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胭脂盒
“不管怎樣,你此舉已達到哀家的目的。”太後隱忍著心裏的怒火,努力保持著臉上的笑容。
蘇筱筱道:“您這麽極力反對我為妃,應該不止為了維護皇家顏麵那麽簡單吧?”
“哀家不妨實話告訴你,自從你變得不聽哀家的話開始,哀家就一直想要除掉你,以絕後患。”太後惡語相對。
蘇筱筱卻笑著說:“心狠手辣這個詞應該就是為太後您專門打造的。我會變得不聽話非我所願,而是太後姑媽您逼我的。我也不妨告訴您,雖然您我同姓蘇,身體裏流著部分一樣的血,但是我不會再任您擺布。倘若您我能井水不犯河水,便相安無事;如果您非得處處與我爭鋒相對,那我也不是吃素的,您怎麽對我,我便怎麽對您。”
“放肆,你這是跟長輩說話該有的態度嗎?不管怎樣,哀家是你的姑媽,這層血緣關係永遠都改變不了。身為晚輩一天,你就得事事聽從長輩的……”太後厲聲訓斥她。
蘇筱筱根本就不買賬,“是太後先不把我當侄女看待,我又何必尊您為長輩。”
“真是反天了,你爹娘從來都不敢這樣對哀家說話,他們是怎麽教育你的?教出你這樣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目無尊長的叛逆之女。自從刑場上下來,你就變得無法無天,活脫脫一個混世魔王,處處與哀家對著幹,筱筱,以往那個乖巧溫婉的你去哪了……”太後撫著被她氣疼的心口,麵色難看地訓她。
蘇筱筱忽然停下腳步,看著她,打斷她的話,“我爹娘不敢說您那是因為您總是壓製著他們,動不動就拿我威脅他們,他們當然怕您。我變成這樣,不是他們沒教好,而是被您逼的。什麽乖巧溫婉不過就是懦弱的表現,死過這麽多次,我再不變得強大一些,我還能活著站在太後麵前跟您說這些話嗎?”
“還有,我現在不接受冊封不代表我永遠不接受,我剛才對皇上已說過,我會通過自己的努力、能力,讓自己變得配得上宸妃這個封號的。您能攔得住一時,您攔不住一世,終有一天,筱筱會光明正大、名副其實、風風光光地當上宸妃,到時候,筱筱保證會每日準時去給太後您請安的,那個時候,您千萬不要太失望才好。”丟下這些話,她瀟灑地疾步離去,留下氣得臉色鐵青的太後。
祥庚攙扶著太後,看著蘇筱筱囂張的背影,道:“太後,此人留不得。她不僅迷惑了六王爺,現在又來迷惑皇上。你剛才也看到了,皇上被她迷得什麽都聽從她,連你這個母後都不認了。再這樣下去,紅顏禍水,必誤國。”
“你以為哀家不想除掉她嗎?這丫頭,也不知怎麽回事,命就是硬。吃了兩次鶴頂紅,居然都平安無事;哀家數次派人追殺她,都被她化險為夷,逃過了;現在又有皇上護著她,哀家想要再動她恐怕很難。”太後歎氣道。
“太後,奴才聽聞宮裏都在傳說這蘇姑娘是妖女,受了劍傷喝了鶴頂紅都能死而複生,棺材在靈堂裏突然爆炸,還有,她受傷這麽嚴重理應臥床不起,你看她這生龍活虎的精氣頭,哪一點像是受了重傷的人。”祥庚將宮裏頭的謠言轉告給她。
太後微眯著鳳眼道:“哀家也甚覺奇怪。倘若她是平凡人,早該在上刑場之前就死了,她居然屢遭暗算都能平安無事,要麽有人暗中幫她,要麽她真的不是人。”
“要不奴才給你暗中偷偷去查查她?知道她的底細,才有辦法治她。”祥庚提議。
太後道:“哀家看著她長大的,從來沒發覺她和凡人有何不同?自她活著走下刑場開始,她整個人除了相貌沒變,其他地方全跟以往不一樣,給人感覺不像是同一個人。難道她真的不是哀家的親侄女,她隻是一個和筱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哀家的親侄女又在哪呢?她又是誰呢?”
“太後,給奴才一點時間,奴才弄清她的底細,解除你的疑惑。”祥庚道。
太後對他點頭,“謹慎行事,不要引起她的懷疑。”
蘇筱筱住進鴻宸宮,這座宮殿裏裏外外裝飾布置得華麗精致,規格高雅寬闊,觸目即是優美的景致,檔次高文蕙宮一籌,與賢沁宮比肩。足以顯示出皇上對蘇筱筱的在意,以及她的身份今非昔比,雖然她還不是宸妃,但和妃子的待遇相同。
除了黃鸝、宮靈、環翠之外,皇上又派過來五個宮女五個太監供她使喚。那五名宮女均被她以花草命名,分別為:迎春、月季、秋菊、蘭花、丁香;五名太監被她更名為:元寶、金子、銀子、一兩、十文。
那五名宮女的名字被她改得很俗,但順口,比五名太監的名字好聽高雅多了,她們也就沒有異議,欣然接受;而五名太監一邊念叨著各自的新名字,一邊不情願又不解地問她:“蘇姑娘,我們都有自己的名字,為何還要給我們取一個新名字,而且還這麽俗氣?外人聽了,會以為我們都掉進錢袋子裏,唯利是圖的。不如重新給我們換一個吧?”
黃鸝、宮靈、環翠這三個知情人看著他們傻乎乎的模樣捂嘴偷笑,弄得他們窘迫難堪,一個個都紅了臉。
蘇筱筱先是瞪了她們三人一眼,止住了她們的笑,然後才看著五名太監道:“本姑娘向來貪財,給你們取這樣的名字,目的就是為了時時刻刻提醒我有錢財可貪時不貪白不貪,誰會跟錢財過不去呢?你們剛換了名字不習慣很正常,等時日久了,你們會喜歡上我給你們取的這個名字的。”
她的話音剛落,那五名小太監低聲笑了起來,那笑容裏不含一點輕蔑之意,而是被她坦率的個性和可愛的模樣逗笑的。
“笑就對了。跟著我,不許愁眉苦臉,不許奴顏卑膝,不許慌慌張張,不許提心吊膽。以後不準自稱奴婢或奴才,一律統稱我。與我之間主仆關係隻是形式,朋友姐妹關係才是實質。都聽清楚記下來吧?”她在他們麵前一邊踱步,一邊發言。
他們齊聲道:“都記下來,蘇姑娘。”
“很好,去做事吧!”她遣散他們。
她剛閑下來喝了杯茶,黃鸝匆匆跑進來向她稟報:“小姐,謀害你的雲煙找到了!”
蘇筱筱放下茶杯,問她:“現在她在哪兒?是在哪裏找到她的?”
“她投井自殺了,侍衛們正在打撈她的屍體。”黃鸝道。
蘇筱筱驚訝地叫道:“她死了?投井自殺?是哪一口井?”
“是一口荒廢不再使用的井,離冷宮很近。是周美人第一個發現她的屍體的,因此周美人還被嚇得不輕,到現在都沒緩過來。”黃鸝說。
蘇筱筱疾步朝外走,“不行,我得親眼去看看,也許並不是自殺這麽簡單。”
“小姐,奴婢跟你一塊去。”黃鸝尾隨她而去。
她們到達井邊時,雲煙的屍體剛被打撈上來,周圍除了侍衛,還有不少宮人以及冷宮裏的那些妃嬪。
一見到她,眾人向她行禮:“見過蘇姑娘。”
“都起身,不必這麽多禮。繼續忙你們的事,不用在意我。”她微笑著對他們說。
他們口中雖然稱呼她為蘇姑娘,心裏卻早已把她當作娘娘來看待,該行的禮數一樣不少,畢竟她此時可是皇上最重視的人,得罪不起。
雲煙的屍體腫脹腐爛,麵目都快識別不出來了,周身散發著腥臭味,好些人都看吐了,個個以絲絹掩嘴捂鼻,方才好受些。
蘇筱筱問剖屍檢驗的仵作:“大人,雲煙真的是投井自殺的嗎?她的身體裏有沒有發現什麽可疑之處?”
仵作一邊擦汗一邊回答她:“雲煙姑娘的身體裏有大劑量的毒藥,小的要是沒查錯的話,應該是鶴頂紅。這種毒藥一滴方可致命,真不知道是誰跟她這麽大仇恨,給她下了這麽大的量。”
此話一出,眾人都驚訝不已,紛紛議論了起來。
“她呀,真是罪有應得,死不足惜!”
“肯定是凶手所為,殺人滅口。”
“她身體裏的毒藥與蘇姑娘藥裏的一模一樣,擺明了凶手是同一個人。怕她泄露秘密,先用鶴頂紅毒死了她,然後把她丟入井中,造成她始終的跡象,就算被發現了,也會讓我們以為她是畏罪投井自殺的。這一計,真是高明,常人是想不到這一點的。”
“……”
聽了大家的議論,蘇筱筱道:“目前我們隻知道雲煙是被毒死的,除了這個,沒有多餘的證據證明凶手是誰。在水落石出之前,大家還是別瞎猜了。不如先上報皇上,讓皇上發落。”
“蘇姑娘說得極是。”侍衛頭領讚同她的說法,然後指揮他手下的侍衛:“你們幾個把雲煙的屍體處理一下。”接著他又對仵作道:“仵作大人,麻煩你跟隨我去見皇上。”
雲煙的屍體被抬走了,那口井也被封了,大家各自散去,蘇筱筱也正打算回宮,突感腳下踩著了什麽東西,挪開腳,一個精致的,如雞蛋般大小的胭脂盒躺在她的腳下。
黃鸝畏畏縮縮地拾起胭脂盒,“小姐,這應該是從雲煙身上掉出來的,這是死人的東西,不吉利,會倒黴的,還是有多遠扔多遠吧,怪嚇人的。”
蘇筱筱一把從她手中奪過來,仔細地觀察起來,“奇怪了,雲煙怎麽會隨身攜帶著這個東西?再愛美的女人也不至於這樣吧?”
“小姐,沒準是她偷的呢?”黃鸝插嘴道。
蘇筱筱看著她,“偷?不是沒有這個可能。那這個胭脂盒會是誰的呢?也許找到胭脂盒的主人就能知道凶手是誰了。”
“小姐真聰明!這宮裏頭隻有太後和皇後娘娘所用之物的花紋為鳳凰,而這胭脂盒周身都是這樣的花紋,莫非它是太後或者皇後娘娘的?”黃鸝道。
她這番話讓蘇筱筱沉默了好久。這宮裏頭,恨她的人數不勝數,而太後和皇後尤甚。這胭脂盒花紋是鳳凰,但整體色彩偏亮麗,應該是年輕人用的。由此推知太後毒害她的可能性不如皇後大。
蘇筱筱記得,皇後送她出宮那日,當著她的麵把剛綻放的菊花摘了下來,扔在腳下狠狠蹂躪,花枝上獨勝快要凋謝的菊花,皇後對她說過“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那朵花雖然將近凋謝,但它依然比剛開放的美麗清香。本宮聽聞宮中那些培養花草的宮人說,隻要摘去剛開的花朵,那朵快要凋謝的花兒會綻放得更長久些。所以,本宮隻好犧牲它嘍!”,由此可見,皇後把她視作那朵剛綻放的菊花,而皇後自己則是那朵快凋謝的花,皇後話中之意就是要除掉她。
這些被她忽略的細節都告訴她在她藥裏下鶴頂紅的幕後主使者極有可能就是皇後!
“小姐,你在想什麽?”黃鸝見她很久不說話,搖晃著她的胳膊問她。
蘇筱筱回過神,握緊掌心中的胭脂盒,對黃鸝淡淡一笑,說:“走,回宮。”
“小姐,那這個胭脂盒怎麽處理?要不要呈上去?這可是追查凶手的證物……”黃鸝一邊尾隨她,一邊詢問她。
蘇筱筱道:“先不要聲張,這個胭脂盒,我自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