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單相思
在驛站裏,宗正無憂正在窗前發呆,宗正無疾約他去逛街,她也不去了。
“三妹,你當真喜歡上玉國太子了?”宗正無疾認真地問道。
“太子哥哥,我長這麽大,還沒有一個男子能讓我如此魂牽夢縈,我想世間其他的男子恐怕都入不了我的眼了!”宗正無憂愁眉不展地道。
“唉,我的傻妹妹,他已經成婚了,難道你要給他做側妃嗎?就算你願意,父皇也不會願意,你堂堂晉國最受寵的公主,豈能嫁來玉國做一個太子側妃,況且這個太子能否榮登大典還是未知數。再且,玉晉兩國近十年來就打了兩次仗,關係時好時壞,父皇是絕對不會讓你嫁過來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宗正無疾歎了口氣開解道。
“我知道,可我也控製不了自己的心呀!這輩子,除了他,我不想嫁給別的男子了。皇兄,你還是快點帶我回晉國吧!我去求父皇!”宗正無憂倔強地道。
“無憂罷了,我們還是先回晉國再說。”宗正無疾無奈地道。
在玉玨和雲昭大婚後的第三日,晉國太子妃和三公主便已離開玉京踏上了歸途。而京國懷王和懷王妃也在隔日離開了玉京。隻有納蘭召還賴在玉京,此時,他正在雲上茶樓的雅間裏,跟齊王喝茶。
“絹帕之事以及大婚夜之事,齊王可都妥善處置了?”納蘭召語氣不善地問道。
“納蘭王子盡管放心,絹帕之事,我的人,並沒有泄露行蹤,至今大理寺也沒有拿到把柄。況且,土匪截殺之事,並不是我等所為。至於大婚夜,和秘宗的所有往來書信都已經燒毀,就算查到秘宗也沒有證據牽扯上我們。”齊王沉聲說道,嘴角牽起一抹冷笑。
“如此甚好!小王不日也會離開玉京,齊王好自為之吧!”納蘭召警告道。
此時太子府的鳳樓暗室裏,玉玨看著君無邪,等著他的解釋。
“那個,我雖然長得好看,你也別這麽看著我,我又不是你媳婦兒。你再這麽盯著我看,保不準她要吃醋了!”被太子爺這麽盯著看,君無邪隻覺得渾身不自在。
“得,我老實交待還不行嗎?”君無邪往後退了兩步,保證他和玉玨之間有足夠的安全距離,“他們出手闊綽,我秘宗這麽多人都是要吃飯的,再說,如果我不接,那不是很奇怪嗎?現在還不是暴露我倆關係的時候吧?你說呢?還有,我都是叮囑過我的人不能重傷你的,點到即止,交個差!”
玉玨仍然盯著他,似乎要看清楚他是不是撒謊,伸出了一隻手,掌心向上攤開。
“什麽?”君無邪不明所以。
玉玨冷聲道:“你就沒有什麽要補償我的?”
“行行行,我給你!”君無邪無奈地從胸口掏出一張紙條交給玉玨道,“真是人精!齊王要我當他的人麵燒了這張紙條,我給他玩了個小把戲,在他眼皮子底下換了張贗品燒了,他的真跡還在我這裏,給!”
“你不會現在就想用這張紙條拿他吧?”君無邪又試探地問道。
玉玨把紙條揣進懷裏,淡聲道:“不急,我自有用處!”
大理寺裏,蘭崇明和兩位大理寺少卿正在最後推論案件。
“大人,此前我前往江州鎮山虎土匪寨尋找線索時,發現在我到達前有新的馬蹄印,證明有人在我到達之前去過匪寨。根據太子妃和匪寨救出來的婦女之供述,太子妃並未到過匪寨,而那方絹帕也不會是那些貧寒婦女所能有。那麽,在我之前前往匪寨之人並不是去毀滅證據,而是去‘送’證據!也就算說,那方絹帕是他送過去的!”
左程根據案情的線索做出了以上推論。
“大人,我去追查京中謠言的源頭之時,抓捕了數十個嫌疑人,然而這些嫌疑人都是通過一個渠道獲得的信息,那便是紙條,他們都是在不同的地方,撿到這種紙條,然後當成了秘密告訴身邊的人。然後,都有叮囑每個人不要對外說,沒想到知道了這個秘密的人,反而每個都效仿他們,把秘密悄悄地告訴了更多人,同樣交待他們不得聲張。可怕的是,這種‘把秘密悄悄告訴別人’的癮像瘟疫一樣蔓延,最後竟然光明正大地討論起來!”
這是大理寺少卿葉岱宗得到的線索。
“可查到了散播紙條之人?”蘭崇明問道。
葉岱宗搖了搖頭道:“查不到,對方的手段十分隱秘!撿到紙條的人都是在清晨起床後撿到的,也就是說,散播紙條的人是在夜裏無人的時候散在路上的,十分狡猾。”
“但,根據左程查到的線索,製造謠言的人和送絹帕的人,應當是一夥的,他們這麽做,都是為了破壞太子妃的名聲,甚至可能想終止這場大婚!”葉岱宗繼續分析道。
蘭崇明點了點頭,問道:“破壞這場大婚,對誰最有利?”
左程和葉岱宗麵麵相覷。蘭崇明挑了挑眉:“嗯?”
“大人,屬下有個猜測!”左程拱了拱手道。
蘭崇明道:“說來聽聽!”
左程接著分析道:“屬下聽說大婚前的接風宴上,納蘭王子公開表示和太子妃的關係親近,為了來喝太子妃的喜酒,竟跑死了三匹馬。這裏麵有個不合常理的地方,納蘭王子到京的時候,距離大婚還有十天,完全不需要跑死三匹馬趕路。如果說他有理由要趕路提前到達玉京,那就是他在玉國有其他的計劃。而且,恰巧,我在追查謠言線索的時候,查到納蘭王子曾出現在江州一帶。江州在玉京東邊,西康在玉京西邊,兩個相反的方向。如果目的地是玉京,跑到江州去就不合邏輯了!”
蘭崇明捋了捋胡子道:“這麽說納蘭王子有很大嫌疑,但這些不足以證明造謠事件的主謀就是他。可查到有實際的證據?”
左程慚愧地道:“還沒有,我們在追查送絹帕之人時,發現此人一路向西,在並州失去了蹤跡。”
“也就是說,種種證據目前都是指向納蘭王子。可,納蘭王子與太子妃有私交,他破壞太子妃的閨譽有何好處?”蘭崇明疑惑地問道。
葉岱宗接上話道:“接風宴當晚,屬下也在宴席上,觀納蘭王子的言行舉止,似是對太子妃有意。倘若是真的,那麽他破壞大婚的目的就很明顯,就是要阻止太子妃嫁到玉國。”
“如此推測也說得通,但,還是沒有證據可以指正他!通知鴻臚寺,先不要放納蘭王子離去!”
蘭崇明吩咐道。葉岱宗快馬前往鴻臚寺,又親自前往驛館確認納蘭召是否還在驛館內。
半個時辰後,葉岱宗快馬趕回大理寺,上報蘭崇明,納蘭召早已遁逃。於是,大理寺的捕快即刻往西一路追去,並傳令各關口攔截納蘭召。
殊不知,此刻的納蘭召正在懷王赫連鈺的馬車上,悠閑地喝著茶。他們已經出了玉京,正一路往北。
“本王還是不甚明白,納蘭王子為何要不辭而別,並且要躲到本王的馬車上!”赫連鈺眉眼含笑地問道。
納蘭召剝了一顆花生,拋進嘴裏,慢條斯理地道:“懷王不了解小昭昭的性子,你們來之前,接風宴上,我得罪了她。等她閑下來,勢必要找我麻煩,被她找麻煩可不是好受的!”
“納蘭王子喚玉太子妃喚得如此親切,定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風流韻事!”赫連鈺壞笑道。
“懷王明白就好!”納蘭召也一副壞壞的嘴臉笑道。
五日後,他們已經出了玉國地界,進入了京國地界。
蘭崇明隻好入宮向皇帝據實以報,天啟帝怒摔硯台,吹著胡子道:“豈有此理,納蘭召,欺我玉國太甚!”
最終,造謠案便以西康王子蓄意破壞大婚暗施黑手結了案。而在他們追查刺客身後金主之時,太子府送來了一份關鍵的“證據”,那便是“刻有西康王國標記的金條出現在與刺客搏鬥的太子府凰閣”。由此,太子大婚夜遇刺事件,也一並歸入了納蘭召的罪狀裏結案。
太子府的鳳閣水榭小亭裏。
“嘖嘖嘖!太子殿下對齊王殿下真是手足情深,他要殺你,你卻要保護他!”君無邪翹著二郎腿道。
“蘭家的勢力,在京中盤根錯節,現在把這條證據用了,也起不到作用,扳倒不了齊王。你,以後少來府裏,雲七不是好惹的!”玉玨沉聲道。
君無邪翻了翻白眼,他自然知道雲七不好惹。
“行,以後有事讓孔雀姑娘來找我!”君無邪說完,便消失了蹤影。
大婚後,是雲昭最清閑的日子,每日裏在院子裏曬曬太陽,看看書,從雲城帶來的醫書有三千多冊,其中醫書就有三百多冊,雲昭讓秦青都搬到了凰閣的小書房裏。這些醫書她每一冊都看過,如今再拿出來細看,權當打發時間。玉玨似乎也遵守了諾言,不再明裏暗裏給他使絆子。
秦青拿了京中附近雲商各掌事給的嫁妝禮單過來,這份禮單是額外的,太子府的其他人並不知道。
“老板,這些禮單您過目一下,都是照著二小姐的意思,折成了銀子,如今這些銀子都存放在玉京錢莊裏了。隻除了二小姐的嫁妝。”
“嗯,拿來我看看!”雲昭接過秦青手中的禮單,一目十行地看了一眼,當看到南瑾送的嫁妝時,不由得停了下來,說一點不吃驚是假的。
“玉京錢莊!我猜到二姐的手筆不會小,可沒猜到她這麽豪氣把玉京錢莊送給我了!嗬,這是有多擔心我在玉京沒飯吃沒錢花呀!”雲昭不由得輕聲笑道。
“二小姐怕是知道你來玉京要做的事!”秦青道。
雲昭點了點頭,隻有這種可能了。
半月後,宗正無疾兄妹已經回到了晉國。宗正無憂一把撲到了晉皇的懷裏,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晉皇立馬緊張地問道:“怎麽了?誰?誰敢欺負朕的寶貝公主?說出來,朕修理他!”
“父皇!並沒有誰欺負我!”宗正無憂把頭埋在晉皇的懷裏。
晉皇不解地道:“那你哭什麽鼻子!”
“父皇,兒臣說出來,您保證不要生氣!”宗正無憂抬起頭道。
“你說,怎麽回事?父皇不生氣。從小到大,你要什麽父皇沒給你,就是天上的星星父皇也給你摘下來!”晉皇拍著胸口道。
“父皇此話當真!”宗正無憂破涕為笑地道。
晉皇看著自己的寶貝公主,鄭重地點了點頭:“自然當真!”
宗正無憂擦了擦眼淚撒嬌道:“父皇,兒臣喜歡上一個人,想要嫁給他,太子哥哥硬要說您不會答應,兒臣才傷心了一路!”
晉皇一驚:“你喜歡的是玉國人?”
看到晉皇這個反應,宗正無憂拉著他的袖子撒嬌:“父皇~”
“你說是誰?”晉皇耐著性子問道。
“玉太子玉玨!”宗正無憂小心翼翼地道。
“什麽?玉太子!胡鬧!你簡直胡鬧!”晉皇氣得站了起來。玉太子剛和雲城聯姻,且是個廢人!他晉皇的寶貝公主怎能嫁給一個廢人太子,還不是正妃!
“無憂,收起你的心思,此事絕無可能!”晉皇暴怒道。
宗正無憂繼續撒嬌道:“父皇,兒臣對他一見鍾情,兒臣,兒臣已經發誓,此生非他不嫁!”
晉皇氣得心肝都疼了起來,一手撫著心口喘息道:“你!胡鬧!來人,將三公主帶回怡和殿,沒有朕的命令,不許放她出來!”
“父皇息怒!”宗正無疾跪了下來為無憂求情。
晉皇的怒火撒了過來:“你也混賬!你就是這麽照顧你妹妹的?”
“兒臣惶恐!”
“父皇,父皇”宗正無憂扯著晉皇的衣袍求饒,還是被金羽衛架了出去。
宗正無憂被架了出去,玉皇坐在龍椅上,還餘怒未消。
宗正無疾惶恐地道:“父皇息怒,切勿氣傷了身子!”
“你你你!你讓朕怎麽說你好?你怎能放任你妹妹私下跟他國太子接觸!”晉皇指著宗正無疾的鼻子罵道。
“父皇,兒臣並沒有!無憂是在玉太子的婚禮上見了玉太子一麵,從此便念念不忘,兒臣怕她陷得深,所以才趕緊把她帶了回來!”宗正無疾解釋道。
晉皇終於氣消了一半,沉聲說道:“太子起來吧!若真如此,你做得沒錯!”
“謝父皇!”宗正無疾說著便站了起來。
晉皇歎了口氣道:“女大不中留啊!朕寵愛她,想著多留在身邊幾年。如今看來是不能留了,朕須給她尋一位駙馬了!”
“父皇說得是!”宗正無疾附和著道。
晉皇揮了揮手:“你奔波了一路也該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是,父皇!兒臣告退!”宗正無疾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