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尾聲(2)
吳諾再次回縣衙時,看見差役已經將被判徒刑的兩人,全身毛發刮得幹幹淨淨,身上還帶著枷鎖,他們會被先送去吳縣周邊修路。等到每年集體往邊疆流放犯人時,他們才會一塊啟程。
被判死刑的黑衣人亦是如此,大商朝認為春夏是萬物生長的季節,不適合進行殺戮。所以死刑和徒刑,都是在秋收後,霜降前進行。現在正值夏末,他們也活不了多久了。
縣衙中的縣令沒料到太守如此關注此事,竟然說此事還有細節沒調查清楚,讓他重審。
“看樣子,明府是讓我將梭君謀給辦了啊!”
太守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白了,師爺也不能亂說一通:“既然明府想讓縣爺辦了那梭君謀,縣爺就如實告訴杜老爺便是,杜老爺也是個明事理的人。”
“你怎麽說話呢?”縣令眼睛一瞪:“說得跟我怕那杜生似得,不就是個田舍奴出身嗎?我平日是給他麵子,不是怕他。”
“是是是,縣爺,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你這半個月俸祿沒了。”
“多謝縣爺手下留情,寬宏大量。”
吳諾再來的縣衙,縣尉親自來迎接吳諾。
縣尉和縣丞都是外來的,他們一到此處就被縣令敲打。他們沒想跟縣令爭鋒,但縣令也不能將本屬於他們的權利給剝奪了。
縣尉開口說道:“梭君謀是那群人的頭頭,大家都知道。雖然剛才兩個老百姓顛倒黑白,但這事明府說了再審,縣令就知道糊弄不過去了。”
“縣令為何要糊弄我?那梭君謀是他親戚?”吳諾問到。
縣尉低聲道:“這些差役按照規定本就都該歸我管轄,但他們從來隻聽縣爺號令。
我曾目睹差役給收印子錢的,人牙子,充當保護傘。
還曾見賭坊不僅算計客人,還虐打客人時,差役就站在一旁偷笑……”
“縣尉大人,沒去製止他們?”
“製止了,但當麵他們給我麵子,我走後就難說。我人微言輕,和刺史明府等人都說不上話,吳掌櫃下次再見到明府,便提一提此事吧!這些事我都有證據。”
“好,我會的。”
縣尉感動萬分:“多謝吳掌櫃。”
“明府會不會聽我說還不一定呢!”但她可以將此事告知二郎。
吳諾不知道這個時代對當官的是寬容,還是嚴苛。不過以縣令這副德行,再怎麽樣也不能再繼續做一方父母官了吧!
到了大堂,縣令臉臭得跟屎一樣,隔大老遠就能感覺到味兒。
梭老二臉上也沒了之前的得意囂張。
“民女見過大人。”
“坐吧!”
“謝大人。”
“心口不一的話還是別說了。”縣令聲音發緊,他不知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忍住不將吳諾脫了褲子打板子。
吳諾輕輕一笑:“民女這些時日,因為一些事跑得腿都要斷了。縣令讓民女坐下,民女正好可以歇歇腳。”
“你倒是本事大得很,竟然找上了刺史、明府。”
“刺史、明府關注民生,吳縣政治清明,是吳縣百姓之福。”
縣丞見縣令這副氣悶的樣子,唯恐縣令將吳諾拖下去打一頓,這樣下去說不定會將太守給得罪了,便在一旁低聲道:“縣爺,還是先說正事吧!”
縣令平日也不是這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畢竟平日他生活舒心,沒人來氣他。所以突然出現一個吳諾,他會顯得格外氣憤。
“吳諾,你再說說你的訴求是什麽?”
“梭君謀以利息為由向我索要大筆財物不成,打砸我鋪子,影響我店鋪內生意。我店內損失的財物他應雙倍賠償,食鋪關門這幾日,他應該賠償雙倍營業額。
還有我食鋪學徒趙坤山受傷一事,當日言語輕浮的差役華揚負責之外,其他在場的差役玩忽職守也當負責,並賠償一些錢財。
我希望在賠償我金錢上的損失外,能處以梭老二死刑,處以差役華揚斷手刖行。
最重要的一點,王家、福滿樓同時拖欠貨款。有人告訴我他們和梭老二都是受到杜生的指使,就是為了我食鋪裏的,請縣爺明查。”
縣令做事有個習慣,便是在了解事情的是非曲直之前,就覺得好了怎麽判,至於理由什麽的不重要。他懂得多地位高,他的道理比百姓的道理更有道理。
“梭君謀、差役華揚死刑;當日去的其他差役重打二十大板,並革除公職。
在財物方麵梭君謀賠償你三倍損失,華揚和一眾差役賠償趙坤山十兩銀子。
你看如何?”
這樣判刑可遠遠超過了吳諾預期,尤其是賠償趙坤山的銀子。
“縣爺,你能保證宣判後,這些處罰都能落到實處嗎?”
“自然。”縣令話鋒一轉“杜生不僅是縣衙的捉錢人,還是縣裏的納稅大戶。他的人品有目共睹,不會做如此醃臢之事,定是你誤會了。此事就不要再提。”
吳諾還想說什麽,縣令卻將判詞給寫了,然後讓吳諾到後院去喝茶。
吳諾連連拒絕,說就在前院喝,若是能去外麵的茶鋪裏喝茶那就更好。
縣令也不強求和吳諾說道:“吳掌櫃的勇氣實在令我敬佩,但有些事到此為止吧!明府可關不了別人私下做什麽。”
“是。”
在縣令的安排下,給吳諾賠償的金銀很快就到位了。
可此事卻沒這樣快結束,太守寫了一封彈劾縣令的信,快馬加鞭送去了庇城。
雖然彈劾的結果還沒出來,但按照以前的例子,上級彈劾下級就沒有不成功的先例。
縣令被彈劾後忙著打點關係,也無心縣衙中事。
一小隊差役在挨打後被革職,需重新招十人入差役隊伍,此事由縣尉親自過問。
縣尉挑選的這十人成了他的親信,他趁著縣令沒空理會縣中雜事,直接帶人去將梭老二的院子給端了。
那些十五歲左右的半大小子,直接被判了三十年徒刑,恐怕到死都得一直像驢馬一樣幹苦力。
那群五六歲的小孩,最後被決定送到駐邊的軍營中去。
還不會說話的嬰童,有的送寺廟,有的送道觀,也全有了安排。
院子裏的另一個頭目瘦葉子卻是一點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