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伽蒂爾的選擇
“明明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更長,經曆的事情更多,為什麽,為什麽你終究還是選擇了她,為什麽……”
杼勻呢喃著,淚眼望著遠處的淅。
冷漠,殘暴,擁有著冷血獸人所有糟糕的屬性,卻唯獨在她的麵前,溫柔得不像話,就連對她的好,都如此小心謹慎。
無所畏忌的他,卻唯恐她的拒絕。
他不僅將狼族首領手裏奪來的玄臾偷偷地放入她腰間的獸皮袋子,還將她的半成品打磨成了一把完整的匕首。
在他看來,鐵器並不稀奇,那隻是弱者的一點點尊嚴。
可就是這麽一點微不足道的東西,卻成了他無法靠近她的根本原因。
“到底發生了什麽?”
淅聞聲轉頭,看到伽蒂爾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他是有多關注這隻沉睡的小雌性,以至於身後出現了一個人,都未曾察覺。
他沒有回話,依舊旁若無人地親吻了她的額頭,然後起身走開。
“你為什麽變成這樣!”
伽蒂爾不想吵醒艾冉,但麵對這樣的同族雄性,伽蒂爾忍無可忍,“以前你再怎麽任性,都不會傷害族人,你看你現在,你都變成什麽樣子了!”
“若不是我喂了她吃了佟逸草,你這麽大聲喧嘩,我真的會生氣。”
淅淡淡道。
具有安眠效果的佟逸草……
伽蒂爾順勢望向沉睡的艾冉,難怪連他都聽到了鐵器打磨的聲音,艾冉卻仍在沉睡,可佟逸草並不是阪圠森林的產物!
“淅,你到底……”
不等伽蒂爾把話說完,淅打斷道,“伽蒂爾,你應該很清楚,你是我最不想對立的人。”
伽蒂爾知道,自己是淅唯一允許靠近他小雌性的雄性,可以說,整個部落,也就他伽蒂爾獲得了這個冷漠的家夥一點點的信任。
但這不足以原諒他傍晚對同族獸人們做的那些事!
伽蒂爾憤怒道,“你不該這麽對待同族!”
“你錯了,我是在幫助他們,注定要死的人,遲早會死,但如果死前還有一絲變強的可能,為何不讓他們去嚐試?”
淅不認為自己有錯。
蛇獸族為何弱,因為雄性們沒有勇氣。
誰都知道衝破通者極限可以變強,升級為高級獸人,但人們都因為懼怕死亡而不敢冒險,沒有指引他們的首領,他們便習慣了怯弱。
就像落杉一樣,他明明可以做到的,但無形的壓力和內心的恐懼,就這樣耗盡了一個勇士的天職。
“既然如此,那我就給他們機會,讓他們忘記自己為什麽而戰的前提下,在不知不覺地變強,有什麽不好?”
淅反問道。
“但不是所有人都渴望在殺戮中變強的!”
伽蒂爾反駁道。
“如果所有人都止步不前,都甘於當個弱者,那麽這個族群誰來守護?難道你要說,那些自願冒險的人,就該理所當然的首當其衝當肉盾嗎?”
淅質問道。
“……”
伽蒂爾頓住。
是的,他過於理想化了,不久前的突襲,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我知道她向往安居樂業。”
藍瞳落在那張疲倦的小臉上,眸光微蕩,他的語氣恢複了平靜,“但在這個強弱鮮明的蠻橫世界,根本不可能存在安逸。”
淅知道艾冉跟伽蒂爾一樣,即便認同弱者無力抵抗強者入侵,他們也無法接納淅蠻狠的變強方式。
但他不會放棄。
現在不適合,遲早有一天,他可以實現她的夢想。
而染血的手,他一雙,足以。
“蛇獸族分為兩派,並沒有什麽壞處。”
淅說著便轉身而去。
對內,他們因為立場和理念不同而分道揚鑣,各幹各的;
對外,他們蛇獸族終究是個整體,而自力更生的弱者派係,並沒有被整體排擠,他們隻會受到更多來自強者派係的守護。
這也正是淅默許了艾冉分裂蛇獸族的根本原因。
積雪越來越厚,寒風凜冽,睡夢中的艾冉下意識地打起了寒顫,蛇獸族遭遇洗劫後,一貧如洗。
物資豐富的蛇獸族,吃穿住行本是阪圠森林最為講究的族群,如今卻連一張多餘的獸皮都沒有。
伽蒂爾心裏感慨萬千,他解下自己的獸皮,蓋在艾冉的身上,然後化為巨蟒,盤繞在距離艾冉不遠的古樹上。
淅的質問,讓伽蒂爾無言以對。
伽蒂爾應該是這個部落最了解這兩口子的人了。
他清楚地知道他們各執己見的理由,也下意識地占艾冉這邊,可如今聽了淅的話,伽蒂爾也開始迷茫了。
是啊,艾冉向往的生活,在這片野蠻的大陸上,真的很難實現,就像她辛辛苦苦地組織獸人們建造的磚石房子一樣,摧毀起來,輕而易舉。
艾冉手裏的匕首,確實比原始的骨器鋒刃,就連飄落的雪花,仿佛都被刀刃一分為二了,但弱者真的可以靠武器戰勝強者嗎?
十年光陰,惰化了蛇獸族的雄性們。
加上善良的小雌性,她總覺得靠自己創造就可以改變現有生活,雄性們不思進取變得更加理直氣壯。
伽蒂爾忽然發現,他就是淅口中習慣怯弱的雄性之一,蛇獸族之所以慘敗,就敗在他們這些習慣了止步不前的雄性們。
是的,淅是正確的。
守護需要力量。
也隻有在淅的強勢領導下,他們才能重啟蛇獸強族之路。
遠處地兌未曾深眠,稍有動靜,他立馬就蘇醒,他靜觀伽蒂爾和淅的“爭辯”,也目睹了遊向叢林深處的巨蟒。
他知道,伽蒂爾去的方向是西山頭。
不可否認,獸晶真的是個好東西。
兌不僅恢複了傷勢,還比之前強健了不少,若不是升級受了難以逾越的局限,他也大可突破一下。
所以,衝著獸晶,兌便理解雄性們跟隨淅的決心,隻有跟著淅,才能獲得更多資源,變強的幾率也會大大增加。
但兌沒想到伽蒂爾也會重做選擇,最後倒戈淅。
“……”
兌假裝沒看到,重新合上了眼睛。
其實兌也有感知,自從沽婆去世後,伽蒂爾就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對自己唯命是從,那種無法用言語表達的距離,早已生成。
伽蒂爾大概是唯一一個不是為了自己變強而要變強的雄性,關乎獸族的生存,族人的安危,他視自己的性命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