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人生所求
除去玄空領著那幾個怪異以及清蟬和江淩濤在四樓客房外,其餘幾人都是在三層的客房。.x23us.
而這裏是三樓拐角的最後一間房,房門前,顧小年頓足。
“你跟著我做什麽?”他淡淡道。
身後,一道身影靠近,很有分寸似的,離得半步遠。
在江湖上有句古話,叫‘半步為武’,半步,一腿之距,不甚熟悉的人要保持這個距離,因為一旦逾越,自身安危便不在自己手上,難以保證生死。
這一點,對於武者來講更為嚴格,是以於武道一途,半步距離一直為人所恪守。
鳳梧身上遵循的都是古老先秦傳下來的規矩,但她此舉,雖無敵意,卻似乎帶著另一種意味。
她輕咬著唇,吐氣如蘭,“我不相信他們。”
“什麽意思?”顧小年皺眉,很不習慣地,朝一旁踩出一腳,離得遠了些,依舊背對。
鳳梧咬咬牙,道:“我不想跟那幾個廢物住在一個房間裏,今晚,我想跟你住在一起。”
“那這間房你自己睡吧。”顧小年說了句,轉身,便要離開。
“哎,那你呢?”鳳梧蹙眉,這人是真不解風情還是裝的?
顧小年沒回答,因為他覺得沒必要。
“你等等。”鳳梧連忙跟上去,喊住他。
“你是不是以為我真的很隨便?”她問道。
顧小年回身,目光平靜,“如果你想用這種方法達到某種目的,那你可能是想多了。”
冷淡,不在乎,這是鳳梧所能感受到的,她沒有從眼前之人身上或是眼中看到任何有關欲念的東西,他就好像是一座山,無法被打動。
鳳梧覺得有些難以理解。
“我隻是想活下去,這很難嗎?”她問道。
“不知道。”顧小年說道:“我隻是討厭麻煩。”
“麻煩?”鳳梧一臉嘲諷,開口道:“那你為什麽還摻合進來?要是沒有你,我會落到這步田地?”
“因為這是她想做的事。”顧小年說道。
鳳梧開始有些不解,現在大概有些明白了。
她忽然問道:“那做完之後呢?”
顧小年沉默下去,他以為自己可以脫口而出一個答案,或是不假思索地說出原本想過的結果,可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了。
是等一切結束去安靜隱居,還是遊曆天下,仗劍江湖?
這些都是話本上的,她會喜歡嗎?而自己,又會喜歡嗎?
罕見地,顧小年被問住了,這是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可他似乎,已經失去了目標,關於未來的目標。
名利?現在,隻要他想,唾手可得。
美色?這似乎更為輕易,甚至於眼前來說,隻要他將對方身上的封禁解了,那今晚自是**一度。
而除了這些,人生還有什麽追求?
武道嗎?可想到那種讓人人不人鬼不鬼的天人衰劫,顧小年忽而便有些嫌惡,並非懼怕,隻是覺得那樣的自己連自己都會討厭,就像是那幽困的十年,鬼一般的模樣,他再也不想經曆。
可除此之外,曾經的目標,好好活下去的目標,似乎已經達成了。
顧小年站在走廊上,隻覺得兩旁的牆和門窗在向自己擠壓,似乎要形成某種幽困的環境,讓他幾欲喘不過氣來。
他想到了灰暗的前世。
他閉了閉眼,嗓音有些沙啞,“別再跟來了。”
說完,顧小年轉身朝外走。
鳳梧站在走廊上,看著那道背影走遠,消失在拐角處,她靜默著,沒有動。
在方才的恍然一瞬間,她似乎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孤獨和死氣。
是的,明明是朝氣蓬勃的年紀,明明是那麽強的武功,偏生出一股讓她都感到悚然的死氣。
就像是在那個黑暗的童年,她在幽暗的船艙裏聽著來自頭頂上方的哀嚎慘叫逐漸低不可聞的時候,心裏對‘死’這個字,第一次產生的明確認知。
亦或是,對於‘生’上,無欲無求。
鳳梧看了眼某個緊閉的房門,那裏,是那兩個女子的客房。
她莫名輕笑一聲,意味不明,而後轉身進了房間,將門關上了。
……
“你會跟他成親嗎?”
本是一直趴在門邊,聽著外麵動靜的葉聽雪忽而回頭問道。
柳施施一怔,抬頭看她。
“我問,你會跟他成親嗎?”葉聽雪回來坐下,認真道。
“當然。”柳施施點頭。
“你很喜歡他?”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而且”柳施施眉眼一彎,“是愛,熱烈的愛。”
“可剛才,那個女人明顯就是在勾引,你都沒有反應?”葉聽雪皺眉。
柳施施輕輕一笑,“因為我相信他。”
葉聽雪沉默片刻,忽然湊近,“你們,有沒有那個?”
“哪個?”柳施施倒了杯水。
“就是,就是”葉聽雪臉色微紅,聲若蚊呐,“就是咱倆做過的那個.……”
噗,柳施施忍不住將嘴裏的水噴出,“怎麽可能!”
她擦了擦嘴角,將茶杯放下,認真道:“而且,咱們那個跟男女之間的是不同的。”
說著,她的臉也已緋紅。
葉聽雪臉上忽而不忿,撩起裙擺,在柳施施瞪大的目光下,一下跨坐在她的身上。
熟悉的感覺撲麵而來,讓柳施施忍不住顫了顫。
“他是不是不行?”葉聽雪手指輕彈,桌上的素心水寒劍便直接橫在了房門門栓上。
與此同時,從她身上外放而出的罡氣流轉,與劍身、地麵、牆壁等四周接連一起,並爬上了一層冰霜。
柳施施臉色一僵,“你在說什麽?”
“他這人,是不是沒有**?”葉聽雪問道。
“……”柳施施不知道該怎麽接這話。
她仍是記得在太淵州小院裏那個在自己麵前靦腆害羞,目光躲閃的少年人,也記得從對方眼中看到的愛慕,還記得在北涼對方趴在自己背上時所有的反應。
欲念,人都會有的,隻是克製的很好罷了。
柳施施這麽想著,隨即堅定點頭,“他能在武道上有此建樹,肯定是自製力很強,不會做錯事的。”
她還以為葉聽雪的意思是指方才外麵發生的事情,顧小年如不解風情般應對。
葉聽雪恨鐵不成鋼,一把掐住眼前人的粉腮,道:“你真是練武練笨了,我問你,他對你有沒有動手動腳過?”
“痛!”柳施施抓住她的手,“他害羞,也,應該也不敢吧,因為我沒同意。”
葉聽雪有數了。
“你們這樣相敬如賓似的,很難有好結果的。”她說道。
柳施施不樂意聽了,“你別瞎說。”
“我瞎說?”葉聽雪輕哼,“不信你就等著看。”
柳施施皺眉,如在想著什麽。
而看著她現在凝眉沉思的模樣,葉聽雪呼吸忽地一促。
“咱們,有幾年沒見了?”她語氣有些發顫,有些軟。
“七年多了吧。”柳施施下意識道。
葉聽雪身子似乎都軟了下來,整個伏在了眼前人的身上。
“哎,你……”柳施施臉色一紅,連忙抓住她那雙作怪的手,但話沒有說完,嘴便被堵上了。
“唔”她一下睜大了雙眼。
“我想了。”耳畔一熱,聲音似乎酥進了骨子裏。
燭光一晃而滅,房中陷入黑暗,隻有四周的冰晶微微瑩亮。
“別,嗯……會被聽到的.……”
“不會。”
“等一下,啊”
幾聲,繼而便是嬌喘低吟,如小橋流水,如泉水空靈。