皇上給娘娘救上來。”
“你真的能辦到?”文妃有些不相信地問他。
小安子信心十足地道:“奴才剛才的能耐娘娘是親眼看到的,難道娘娘還信不過奴才嗎?”
“好,本宮答應你。不過,本宮隻要你救回皇上,至於那個賤人你就替本宮殺了她,讓她死在那裏本宮才比較安心。”文妃說。
小安子恭敬地道:“奴才遵命!不過,娘娘,你得做好心理準備,皇上的生死奴才可保證不了……”
“不管他是生是死,本宮都要你把他完好無損地帶回來,倘若他還活著,本宮自會重重賞賜你;倘若他不幸死了,本宮隻能到黃泉陪他。”說著,她眼中的淚水止不住地流出來。
清澈見底的溪水在霧氣籠罩的穀底嘩嘩地流著,陽光透過又厚又濕的霧氣曾昏黃的光暈照射下來,四周懸崖峭壁屹立,將穀底圈得嚴嚴實實;山坡上全是鬱鬱蔥蔥的藤蔓,穀底全是罕見而叫不出名字的花草,色彩均是一色的幽藍;黑黝黝的烏鴉拍著翅膀在半空中飛來飛去,叫聲淒慘恐怖。
蘇筱筱從噩夢中驚醒過來,雙目圓睜看著頭頂黑壓壓的一片,她爬坐起來,驚懼地掃視著四周,完全和她夢中的場景一模一樣。她夢到自己從懸崖上摔下來,摔得粉身碎骨,有成千上萬隻烏鴉叼食她的屍體。而此時,她剛好處在這麽詭異的地方,嚇得她好半晌回不過神,直到她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胳膊一口,感覺到痛她才意識到眼前的景象不是夢境,而是現實。唯一可喜的是她完好無損地活著,沒有烏鴉在叼食她。
正當她為自己還活著感到高興時,離她不遠之處的石發弓也慢慢蘇醒過來,他相比她就沒她那麽幸運了,他全身上下掛滿了傷口,稍微動一下就痛得要死。
他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剛動了一下,那些在半空中飛翔的烏鴉發了瘋似的俯衝下來逼向他,他被這情形嚇呆了,完全不知躲閃,被烏鴉狠狠啄了幾口,本已凝固成痂的傷口瞬間裂開,殷紅的血汩汩地往外流,他努力地揮動著受傷的胳膊試圖趕走那群烏鴉,卻無濟於事,它們對他的攻擊越演越烈。
蘇筱筱趕忙爬到他身邊,幫他驅趕烏鴉,奇怪的現象發生了,隻要蘇筱筱靠近他,那幫可惡的烏鴉就遠離他,一隻隻撲扇著翅膀後退著,與他們形成對峙的局麵。
石發弓推開蘇筱筱,“你快走,它們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不要管我……”他的話還沒說完,那群烏鴉朝他直衝過來,將他團團包圍住,釘住他就不鬆口。
跌坐在地的蘇筱筱隻看到眼前黑乎乎的一團,壓根看不到石發弓,耳邊他淒慘的叫聲激蕩著。
她爬起來,再次靠近他,直接撲到他身上,緊緊抱住他,以自己的身體替他當著烏鴉的攻擊。她已做好被那群烏鴉吃得骨頭都不剩的準備,她不能再讓他受到傷害。
以為會很痛,卻遲遲沒有感到一絲疼痛。蘇筱筱睜開緊閉的雙眼看著驚訝不已的石發弓,“怎麽了?我背後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嗎?”
他忍著劇痛摟抱著她坐起來,努力對她笑著說:“它們都飛走了。”
她不相信地回頭去看,果真沒有看到那幫凶殘的烏鴉,它們都飛回到半空,烏黑的眸子卻始終盯著石發弓不放,隻要它們逮著機會便會隨時俯衝下來吃掉他。
蘇筱筱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抱著他不肯鬆手,“我明白了,隻要我和你在一起,它們就不敢再靠近你。”
石發弓也認同,“好像是這樣。但我不懂的是你我同是人,為何它們隻欺負我而不欺負你?還有,為何你在我身邊它們就不敢靠近?”
她輕輕撫摸著他身上的傷口,心疼不已,想到他因她遭的罪,她就特別想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努力忍著,但隻要輕輕一碰,便會滾落出來,“我聽我老爸說,烏鴉專食腐爛的東西,想必是你的傷口將將它們吸引來的。石頭哥,對不起,害你受苦了,是我連累了你,你本該毫發無損的……”
他捂住她的嘴,艱難地對她微笑著搖頭,“不要說這些話,弄成這樣,完全是我心甘情願的,不怪你,相反,我還慶幸能夠陪在你身邊,慶幸咱們倆大難不死。筱筱,隻要你沒事就好。”
她用力地抱緊他,他痛得眉頭緊鎖,臉部扭曲,額頭上布滿細汗,他想忍著,不讓她擔心,他想抬起胳膊抱緊她,但他痛到無力做到,他終究沒忍住,不住地吸氣,嘴角滑落斷斷續續的呻吟聲。
蘇筱筱忙鬆開他,攙扶起他,一步步朝溪水邊挪去,“石頭哥,你忍著點,馬上就到溪邊了,我先給你清洗一下傷口,這附近一定會有止痛的草藥的。”
“沒事,你放心,我撐得住。這點傷算不了什麽,死不了的。”他努力笑著安撫她。
用溪水給他清洗了所有傷口,她正要去尋草藥,他忽然拉住她的手,興奮地叫道:“筱筱,你快看,好奇怪,我身上的傷口怎麽全愈合了?而且連疤痕都消失了。”
蘇筱筱查看她剛幫他清洗過的傷口,果真都自動愈合,受傷之處的皮膚完好如初,她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石頭哥,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這條溪水是神水嗎?你有沒有感到哪裏不舒服?”
他扶著她的雙肩,正視著她,道:“筱筱,我真的完全康複了,一點都感覺不到痛。這個地方好生奇怪,有血腥的烏鴉,有愈合傷口的溪水,還有像仙境一樣的霧氣,更奇怪的是,這裏的花花草草全都是幽藍色,我遊曆過很多地方,從未見過這樣的植物。”
蘇筱筱掃視著那些幽藍色的花草,不自覺地撫摸著右手腕上的手鏈,她覺得這個詭異的地方多多少少和手鏈有些關係,要不然如何解釋手鏈散發出的光和這裏的色彩一模一樣呢?
“筱筱,你在想什麽?為何突然不說話了?”石發弓喚回走神的她。
蘇筱筱微微對他一笑,搖頭道:“石頭哥,這個地方如此怪異,咱們不能在此長久逗留,盡快找到出去的路才行。”
他讚同地點頭,牽著她的手跨過溪水到處去尋找出穀的路。
繞了半天,卻越走越深,光線越來越昏暗,蘇筱筱害怕得不住顫抖,緊緊地抓著石發弓的胳膊,藏於他的身後,她打小就不喜歡黑暗的地方,處在這樣暗無天日的環境裏,她總是會胡思亂想出各種妖魔鬼怪來,嚇得半死。
“筱筱,你快看,前邊有一道門,或許那就是出口了。”石發弓驚喜地指著離他們不遠的那道纏滿了花藤的木門對她說。
蘇筱筱的心裏頓時生出了希望,拽著他朝那道木門跑去,“石頭哥,咱們馬上就可以走出這個鬼地方了,真是太好啦!”
站在木門下,木門旁的一塊石碑吸引住他們的目光,青苔斑斑的石碑上刻著三個字,石發弓認了好久方才念道:“巫—靈—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