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起源
“就因為這個理由,所以你要跟我保持距離?”
淅問道。
“……”
艾冉一怔。
什……什麽意思?
他聽到這些話為什麽是這樣的態度?
為何如此鎮定?!
一萬種該死的可能在艾冉的腦海裏呼嘯而過,最為可怕的一種,便是他在她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他們的關係!
同一時間,杼勻也大吃一驚,她還以為淅會勃然大怒。
“巫女遵天道而行,背道而馳,辜負天選之恩,終將背負天譴,但該償還的,你早已還清,如今的你,是重生後的你,你不必再受約束。”
修長的手指輕撫那張驚愕的麵孔,眸光裏的冷漠淡盡,隻有無限寵溺,“你不必在意那種關係。”
起初確實不懂。
為何與她交合會有奇怪的後遺症,她不僅不能像正常的結侶雌性一樣繼承雄性的天賦技能,還不斷消耗他的能量,更加沒有子嗣。
因為一切都是背道而馳的行為。
他們的關係,不允許他們結合。
尤其是對巫女本事而言,他們之間不僅隔著不可逾越的鴻溝,還要為此承擔不可饒恕的後果。
“淅……你……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杼勻神色慌張。
在問詢的同時,她似乎也有了一點感應。
黑崖淵下,他跟狼獸人殊死搏鬥,為求一死而戰,當她伸出援手,他無比厭惡,反而是在他瘋狂斬殺淵底的巨蛛不斷升級以後,他開始改變對她的態度。
關係雖然沒有拉攏,但至少他不再拒絕她的靠近。
所以……
他是在升級以後,慢慢恢複了級蛻之前的記憶嗎?
不……
杼勻不這麽認為。
淅雖然連升數級,但他仍未打破局限,倘若用盡現有潛能,並衝破泰坦巨蟒普通血脈的壓製,且喚醒第二種獸形態的潛力,倒是有可能在變強的同時恢複級蛻之前的記憶,但很明白,他現在並沒有。
那麽……
他其實早在自己告知艾冉之前就查到了他們的關係?
不可能!
杼勻想到這裏,倒吸一口涼氣。
但事實上,無論是百年前還是百年後,杼勻都看不透淅,即便常年朝夕相處,她也走不進他的內心世界。
他確實有可能查到真相以後仍保持緘默。
“隻要殺死那個男人,所有的問題都能解決。”
淅的聲音很溫柔,輕如耳語,就像在哄一個犯困的孩子,他說著便伸手攬過艾冉的頭,擁進懷裏,他微微低頭,下巴輕點艾冉的頭頂,繼續道,“等我殺死他,那麽你在意的關係也便不存在了。”
“……”
杼勻聽到這裏,心如刀割。
深灰色的眸子不自覺地灌滿了淚水。
他何時記起過去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最後還是知道了真相,知道自己是誰,為何在阪圠森林。
杼勻希望他隻保留有她的那一部分記憶。
但希望,終究隻是希望。
她蟄伏多年,終於等到了熟悉的嗜血惡魔回歸,但也看到她最不願意看見的一麵,就是他隻對某個人的溫柔。
杼勻跟艾冉說的那些話,從不怕當麵對質,因為她不曾撒謊,她隻是隱瞞了一部分而已,那就是她為何無法走進他內心的根本原因。
不是他在逃命之旅為求生而無暇顧及情感,而是他踏上逃亡之路前,心裏已經裝了一個牽掛。
他沒有拒絕杼勻的加入,已是奇跡,他一路的沉默,乃至數年隻說一句話,不光是性格的緣故,更是因為他不變的牽掛。
最後,他也為這個牽掛而戰到級蛻,甚至差一點就丟了性命。
一切的起源,都是因為這個祭天巫女。
“不,不……”
艾冉出乎意料地推開了淅,並以一種恐懼的心態從他懷裏掙脫,“不是這樣的邏輯……不是的……”
並不是殺死牧紂就可以澄清他們之間不該存在的關係,這跟掩耳盜鈴有什麽區別?!
“……”
藍瞳裏閃過一絲憂傷。
但他看到她的反應,並不吃驚,因為她之前也是這樣,所以他才獨自踏上了漫長的強化之路。
“你們,誰,願意跟我走,就跟我來,蛇獸族,我不會放棄。”
艾冉轉移話題,說話的時候不敢抬頭,不僅僅是那雙藍色的豎瞳,任何人的眼睛,她都不敢直視。
是的,她覺得自己很羞恥。
羞恥感滲透了骨髓!
“生命既然存在,必然有存在的理由,我會用我的方式告訴你們,弱者生來不是為了填飽強者的胃,弱者一樣可以在這個野蠻的世界存活下去。”
艾冉挑明態度。
這是跟淅截然不同的統治觀念。
現在的她,更像一個弱勢群體的代表,呈現的,是在強者麵前極力捍衛弱者尊嚴的倔強,當然,還有她自己僅存的一點骨氣。
她是個人類,即便重疊了這片大陸的某個身份,她也不可以漠視倫理關係,像一隻野獸一樣肆意妄為。
她,有自己的底線。
“我跟你走。”
一直跟艾冉唱反調的阿沇,第一個站了起來。
肆侖可是她的結侶雄性啊,她怎麽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肆侖死去?
她隻是沒有辦法!
殊不知艾冉會義無反顧地衝進混戰,不是因為跟肆侖有什麽交情,僅因為肆侖向她伸出了呼救之手。
像這樣一個人,誰不願意跟著她?
“我們都願意跟你!”
雌性們紛紛向艾冉靠攏,她們本就不強,安居樂業才是她們向往的生活,而不是跟著杼勻這樣的雌性。
她們就是小婦人,跟著艾冉學做一些手工就可以很快樂,而不是心驚膽戰地度日,時刻擔心自己的結侶雄性會被同族殘殺,甚至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啃食族人的骨肉。
“我也跟你走。”
兌長老也向艾冉邁出了腳步,他甘願成為弱勢群體的一員,也不想成為淅這種暴力統治下的殺戮機器。
十年前的那場戰爭,兌當了逃兵,他躲在叢林裏不敢出去迎戰,他眼睜睜地看著同族勇士們一個個倒下。
那臉上濺滿了他人鮮血的惡魔魁舜,根本就看不清五官,但在兌初次看見淅的容顏後,僅憑輪廓,他聯想到了。
可那個時候的他,還隻是懷疑,加上沽婆又因為顧全大局而極力袒護,兌又不敢聲張當年做了逃兵的事,隻好作罷。
原來,魔鬼一直在阪圠森林,且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