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舍不得
“你們聽說沒，皇上昨夜在鴻宇宮寵幸蘇筱筱，今日，皇上一下朝就和她卿卿我我的，好多宮人都看到了。”禦花園的湖邊，五六個著碧色宮衣的宮女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怎會沒聽說，這件事，隻怕在皇宮都傳遍了。”
“皇上寵幸宮女，這還是頭一次聽說，那蘇筱筱的命真是好！”
“她當然命好了，王妃是她姐妹，文妃娘娘和她走得又近，太後是她姑媽，皇上和王爺都那麽喜歡她，這宮裏頭權勢最高的幾位都和她有關係，她可謂是眾星捧月。說不準往後皇後娘娘也會去巴結她呢！”
“看著趨勢，過不了幾日，皇上肯定會冊封她的。在她身上，我算是明白了什麽叫飛上枝頭變鳳凰。”
“我還聽說昨夜皇上本來是要去賢沁宮陪皇後娘娘的，結果因為蘇筱筱把皇後娘娘晾了一夜。皇後娘娘要是知道自己被冷落是因為一個婢女，她肯定得傷心死了。”
“這可怨不著人家蘇筱筱，誰叫皇後娘娘沒她年輕，也沒她漂亮呢？這深宮裏，曆來都是隻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進宮三年，皇後娘娘連一兒半女都沒給皇上誕下，時間久了，容顏也不在，這帝王是最薄情的了，正所謂色衰而愛馳嘛！”
“說得也是。這宮裏，還是文妃娘娘聰明。她的容貌年紀雖比不過蘇筱筱，但她的肚子爭氣，再過幾個月，她就能為皇上誕下第一個小皇子。加之皇上寵她，沒準她的孩子就是未來的儲君，到時候母憑子貴，她的地位絕對低不了。”
“這麽說還是皇後娘娘最可憐……”
剛談論到這，她們聽到身後傳來響聲，不敢在此逗留，匆匆散去。
這奇怪的響聲是枯枝被踩到發出來的。而踩到枯枝的人正是皇後的貼身婢女玉仙。
那群宮女說的話一字不落地被皇後聽到。她心裏氣得發抖，但麵上依舊保持著優雅的微笑，咬牙忍著聽完她們的對話。
而玉仙就沒她那麽能忍，“娘娘，奴婢去把她們的嘴撕爛，省得她們再到處嚼舌根。”玉仙向她請示。
皇後伸手攔住她，“不必。嘴長在她們身上，她們想說盡管說便是。本宮已經習慣被人隨意品足，多她們幾個也無所謂。”
“可是，她們實在是說得太難聽。什麽叫娘娘你不如蘇筱筱漂亮？什麽叫你不如文妃娘娘聰明？她們知道什麽呀？整日無所事事，還到處亂嚼舌頭，就怕嘴巴會爛掉嗎？”玉仙極其地為她抱不平。
見她們因樹枝發出的響聲而嚇得四處逃竄，皇後道：“本宮再可憐也比她們強。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她們永遠隻是個婢女，任人差遣擺布，而本宮不同，本宮高高在上，是可以隨意撥弄她們的人。”
“娘娘，你不能任由她們在宮裏胡說八道，四處造謠。剛才，你就該命人將她們拿下，就算不賜死，也要掌她們幾下嘴，給她們一個教訓，看她們以後還敢不敢說那樣的話。”玉仙依舊憤憤不平。
皇後沿著湖邊慢慢走著，“若不是她們，本宮到現在都還蒙在鼓裏。她們雖說了好些本宮的壞話，但她們同時給本宮提供了好多有利的消息。看來，本宮的敵人不止文妃一人，那蘇筱筱恐怕比文妃還要難以對付。本宮得想辦法盡快送她出宮才行，她在宮裏待得越久，和皇上的感情就會越深，到時候皇上要是真的冊封了她，那本宮就寡不敵眾了。”
“娘娘，不如把皇上寵幸她的事想辦法傳到石公子耳中，石公子不會任由她這樣下去的。由石公子幫娘娘處理她豈不是更好。”玉仙覆在她的耳邊小聲對她說。
皇後想了想，讚同地對她點頭，“這件事，還得再麻煩你收買的那個人。”
“奴婢會盡快去辦的。”玉仙恭敬地回複她。
皇後看著平靜的湖麵道：“再過幾個月，文妃就要生產了。本宮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把孩子生下來，本宮交待你向太醫囑咐的事你辦得怎樣？”
玉仙道：“都辦妥了，隻是文蕙宮好像很平靜，沒有起點風浪。”
“平靜好！這湖泊，表麵看似平靜無波瀾，其實湖底正波濤洶湧。本宮了解她，越是有事，她就越能裝無事，且看著吧，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好戲上演。”皇後篤定地道。
玉仙看了她的小腹一眼，問：“假若太醫失手了，沒能除掉文妃娘娘肚中的胎兒，讓她順利產下，那娘娘你該怎麽辦？”
皇後輕撫著平坦的小腹，眼神陰狠地道：“本宮絕不會落在她後邊，不能生，總有辦法弄出一個孩子來的。”
“娘娘是說……”
玉仙的後半截話還未說出，皇後便默契地對她點頭，“沒錯，這招棋很險，但值得本宮走一次。”
“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走一步算一步。”玉仙幽幽歎道。
拓跋弘用膳、午休、批閱奏折、禦花園賞景、召見朝中大臣等無論大小事都命令蘇筱筱隨從。這些事，大部分是蘇筱筱不願意做的。但為了能討他歡心，能盡快逮著機會逃走，她都咬牙接受。
其實也不僅僅是為了盡快逃離深宮，在一定的深度上，她是為了在離開之前好好地陪他度過一段時光。
這幾日，越和他寸步不離，她就越難離開他。不是沒有機會離開，而是舍不得與他分別。每到夜深人靜時，她總是不斷地告誡自己現在就趕緊逃吧，結果她還是留了下來，因為她的心不願意遠離他。
這日，趁他熟睡，她給他蓋好錦被，正欲起身實施逃跑計劃，哪知，還沒邁出一步，她的右手被他一把緊緊抓著，扯也扯不開，甩也甩不掉。
他慢慢睜開眼睛，側身看著她，“你要去哪裏？”
她結結巴巴地道：“我……我……”吱吱嗚嗚半天，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才不讓起疑。
他道：“你是要趁朕睡著之後逃走吧？”
她怔愣住，他怎麽知道她要逃走？因為知道她會逃走他才假裝睡著的嗎？這個男人怎麽什麽都知道？
“皇……皇上，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誰要逃走？我怎麽可能會逃走呢？我能逃到哪去呢？我隻是見皇上睡著了，想退下偷一下懶。”她慌張地否定著。
拓跋弘一用力，她便跌坐在床上，他爬坐起來，從身後輕輕擁抱著她，“你沒有要逃跑就好。你不是想偷懶嗎？朕的胸膛讓你依靠，你想賴到什麽時候都可以。”
他說話時呼出的熱氣灑在她頸間，濕濕癢癢的，像電流瞬間躥遍她的全身，她的臉刷一下便紅了，好似煮熟的蝦子。她嬌羞地低垂著頭，任他抱著。
他用力將她的頭按在他的心口處，緊緊地貼著他的身體，被他的氣息包裹著，聽著他快速博動的心跳，蘇筱筱的心裏暖暖的，臉上不由自主地浮出微笑，“皇上，你的心怎麽跳得這麽快？好像要從身體裏蹦出來一般。”
“都是你害的，你一靠近它就不聽使喚地……”他開口埋怨她，語氣卻是歡喜的。
蘇筱筱像貓咪一樣在他懷中蠕動著，笑著與他爭辯：“我沒有要靠近皇上，是皇上強迫我的，它跳這麽快不能全賴我。”
他低頭看著她的那雙明眸，忽然溫柔地道：“不要走，不要離開朕，不要從朕身邊逃走，留下來，好不好？”
皇上居然在哀求她！她沒聽錯吧？他在求她留下來，不要離開他。
蘇筱筱凝視他，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唯恐剛才那麽溫柔的他會突然消失，“皇……皇上，你說什麽？”她的心裏是說不出來的高興，她無可自拔地沉醉在他的深情中，忘了那個在宮外苦苦等著她的石發弓。
他抬起她的下巴，深情地道：“留下來，不要離開朕。”
她被蠱惑了一般乖乖地對他點頭，“嗯！”
拓跋弘興奮激動地收攏胳膊抱緊她，“答應了朕，你就不可以再反悔。”
“我蘇筱筱向來說話很少不算數，皇上盡管放心就是。夜深了，皇上該歇著了。”她說。
他像個孩子一樣聽話地躺下，她正要起身退下，再一次被他突然抓住了手，他稍微一用力，她便跌倒在他的身旁，他摟著她方才肯閉上眼睛入睡。
“皇上，這樣不好，被人看到了，筱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的……”她拉扯他的胳膊，想要掙脫他。
他沒有鬆手的跡象，反而抱得更緊，“別亂動，有朕在，他們不敢亂說的。有你在朕身邊，朕才能好好睡覺。”
“那……皇上可不可以不要抱得這麽緊？這樣曖昧的姿勢筱筱很不習慣啦！皇上鬆開筱筱，筱筱保證不會離開你身邊的，行麽？”她小聲地提議道。
他搖頭，“朕不能放手，隻有抱著你朕才會安心。”
蘇筱筱沒轍，隻得隨他。安靜地窩在他的懷中看著他那俊美的容顏，蘇筱筱不自覺地看呆了，再也挪不開眼睛。在他均勻的呼吸聲中，她也漸漸犯困起來，枕著他的手臂美美地進入夢鄉。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噩夢驚醒過來，滿頭大汗，氣息粗重，心髒淩亂地跳著。雖然隻是個夢，但她心裏很是不安。見他平安無事地就在她身旁，她的心才安定了不少。
她輕輕地拿開他環在她腰間的手，起身下床，穿上靴子，站在床邊不舍地看著他。
給他掩好錦被，彎身在他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她雙眸酸酸的、熱氣朦朧地最後看他一眼，“皇上，對不起，筱筱欺騙了你，筱筱不能留下來繼續待在你身邊。你很好，但是筱筱不能再對不起石頭哥，他為了我不顧生死，我隻有陪在他身邊用一輩子來償還他。皇上，你好好保重！皇上，再見了！”輕聲對他說完，她轉身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